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華燈初上,即便是熱鬧,也蒙上了一層夜晚獨有的色彩。
林宏圖的幾句話,輕描淡寫,加上孩子氣的表現,差點讓林宏志的一番謀劃前功盡棄,林宏志這突然一招,本是讓林家很被動的。
林霜語嘴角微微輕揚,勾唇一笑,五弟這孩子,是個嫉惡如仇的,也是個護短的,不過是因人而異,祖父從小疼他,林宏志傷祖父的心,他便不會含糊手軟。
男子要恩怨分明,心存大善,不明是非猶豫不決的老好人最是要不得,以前,她還有些擔心,擔心五弟太過單純善良了些,怕他以后遇到事,會裹足不前,現在放心了。
這孩子,真的很好,很通透,被人真心待他,他便會十二分的珍惜,容不得別人傷害他所珍惜的。
二爺面色發白,好像感受到人群中投來的一道道質疑目光,握著拳,跪在那分外羞愧和尷尬,余光看向兒子,不知該如何是好。
“二伯、三哥,你們快起來吧,這么多人看著,多不好,有什么話,咱們進去再說。”林宏修靈當一些,上前給了對方一個臺階下,被這么多人指指點點的看著,也確實不好。
林宏志順勢點頭,一邊起身,一邊扶著二爺,依然一臉關切的朝林宏圖詢問。
“五弟,吐血祖父究竟怎么了當初從書院回到家中,祖父便讓我選擇,是跟著爹還是留在林家,我一具軀干,左右不得,想著等祖父消消氣,好好應考,等考出個樣來,給林家爭光,讓祖父寬慰,再上門求祖父原諒,咱們是一家人,祖父一時之氣,過了就沒了,不過為了二妹的婚事,何至于此。”
反應好快,這么快就把自己抹干凈,的確,整件事,確實與他無關,癥結的確是在林允蘭,他說的也沒錯,可是,話里話外,卻是將老太爺給栓進去了。
不知原委的,聽他這話里的意思,約莫以為,二老因為二房姑娘的婚事與二房意見不同,二房就因為這事被趕了出來,這二老可是氣性夠大。
等他日,林允蘭嫁入墨家給人當了續弦的事也就順理成章的解釋過去了,因為她的婚事,鬧的家中不合,弄的今天人盡皆知,她再嫁好人家很難,嫁給人家當填房正好說的過去。
很多人還是不知道墨家府內的詳情的,反正面上聽著,是墨家的公子,也是高門,庶子就庶子唄。
林宏志就是篤定了林家不會將真實原因說出來,因為他太了解老太爺和老太太,將林家的臉面看的很重,府上的姑娘可都沒說親。
林家撕不開這個臉,二妹的婚事的確是不光彩,可他的婚事是皇上賜婚,是皇恩,不是他林宏志自己高攀上去的,墨家與他們二房,現在是實實在在的親家,若是將二妹的事說出來,林家等于是得罪了墨家。
林家現在要權沒權要勢沒勢,還要在京都開書院,不會冒險的。
算的可真周全。
林宏圖心里越發的生氣,卻只能忍著,他從不知道,自己以前覺得頂好的三哥,竟是這樣的。
“三哥這話可不對,不過你不知原委,也不能怪你,你若知道,必然會明白祖父祖母為何這般生氣了,說來,也是二妹一時糊涂,為了個男人,離家出走,二嬸也是一時心疼女兒才知情不報三哥自小是祖父親自教養,更是明白祖父的為人,身為一家之主,為了林家的門風,也是無可奈何,與二叔商量,二叔心疼女兒,不忍處之,祖父只好忍痛將二房從族譜中劃去,他何嘗不心痛祖母也是傷透了心,二老近段日子,也是憔悴了不少,你們今日來報喜,便還是記著姓林,也不枉祖父當初疼愛一場,便是客,可該請進去。”
今日就教教五弟,對付不要臉的,就干脆,撕破臉好了,祖父祖母在意林家清譽,卻被對方拿捏利用,在她這,可行不通。
本想著,今日這探花郎一跪,便讓他進個門來日再收拾,免得影響林家書院開院,可有些人,就是得寸進尺,祖父何時說過原諒他們什么叫何至于此 你就干脆,門也別進了,今日別進,以后也別進,她不介意幫著揮一刀,斬個干凈,免得這拖泥帶水,沒事上來惡心人。
這林宏志卻是有些聰明,也會演戲,以前是因為知曉,林家早晚是他的,所以在祖父面前,從未露過馬腳,現在到這份上,才剛中了探花,成了墨家的乘龍快婿,就找上門來,時機是好的,可是他萬不該借墨家的事來惡心她。
“林霜語,你胡說八道”二太太驚的大叫出聲,這時候,什么儀態都忘了。
昔日那個在林家穩重持家的二太太,與現在判若兩人。
“為了個男人原來是這樣”林允月一臉說,一邊捂著嘴巴,瞪圓了雙眼看向已經慘白如雪癱在那的林允蘭。
林允星一把將人林允月拉到身后,“姐姐慎言”還頗有幾分氣勢,好事林允月再說話,她真會上前捂著對方嘴巴一樣。
林允芳和林允伊早就傻眼了,臉色通紅,羞愧的低下頭去,好像周圍那一道道目光就是在看她們一樣,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林霜語”二爺幾乎是咬牙切齒喊出這三個字的,她怎么敢她怎么敢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出這話來 林宏志身子一晃,千算萬算,他漏算了這么一個什么都敢說的林霜語。
其實,這也不怪他,林霜語回到林家后,他跟本沒什么機會接觸到林霜語二房就離開林家了,他想到了所有人的反應,甚至想到了今天老太爺的妥協。
卻沒想到,最后是大房這一對姐弟給了他當頭一棒。
這件事,雖然沒有明著指到他身上,可是,今天他的算盤落空,二妹妹是他親妹妹,當真沒牽連嗎別人會怎么看他 “二嬸,這事難道還要怪大姐姐嗎就是她不說,我也會說。”林宏圖見著二太太眼里的恨意,有些害怕,卻下意識的站在林霜語身前,生怕對方沖上來對他大姐姐不利一樣。
看著毫不猶豫站在自家身前的人,林霜語周身剛散出的冷意收了收,眼中的笑終于有了些暖意。
“公子這林家,好熱鬧啊”金童看的直咋舌。
林家二小姐,竟然與人私奔過那大小姐說的是離家出走,但這事吧,那些戲文話本里,應該是私奔的橋段,估計是林大小姐一個姑娘家說不出口所以才說了個離家出走。
天啊,太不可思議了,這二小姐怎么還有臉跑出來的 這探花郎也是傻,怎不問清楚就跑來了,這二房的老爺太太更是糊涂,怎么能這么慣著女兒,出了這種事,還想護著,也難怪林家老太爺氣的將他們趕出家門了。
聶牧一聲不響,輕輕嘆了口氣,看著林府門口亭亭而立的女子,眼中迷茫漸散,露出一抹笑意轉身而去。
他就知道,她是不一樣的,和這天底下所有的女子都不一樣,這么彪悍,今日之事傳出去,約莫是沒人敢娶的,三年,待他建功立業,定上門求娶。
一眼心動,兩眼難忘,三眼已是在劫難逃,那就不逃吧。
從前看過一句戲文,一眼萬年,當時很不以為意的一笑而過 “公子,不看了嗎”還沒看完呢,這林家二房的人,約莫是沒臉再進去了吧。
“爹在家等久了,該著急了。”
不用看,他也能清晰的記住她的模樣了,他要留在京都為官,在她眼前建功立業,哦,對了,她說過,祝他金榜題名,等著喝他的酒。
腳步都輕快了起來。
公子好像心情好了許多,難道是看了這處熱鬧公子什么時候也和他金童一樣愛看熱鬧了金童摸了摸頭一臉茫然的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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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里看熱鬧的人著實很多。
墨清簡也是一聲輕嘆,“長安,上去打個招呼,就說,墨府登門恭賀探花郎,沒找到人,原是來這了,賀禮放在府上,不成敬意。”
“是公子。”長安從馬車前跳下,心里嘀咕著,這就是探花郎啊,他們墨家的新姑爺,怎么看著,有些不太招人喜歡 公子干啥要替他們解圍罷了罷了,公子的事,他從來猜不透。
這小子,這般不情不愿,馬車內,靠著車窗看著長安的背影搖了搖頭,賜婚旨意,墨家已經接了,這林宏志就是墨家的人,他今日丟臉,便也是丟墨家的臉,還有那林允蘭,這兩天就要進墨家的門吧 沒想到,還有這么一出,屬實意料之外,得這次辦事,可是欠妥。
小門小戶沒關系,可這樣的進了墨家家門有辱門風,雖然墨家的門風,也就外表光鮮亮麗可爹也著實不該破罐子破摔。
“探花郎原來在此啊是這樣的,小的奉命到府上道賀,卻沒見著探花郎,聽聞探花郎在此,特過來告知一聲,賀禮已經放在府上了,打擾了。”
這突然冒出個小斯,所有人都停止了議論,對對,這眼前的是探花郎,差點忘了,今天是應該有不少去祝賀的吧 “貴府是”林宏志正尷尬著,見著有人解圍,立刻轉身相問,此刻,他都是硬撐著站在這的,他不能掉頭就跑,這個小斯出現的剛剛好。
讓他緩了口氣。
“墨府那小的就不打擾探花郎了。”長安客氣的說完,任務完成,轉身離開。
墨府相爺府這眼前的小伙子,不光是探花郎,還是墨府的新姑爺,那以后肯定是官家,這看熱鬧的百姓立刻就降低了音量,不敢再像剛才那般指指點點了。
“爹,家中沒人,有人上門,怕是失了禮數,您和娘還有先回去吧。”看了一眼林允蘭,急急開口。
說完,轉身對上林霜語,“大妹妹一番話,令宏志羞愧不已,從前只顧讀書,不理家中事務,竟不知家中發生這等事二妹有錯,自當罰,可她如今,已是待嫁之身,不日就要嫁人,宏志一人進去,替她磕個頭,也看看祖父祖母,就如五弟說的,宏志自小承蒙祖父親自教導,宏志也想祖父了”
好一個林宏志,接著墨家順勢而為,以為她當真怕她今日不想他進去,他偏要進去是嗎這會到是不用計了,這會記起來自己是祖父教養的了,剛才算計的時候,可有半分手軟 剛才還沒發現,這林宏志,還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如此人物,到是小瞧了,這么一說,她再攔著,就是不近人情。
本來今天,她站出來說一番話,就有些失了女子的柔和溫順,也不大有規矩,再做什么,恐怕傳出去,這名聲也比那林允蘭好不到哪里去,連帶的,林家所有姑娘都跟著遭殃。
真是讓人有些頭疼,有時候,真恨自己不是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