誰也沒想到,林霜語說的袁家喜事,竟是,怪不得大晚上辦。
原來,這長良守將袁經年晚年得子,寶貝的不行,尤其是袁家老太太和袁夫人,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快化了。
可惜,就這么個金貴疙瘩,卻英年早逝。
死在大婚前夕。
而那個即將與他大婚的新娘子就是謝家獨女謝香兒。
這婚事究竟怎么回事,恐怕其中還有不少說道,否則就算婚事不成,也不會死了都不放過人家。
林霜語沒興趣去細究,終歸,這袁家能想著為已故的人辦什么,說明這袁家也就不過如此!
夜襲!長良城還都在看熱鬧的時候,城外傳來陣陣號角,一時間城里亂成一團。
平時這個時候,袁經年都在值守,偏偏今天家里辦事離開了會,川西的兵馬就攻過來了。
原本,袁經年是不愿意的,可拗不過家中老母和夫人,想著而已早逝她們傷心,就由著她們折騰,自己答應過個堂,就在他回府邸不到片刻的功夫,人家就攻城了。
這大晚上的攻城,誰能想到?
聽的城外鼓角爭鳴,聞信從家中趕往城樓的袁經年心跳如雷,有種很不祥的預感!
這一切究竟是巧合還是…不可能,他兒子辦這的事,還特意交代了不得聲張,就是自己手下今夜之前都沒人知道!
“將軍,對面攻城了!”
袁經年還沒上城樓,就聽的手底下守城的副將囔囔著,袁經年本來心情就不好,聽的這話愈發不高興。
“囔什么囔!攻進來了嗎?嚇成這幅德行!他們想攻入長良沒那么容易!”
一摔披風,手握長劍進大步走上城樓,放眼一看一片火光,對面正在組織攻城,“弓箭手準備!”
袁經年身后一排排弓箭手待命!
“放箭!”
這晚上的,到處一片漆黑,就算有星光有火把,也看不真切,只能一頓亂射,瞎貓碰死耗子撞運氣。
而林霜語這邊早有準備,隊伍最前面的是一排排假人,草扎的假人一下就被扎滿了箭,,上頭也看不清真假,只看著對面還在不停地朝著城門靠近。
箭雨如瀑,卻沒見到效果,箭快用完了,對面也攻到城樓下了。
這下是真的兵臨城下,袁經年氣的破口大罵,“這川西究竟多少兵力,難道探聽的消息是假的?這么多箭射下去,他們還能續上兵力,準備守城,投石車,火油!”
城樓上大陣仗,成樓下,顧輕塵鎮靜指揮著大軍攻城,他們用的是快攻之策,就是要對方自亂陣腳,現在他們終于知道王妃晚上攻城的用意了。
除了給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更重要的是讓他們無法判斷攻城兵力部署,就無法在第一期間做出最正確的應敵之策,后面再出點神什么岔子就會越來越亂。
打的就是一個虛虛實實,然后趁你亂,要你命。
而林霜語還有一番精心部署,在顧輕塵攻城的同時,安排其他幾位將軍從側翼支援,他們不用干別的,只等信號出手,這樣能保證不亂,長良城的工事一直很牢固,要破這長良城,還真的拿出真本事。
“師妹,這大晚上打的這么熱鬧,估計對面有些蒙了,不過…那城中守將袁經年據說是帶兵打仗可是有一手,不會這么容易就讓咱們攻下吧?那究竟怎么回事?”
可不會大擺宴席,就算掐準時間,也不過是打了袁經年一個出其不意,他趕回城樓指揮守城應該花不了多少時間,也不會有將士們去吃喜酒的事,這城中防守也在。
林霜語聳了聳肩,答非所問:“你如何知道這袁經年有一手?”難道想起什么了?
“問的啊,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師妹這可是兵家常事,咱們這那幾位將軍,都是西北的守將,多多少少都知道些底細,打聽的!”
說的好像她不知道似的,她知道卻還帶兵找上人家,說明有把握!
還以為他想起什么事了,林霜語頗為失望,淡聲道:“只是一個由頭,你也說了,這袁經年是個帶兵打仗的好手,我也打聽過,他平素不到三更十分是不會離開城樓的,長良的防守工事做的十分細致,物資也充足,咱們兵力沒有壓倒性的勝算,攻城就是讓對方慢慢消耗罷了,要想拿下長良,就必須得一番毫無出入的算計,夜里攻城,又來的突然,本來視線就不好,所以無法做出最準確的判斷,且想辦法讓袁經年離開一時半刻,他再得到消息前來,情緒必然會有些失控,人在面對未知的情況時,是控制不住自己的…”
再加上她每一步都是環環相扣設計出來的攻城步驟,若是一切順利,袁經年會一步步落入她的掌控。
等到他情緒失控了,這長良城就好攻了!
主將一個命令一個舉動,決定的就是戰事成敗!
所以她從來都覺得,一軍之中,良將難求!也至關重要。
其實,這一仗,她沒用什么計謀,頂多算的上伎倆。
如果這其中有一個環節出問題或者袁經年自己能有強大的自控力,她的小伎倆就沒用了,她真正用的謀,在顧輕塵和幾位將軍身上。
“原來如此!”
云杰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惹的林霜語不僅疑惑,“你又悟出什么真諦了?”反正戰鼓已響,這場戰爭一時半刻也停不了,林霜語十分好興致的調侃了一句。
“師妹是在用長良城和袁經年練兵!”這個念頭生出來的時候,內心震驚不小了。
誰能有她這樣的氣魄和膽識?
戰時練兵!還能如此鎮定自若,萬一沒攻下,她豈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這一打,可是實打實的兩軍對壘,這刀劍無眼啊!這樣練兵是不是過分了?
林霜語聽到這個答案,屬實有些意外,不由重新開始審視云杰,竟然被他看出來了。
看來,記憶消失,腦子倒是一如既往的靈光!
“川西的時間太緊張,別人不會給川西時間,咱們沒有養病千日,卻要時時用兵,沒辦法就只能臨陣磨槍!”林霜語說的理所當然,又夾著些許無奈!
她說的一點沒錯,云杰也無力反駁,嘆了口氣:“是不是冒險了些?”
“是冒險了些,不過我相信他們,他們缺的是自信,是逢戰必勝的士氣!”這也怪不得他們,相比來說,川西勢弱,他們沒有底氣也是正常,川西軍必須養出川西軍自己的軍魂來,而這個說說沒用,必須用一場場戰爭去樹立,勝不驕敗不餒!
“師妹也是用心良苦,我相信他們有一天會明白的!”
可不是用心良苦咋的?在不可能找一個可能,為攻城制造一點機會,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卻把所有的壓力都抗在自己身上,袁家事,她沒有說明,只說有喜宴,將士們都以為鉆了空子,加上這夜里打起來,看不出虛實,她又各種小算計,事先通過謝家對袁經年加深了解,還有城中布防儲備等。
再根據這些料事如神算出對方一開始會摸不清楚情況會用箭雨陣,
所以她讓人扎了一堆假人家盾牌擋在前面,對方第一波箭陣沒起作用,這邊川西將士卻愈發相信對面如他們主帥說的一樣,屬于防守!
每一步的小算計,都可謂費勁心機!
“雖有練兵之意,但本帥還是想贏,長良城對整個西北戰事來說至關重要,拿下長良,朝廷就會失去對西北的掌控。”而他們川西就將接管西北大局。
星光和火光的映襯之下,林霜語周身籠罩在一層淡淡的光暈里。
云杰怔怔望了會,隨即笑看前方戰場,大喊一聲:“會贏的,師妹掛刷親征,豈有不贏的道理。”
林霜語跟隨一笑,雙手拽著韁繩也跟著豪氣沖天起來,“說的沒錯,會贏的,師兄,穿過長良,再有幾天,就能見到你的家人了,你也一定能找回失去的記憶。”
“嗯,會的,說起來,我這還是頭一回聽你叫師兄,開始我還懷疑你忽悠我!”云杰笑容燦爛,這會身上帶著一股子傻氣。
一直默默跟在一旁的六安嘴角一抽,還好意思說,醒來之后,搞不清楚狀況,拉著人家王妃學著岳家公子喊三小姐,一口一個娘子的,王妃這才應付告訴他,說他們是師兄妹。
這一段,幸虧沒幾個人知道,要不然就那群唯恐天下不亂的...傳到王爺耳朵里,云公子怕是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林霜語笑了笑不再理他。
可身旁這個就是個不安靜的主,“師妹,你別忘了,這西北除了朝廷的兵馬,可還有大宛的...這大宛太子才送了一份大禮,你掉轉頭就要去打人家,不太合適吧。”
人家太子可是承諾,大宛兵馬三年不踏足川西,若是川西反過來去打人家,說不過去吧。
雖說兵不厭詐,可這是大義問題。
“是啊,他們說了不踏足川西,那這里都變成了我川西的領土,他們是不是也不好再繼續往前,或者要饒開這片領土,開辟另一塊戰場?”
她和九兮要這一塊,是進可攻,退可守。
他們要繼續朝大夏進宮,又不是沒有別的道,而且,西北也只是大夏完整時的說法,現在,這天下領土對她而言,不到塵埃落定的那天,都是無主之地。
真狡猾!意思她可以放掉西北那幾座城池,但是其他地方,她都要了。
大宛要繼續向前,就要費勁不少啊,可能大宛也沒料到,川西動作會這么快。
“師妹和王爺心里早有算計吧,得了,你們這七竅玲瓏的心思我反正是想不透,我去湊個熱鬧,給他們助助威。”說完,人已經飛身而起。
“你干嘛去?”林霜語攔都來不及,抬算用幻影神針將那家伙拎回來。
這是戰場,他怎么什么熱鬧都要湊。
“師妹放心,我就去變個戲法。”
林霜語慢慢將手落下,嘆了口氣沖著身邊的六安道了句:“跟上去看看。”
“是!”好好的幻術,非要說是戲法...
這可是戰場,云公子也別亂來,雖然教的幻術都是低等幻術,可他的幻息現在穩定在藍色,一個不好,威力還是不小的,王妃說過,沒弄清楚之前,不能讓人知道云公子會幻術。
其實林霜語倒不是想藏什么,而是秘閣中大同帝親筆寫著,五宗嫡脈的消失并非意外。
而且讓秘宗一定要藏好秘宗嫡脈的身份不要讓外人得知,說明五宗嫡脈...當年是被人給害了。
能害五宗嫡脈的人,林霜語現在是不敢想的,若是真的還在...
“王妃!顧將軍已經開始發起攻勢了!”
大雙策馬從前面戰場趕回來,大喊了一聲。
“鳴鼓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