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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零四章 主公,幕后之人(完)

  禾真上人心臟處被攥緊了一瞬,她嘴角不自然地抖動一下,卻極力表現如常道:“你、你在說什么?”

  言不對心,她身體此刻已下意識做出了防備與反擊的姿態,神色的微表情也是忌憚與勉強的,因為她清楚知道自己不會是這個神秘少女的對手,若再次對戰,下一回她很可能無法全身而退。

  陳白起一個字都不想與她再說,她直接出手。

  禾真上人的武器是一對金鋼圈,一種環于臂腕間,可擋可攻可收可放,較為靈活性的小型兵種,比起“龍蟠劍”這樣的龐然大物而言,它們的防與攻都不在同一個等級上。

  陳白起助力起躍一劍,便沉砍在禾真上人抵擋在胸前的臂環上,“呲溜”金屬摩擦下滑激起炸眼的火花,令禾真上人臉色遽白,雙眸瞠大,一時竟被劍罡之氣震得內腑疼痛。

  刀揮下之后,禾真上人焦慮著自己或許也只能扛下這一擊,便疾速蹬腿后退十數米,將酸軟的手臂朝下無力一放,金鋼圈便盡數斷裂成幾段當當地掉落在地上。

  她盯著自己碎落的兵器,片刻無法回過神來。

  公子玅一等人看著這一幕,都吃驚地看向陳白起手中那柄被繃帶纏繞的大劍,它看起來如此樸實無華,卻能力拔山河兮。

  這是個什么神兵利器,哪怕遠遠地瞧著都感覺得到它的威力像海嘯爆發,沖擊力十足。

  而楚滄月在后方盯著少女握劍的背影也有些失神。

  “龍蟠劍”跟了他這么多年,人與劍的默契早就磨合得密不可分,合二為一,可它在他手中用種通俗的話來講,那也只是一件隨心而動的輔助工具,他的強大倚仗它可最大發揮出威力,但它在她手中,卻像是有了靈魂,以劍身的最大潛力化為替身來守護著她。

  這是陳三贈他的劍啊…

  沒有了武器的禾真上人臉皮一僵,她慌色抬頭,對上少女睇望來如冰雪一樣剔透純色的眸子,心中寒意戧起。

  這個智近似妖、武力值強得令人頭皮發麻的人究竟是從哪里跑出來的?!

  禾真上人不止一次在心中詛咒。

  莫非當真是流年不利,一切的順利就擱她手上嘎然而止!

  她忿忿不滿,亦滿懷不甘就這樣退去…

  可能怎么辦?!

  她的毒煙拿她沒辦法,她的傀儡人被她輕易破解,越不過,也陰不過,正面拼更是只有一個輸面。

  她當真看走眼了!

  真的!

  禾真上人回想當初,簡直快嘔死了,一朵食人花偏裝成一朵盛世白蓮,讓人放下戒備與防心,若一開始她便按計劃只帶著楚滄月一人進來,或許便不會出現如今這吐血的局面。

  眼看著她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最后只剩落荒而逃一條路了?

  “嬴了?”公子玅喜上眉梢,感覺又意氣風發了。

  別看他現在依舊萎靡,但他這樣千萬別給他有翻盤的機會,一旦給了他翻身便是老子天下第一。

  魏王之前為對付沙蠕蟲耗損了一身真氣,力竭落地又中了毒煙才會如此虛弱,緩了一陣后,他狀況亦有好轉,他贊譽:“這般奇妙女子不知是何方人士,今日若無她,只怕我等危矣。”

  后方的幾國士兵雖受傳統思想觀影響,覺得女子不如男,但誰能抵抗如此帥氣飆颯的少女,就如同沒有人能夠抗拒得了對力量與權勢的追求。

  相伯先生卻有些心不在焉。

  要說人腦是一個復雜又難解的東西,它有時候明明很安靜,卻又能在不經意間浮起一些他以為早已遺忘的畫面。

  方才看著少女的言談神色、怒笑沉言,有一種與記憶中那人熟悉的契合感,為此,他覺得心臟曾有些莫名的悸動。

  他有些莫名也有些恍然。

  他有時,會對自己進行審判,他心中惦記的究竟是誰?

  要說,禾真上人也是一個果斷的人,她已知大勢已去,連最后的機會都被她拆穿剝奪,也不繼續僵峙,她眼珠一轉,為尋找契機,她毫不猶豫地從懷中掏出一物擲向陳白起。

  她放聲響亮:“你不是一直在追要殞命的解藥嗎?沒錯,我的確沒有解藥,但我卻殞命的藥方——”

  陳白起握劍的手一頓,沒有再動身,反手抓住了禾真上人投擲來的東西。

  手心中,此物堅硬,有些冰冷。

  她攤手垂眸一看,卻是一塊黃色晶石,蛋卵大小,光滑的表面上刻著一些黽字。

  “至于上面的你看不看得懂,那便不關我的事了。”

  禾真上人見她認真在看晶石,打了個口哨,地上的黑豹翻身而起,惡意留下一句氣人的話,一人一豹便飛快地溜之大吉。

  風聲呼呼刮蹭過耳邊,禾真上人幾乎是打起十二分精力在奮力逃跑,她以為她不會被追上。

  “你想去哪里?”

  后側很近的地方驀地傳來一道冷漠無聲調的嗓音,禾真上人整個毛都炸起來了,她不敢置信地回頭,卻見不知何時少女已如影隨行而至,她駭得滿臉呆滯,腳下打滑摔倒在地,而劍尖已平穩地在她鼻尖處停下。

  “你滿口謊言,與其信你的嘴,還是取下你的命真更實。”

  少女高高舉起劍,平波無情的眸子劃過她脆弱的脖頸,眼看著禾真上人便要血濺當場。

  但或許是她命不該絕,一個黑衣人后發而至,他一掌凌厲非常朝著陳白起的門面拍來,她顰眉,撤回劍于身前一擋,趁著這個空檔,黑影起伏閃動間已將禾真上人救走。

  陳白起揮劍站定,亭亭玉立,目光沒有多少變化,卻第一時間落向黑衣人的腰間處,果真看到了一個金葫蘆出現。

  叮——

  系統:檢測到“君授冊”,請人物盡快完成主線任務。

  阿哈。

  陳白起嘴角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終于找到了。

  雖說不敢百分百確認預知夢中出現的這個金葫蘆就是“君授冊”,但眼下有系統輔助確定,便算是百分之一百了。

  只是這人是誰呢?

  她視線從他的腳移至他的臉上,從身材上來看應是一個精壯青年,不是那種文弱不堪的平肩瘦腰,也不是那種倒三角的肌肉膨脹,身形整體修長而高挑,哪怕蒙面,墨長發絲飄逸,整體而言,蘊秀內含,氣宇軒昂。

  黑衣人的出現一下打破了之前的觀望,其它人也不是平庸之輩,一下便察覺到他的危險程度,全都如繃緊的弓弩對準他的方向。

  “小姑子,小心!”

  魏王在后方提醒了一聲。

  相伯先生想走上前,卻被南燭一把拉住。

  他看了看四周都沒將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便小聲勸道:“先生,就算你沒中毒,可你上去還是幫不了忙啊,沒瞧著那位…”他拿眼神示意謝郢衣的方向:“他還是陳女郎的未婚夫呢,可看著也不是個能扛揍,所以人家便也沒有上前湊數添亂。”

  相伯先生:“…”

  你個憨憨,你以為你先生上前就只剩替她扛揍的數?!還有,你以為你說小聲些了魏王這等高手便會聽不見,人家不過只是禮貌性地充耳不聞罷了。

  陳白起看著禾真上人被救后一臉劫后重生的呆滯樣,又移向黑衣人:“你便是…她的幕后之人,先前我便懷疑,死地一向封閉自居不聞世事,即使最終言過其實,但自小便長在死地的禾真上人,想來也做不到憑一人之力網絡諸國,在短時間內將想該傳達的消息傳到有心人的耳中,尤其…她沒本事算計到楚王。”

  男子放開了禾真上人,對上陳白起時沒有說話。

  而禾真上人終于回過神來,她看到他,臉上有著驚喜亦有著畏懼:“主、主子,你來了…”

  她“撲通”一聲給他跪下。

  雙肩縮起,小幅度地顫抖著:“是禾真無用,本想替您效勞,辦下一件大事,可最終卻沒有完成…”

  不等她說完,黑衣人一揮手,禾真上人的話便全部哽塞于喉中,無法透露一字。

  “我已知。”

  他終于出聲,但明顯是變過聲的,聲音像被傷過一樣粗礪難聽。

  “你的罪責過后再論,如今這番亂局怕是不能善了。”

  “退后。”

  他厲斥一聲,便對陳白起與她身后的一群人,身負萬丈光芒,沉嘆道:“路已只剩一條,所以你們今日必須死在此處方能開辟新路。”

  他身后的天空忽然飄來一片片的白色絮狀物,像柳絮,也像雪花,逆著光現,一片一片,眾人仔細一看,卻發現它們并不是雪,也不是什么片狀的片榍,而是一只一只的眼睛,它像是用最拙劣的筆尖畫出來的,每一只都各不相同,盡數睜大在上空,帶著一種扭曲瘋狂的盯注感。

  陳白起與謝郢衣見此怔然。

  這是…巫術?!

  同族用的術法自有其方法感應,因此他們一下就辨認出來了。

  “他…是巫族的人”

  她暗用心聲詢問后方的謝郢衣。

  謝郢衣也是一臉驚怔:“他施展的的確是巫術…”

  莫非這事還牽扯到了巫族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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