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子”
隨著皇后忍不住說出的二字。
足足半個時辰的雙人對弈,終于臨近尾聲了。官子也叫“收官”。就是一局棋的最后階段,經過中盤戰斗,雙方領地大體確定,尚有部分空位可以下子,這時稱為“收官”。
這一盤棋看著還有繼續下去的余地,可是臺上兩人都沒動靜了,因為,真正的高手對弈,無需到最后一字,便能知曉結局。
“這一局,我輸了”墨清簡看著棋盤,搖頭一嘆,卻是幾分痛快。
“半子而已”
“半子亦是輸”破有些固執。
“承讓”
“領教”
兩人心照不宣,都有幾分酣暢淋漓,棋逢對手就是這般感覺,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體會,相視一笑,拱手至禮。
“第六項棋,林霜語勝,六勝四,為簪花魁首”
隨著宮人一聲傳唱,一切塵埃落定。
一陣靜益之后,長公主起身鼓掌,隨之,整個水榭臺一片轟動。
“還沒恭喜你,盡管,我還是認為,他非良配。”一片熱鬧聲中,墨清簡的世界依然是安靜的,靜靜望著對面而立的人,話出口,還是那般耿直。
這一聲恭喜,林霜語知道什么意思,“多謝,素聞墨公子不易近人看來,傳言有誤。”
墨清簡挑頭動了動,眸光一轉,閃過一抹邪意,“本公子待人,從來只是因人而異。”轉眼,目色一片純明。
若非看的清楚,林霜語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看來,是世人都誤會了,矜貴清冷的墨家公子 “那便是霜語榮幸,能的墨公子另眼相待”
“誰讓你這么像她”愛屋及烏難道不是人之常情 面對這么直接而又理直氣壯的回應,縱是林霜語也頗有些不知該如何應付,只能一笑以對,好在,這時候有人擾了這份尷尬。
“大姐姐”林宏圖見林霜語沒過去,忍不住上前迎人,笑的好不明媚,就如這暖陽一般,暖人心扉。
朝墨清簡點了點頭,朝著林宏圖的放心走去,身后,那道注視的目光,始終沒有挪開,不知為何,他有些羨慕又有些討厭那個沖著她笑的那般燦爛的小子。
誰讓,她這么像她,這些年,他總算在人群里遇到了一個影子,即便是像,即便是影子,他也覺得,有些珍貴,因為,太久了她離開,太久了。
新的簪花魁首誕生了,而且還是個女子,這話題就足夠勁爆了。
“怪不得皇兄迫不及待求娶,如此才情,如此風姿,本王瞧著,都有幾分心動了。”成王如此口無遮攔,不過是因為,身旁的人而今不再是太子罷了,有恃無恐。
“皇兄,這玩笑可的適可而止了,小心四皇兄生氣。”顯王半開玩笑半試探的說著,眼角余光打量易九兮。
成王不以為意,沖著易九兮一笑,“喲,是本王混了,四皇兄素來大度,該是不會與本王一般計較。”如今的他,可是計較不起。
“皇弟可是忘了,男人有兩樣東西是不容他人窺探的,這其中一樣就是女人。希望皇弟記著,從今而后,她是你的皇嫂,這等玩笑,不合時宜還是不要開了。”
雖帶著笑,可明眼人都看的出,對方有怒氣。
還真生氣了,幾位王爺面色微微一變,氣氛有些尷尬,收了玩笑,畢竟這等場合,開這種玩笑,的確有傷大雅,這品行還是要注意一二。
畢竟,大位未定,他們幾個,可都有機會。
成王面色變了變,皮笑肉不笑的拱了拱手,“皇弟記下了。”哼,不過一個落魄貨,還耍當日太子之威風,皇嫂 有朝一日,他便是要這皇嫂承歡膝下,屆時不知閑王可還能如今日這般大義凜然護著。
易九兮說完,不再理會,而是靜靜看向臺上之人,今日這簪花節之后,圍繞在她身上的目光又要憑添不少,貌似,她與那墨清簡頗為談得來。
她與墨家,究竟何等糾葛 “皇上,看來,本宮賭贏了”
“可惜,賭注似乎”皇帝聳了聳肩,略帶無奈看向場中央正徐徐走來的女子,這女子今日可謂榮光一身啊。
她會為自己求個什么封號那個兒子,又圖她什么,許與她正妃之位,許她水榭臺眾人面前求娶,許她獨領風騷,究竟圖什么。
或許,在所有人眼里,都是閑王有所圖,縱是林霜語,也未曾想過,如此復雜之人,會做這般純粹之事吧。
“皇上,剛才你雖賜婚,可未定佳期,若不然,就將這婚期作為賭注,任本宮來定如何”這贏了,中的討點東西。
皇帝目色一動,淺笑連連,“好,那這兩個孩子的婚期,就全憑皇姐定奪,皇后,你聽著了,她既要湊這熱鬧,到時候,這婚事便交給她張羅好了,也省的你操心了。”
“那臣妾可是要謝皇姐操勞了,能讓皇姐主持婚事,是閑王和林小姐的幸事,這滿宮里,還是頭一樁。”
皇后笑著配合,姐弟兩的謀算,不是她能插手的,她看熱鬧就好,不過,回去之后,她該與清簡聊聊了,他今日,可是有些失常啊。
“瞧,人來了”
作為簪花節的簪花魁首,以往,這各家主辦的時候,也是會準備一個彩頭,只是好幾年這個頭銜都空置了,今年長公主的簪花節有人再奪魁首,這彩頭還這么吸引人,大家都壓抑著激動的情緒,等著看看,今年的女簪花魁首,會像皇上,要個什么封號。
同縣主真可謂是一步登天啊,從一個平民女子,一下子成了王妃,還奪了簪花魁首,還要得皇上賞賜封號,品階同縣主。
這不是一步登天是什么,這占其中一項都是祖墳冒青煙了。
看著跪在前面受禮的林霜語,皇帝目光晦暗不明,轉著扳指問道“朕答應了長公主,今日奪得簪花魁首者,便賜予封號,女者,品階同縣主,不知,你可想好了要個什么封號”
這么近,再次打量,皇帝頭一回有些看不真切,這女子的心思,不在眼里也不在臉上,到是與那個兒子有幾分像。
不可否認,這樣的女子,的確足夠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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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上,民女求一個字”聲音不大,遠些的聽不真切,大家都直覺的安靜下來,似乎都不想錯過什么。
果然是膽大的,一點客氣推辭的意思都沒有,皇帝不禁又想,若此刻換成旁的女子,會是何等反應。
“哦,朕到有些好奇,是個什么字”一字封號 這下,就是易九兮也不禁有些好奇了,他知曉,她奪簪花魁首,就是因為皇姑姑突然提出的彩頭,這才一時心動了。
她要求的字,會是個什么字 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在等答案,都好奇,這簪花魁首要求的字,會是什么。
“紫民女像皇上求一個紫字”林霜語輕輕叩下頭去,他剛才接著求娶之機,將兵書交付給她,既要這么做,她自是要做到極致才算不辜負他一番心意。
在場的人,表情各異,心思更是復雜。
聽的這一個字,皇帝暗暗琢磨起來,紫 易九兮則是一臉了然,暗道,極妙,是她的脾氣,如此一來,有些人的心思,真的是付之東流了,往后,再也沒人能拿著這一點在她、或是在林家再做文章了,可擋去不少暗箭,至于明搶,那便放馬過來。
有了這個字,她也可以正大光明的做一些事吧,他知道,她一直想要查明紫家之案,身為紫家后人,無可厚非。
墨亦宏聽的這個字,頃刻間,面色變了幾變,袖中手緊了緊,而他家夫人成姬,聽的這一個字,再無法維持她高貴優雅之姿。
紫這個字,對她來說,就是她心里深處的一個刺,碰不得。
若有心,便會發現,成姬的后院,沒有一抹紫色。
“不知這個紫字,何解朕到是有興趣聽聽。”她今日想借這個字說什么,聽聽便是。
長公主神情不明,一雙眼睛落在林霜語身上,久久沒有挪開,她還是小看這丫頭了,或許,皇弟和九兮所圖,一會都會有答案。
“啟稟皇上,并無多大深意,也沒什么講究,不過是為了祭奠而已”
“祭奠說來聽聽。”
“金漢時,有一姓紫的將門,因叛國通敵之罪,滿門獲罪,斬首市口,唯當時已嫁出去的女兒紫玲瓏及其女幸免于罪,而民女正是前朝紫家紫風修將軍之外甥女,紫家唯一幸存的后人,當年,外祖父將家母托付于知交好友林橫沖,便是民女而今的祖父,民女求此一字,只為祭奠。”
也為讓一些人記住,往事隨風,可風過留痕,存在過,便誰也抹不去。
全場寂靜,怔怔看著跪在地上仍讓人感覺幾分鐵骨錚錚的女子,怪不得騎射走圖不輸男子,原是將門之后。
如今改朝換代,那什么叛國通敵之罪,雖讓人有些瞧不上,可也都是過去的事了,如今留下這么一個后人,旁人也不忍去如何說道。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當時,她還沒出世了,再說,她不怕解短在這么多人面前說出這等家丑,也是赤誠,更是純孝,只是為了那樣的外祖家,頗為不值。
“紫家之后”皇帝盯著林霜語,仿佛要將對方看穿一般,四個字,出口特別沉重。
評席上,墨亦宏胸口一緊,望著跪在地上的林霜語,心里生出一股寒意,她究竟想做什么 端親王端著酒輩的手也抖了下,酒漬濕了衣袖尚不知。
建王目光深沉,看了看林霜語,再看了看易九兮,不愧是閑王,就說,曾經的太子,怎會不要江山要美人,而這美人,正如成王所說,當真是有些讓人心動啊。
如此佳人竟是讓閑王捷足先登 “是,皇上,民女還有一物,借今日盛會,呈獻皇上,只是,這東西,是紫家不幸的源頭,不知皇上可會嫌棄,民女是想著,皇上乃真龍天子,便是邪祟不侵,這天下,也唯有交給皇上,才能物盡其用。”
此言一出,在場中人,幾人恨的咬牙切齒卻強忍露笑,也有人瞇眼看的興致勃勃,沒成想,她說起這種話來,也是順溜的很。
這女人,究竟是個什么皮油性子真是讓人越發歡喜。
“天佑她要是哪天把天捅個窟窿,老子也信她能。”
云杰撞了下羅天佑的胳膊,眨著眼,小聲嘀咕,還不忘吞了吞口水。
羅天佑沒理會他,而是正兒八經側身沖著林宏圖道了句,“你這大姐姐,何方妖孽”將門之后難怪,紫家他聽聞過,卻未能有幸見識,不過,以后有機會討教。
“你才妖孽”林宏圖毫不客氣懟回去,只要涉及自家大姐姐,那就是一寸都不可商量。
“這么說,紫家之案,還有內幕啥寶貝疙瘩能弄的滅門這么慘”云杰是有沒有人理都能說。
“閉嘴聽著”羅天佑實在受不了,只能開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