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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主公,重征新途(一)

  但不管怎樣,只要等到般若彌生徹底操控著“夢蠱咒”的巫蝶,再加速汲食“白馬子芮“的生機成熟,它便能夠儲蓄足夠的力量選擇噬主脫體分離。

  晝時“白馬子芮”將必死無疑。

  白馬子啻在聽到般若彌生提到“夢蠱咒”時,瞳仁一窒,神情亦恍惚了一下。

  他也不曾聽說過這個咒術,但聯想到之前“白馬子芮”身上的種種不正常的表現,他也能推測出這個咒術恐怕是影響她的神智。

  若是因為這個原因,那她先前對他態度轉變便能講得通了。

  這么說來,她不是因為恨他的欺瞞,也不是因為要與他決裂…

  白馬子啻內心一動,他握著她手一緊,惹得陳白起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他盯著那一雙像沉澱了所有雜質后清瑩潤澤的眸子,他先前還來不及雀躍而起的一絲念頭便再次下沉了下去。

  他不知出于什么念頭,他緩緩朝她伸出了手,在快靠近她面頰時,見她下意識地避開,他一頓,神色無辜,但他黑白分明的眼卻是讓人看不清的情緒。

  “你沒有瘋。”他沒出聲,只與她做著口型。

  陳白起看懂了,她探究地望進他的眼睛,而后,彎起嘴角,回了他一抹同樣無害的微笑。

  “看著。”她道。

  旋開視線,陳白起將他拉在了她的身后位置,這是一種保護的姿態,以往這個動作都是白馬子啻來做,而如今兩人卻調換了對象。

  白馬子啻看著她雖不高大寬厚、卻直挺有力的纖韌背影,不知為何竟又從她身上看到到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也有這樣一個人以守護的姿態擋在他的面前。

  聽完般若彌生那振振有詞的言語,見巫族被她一番假言假語愚弄得僵在那里,陳白起只當是個笑話在看,倒沒有替自己辯解上一句。

  這一次在“夢蠱咒“被外力所控時,她除了一開始的適之后,表情始終表現得很平靜,眼波若湖,風波侵略卻連細紋的變化都沒有。

  可她表現得越是若無其事,般若彌生便越相信她只是在強撐,她以精血所繪之咒,豈是她能隨便掙脫得了的。

  陳白起仰首張臂,身上的巫蝶一下撲棱地飛了起來,它們匯聚在了她的頭頂盤旋,形成一團黑色的烏云罩下,她站在下面,衣隨風動,人如磐石佇立于地。

  白馬子啻在風流之中,他微噓眼看向她,不退不避,不離不遠。

  當那濃郁的黑色全部涌進她的體內后,四周的空氣好像一下變得安靜起來,仿佛進入了處真空地帶。

  她一翻掌朝上,低下頭,目光平淡溫和地注視著一縷黑線像藤蔓一樣在她手心生長,它在空氣中一點一滴、一絲一勾地描繪著形狀,最終化成一只巴掌大小、漆黑中的翅膀卻有幽藍色澤紋路的蝴蝶。

  那只幽藍色的蝴蝶從她手心抖動了一下翅膀,翩然而起,它在陳白起剔透的瞳孔內飛躍起舞,它繞著她轉圈,它尾部流瑩拖曳起藍色粉沫灑在她周身。

  般若彌生瞠大了眼——那是什么?!

  其它巫族的人也神色茫然驚奇地張大嘴巴看著,只覺那本該代表著不詳死氣的巫蝶一下掃凈的晦澀之氣,變得通透澄清起來,像雨后清新的空氣,令人神清氣爽。

  叮——

  系統:喜從天降!恭喜人物已喚醒魂寵傀儡獸“小蠱”。

  系統:“小蠱”已成功進化為巫寵,可重新為其命名。

  陳白起眼中閃過一絲意外,方才她還奇怪為何不受控的巫蝶竟一下像遇到了什么恐怖的東西,不僅變弱了,還收斂起兇殘的本性潛藏進她的身體內。

  沒想到竟是與她魂契過的“小蠱”跟隨她的魂體一并過來了,或許是感知到她有危險,未經她召喚便自行蘇醒過來,要說“小蠱”曾是蠱王,天生便是蠱毒類東西的克星,天下所有的毒物、蠱術在“小蠱”眼中只是一堆可以增長力量的“食物”。

  在與她契約后,“小蠱不斷的進化升級,如今又成功吞噬掉即將成熟的“巫蝶”力量暴漲,破繭化形,進化成另一種軀態。

  如今的小蠱可以講是一種揮發著“巫蝶”性質的實質武器。

  小蠱能繼續留在她身邊,這令陳白起很開心,她笑看向般若彌生,看到她防備又刺探性瞪著她的模樣,抓手一收,重新將“巫蝶”納入掌心。

  對,如今“小蠱”可以重命名,陳白起是個取名廢,當初小蠱是蠱王,她就給它取名叫小蠱,如今它既然吞噬了巫蝶,變成了新的巫蝶,那就繼續叫巫蝶好了。

  通俗易懂,簡單明了。

  說起來,她如今魂體徹底修復完整,又豈能是般若彌生一介控蠱新人能夠操控得了的。

  般若彌生以為自己要面對的是一灘水,可以用盆一點一點舀干,可卻沒料到它是一湖的水,一海的水,別說想讓它涸竭了,若惹怒了它,甚至在翻江倒海時將一切傾覆吞沒。

  陳白起故意當著所有人的面,一掌將手上的“巫蝶“給捏碎了,頓時那些黑藍光化成了千萬榍塵飄升而起,整個場面既震撼人心又唯美驚人。

  般若彌生卻是臉色大變,巫蝶代表著夢蠱咒,它被“白馬子芮”輕易捏碎,豈不是說明她可以輕而易舉地破咒解蠱?!

  不,這不可能!她心中極度不愿相信。

  而眾人的驚艷也不過一瞬間,光塵劃動,“白馬子芮”身形驟然消失,乾族老等人這次倒是反應迅速,或許是他們上過一次當,不敢再對看似無害的“白馬子芮”掉以輕心,一直都在暗中提高警惕。

  乾族老一揚長袍,一只掌于半空中畫出一道金符,將重力施壓罩于般若彌生的周身,這樣一來,但凡靠近她的人,都將受重力壓制,輕則輕緩速度,重則舉步維艱。

  崖風族老氣勁于臂,將手中長棍猛力一擲,他并不想殺了“白馬子芮”,只為擋下她。

  巫長庭揮臂一劃,一道五芒星紫光乍現,急風亂流之中形成一道屏障擋在了般若彌生身前。

  三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出手,一下為般若彌生設下了三道防御生機,只為在最后一刻保住她的性命。

  不怪他們都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誰叫先前“白馬子啻”那遇神殺神的冷戾模樣太深刻,她一動,他們都擔心她會下一秒殺了般若彌生。

  分明也知道她中了“夢蠱咒”,神智并不清醒,可就是有一種可怕的直覺令他們相信,般若彌生即使能令她失去戰斗狀況,卻依舊不是她的對手。

  而結果也是正如他們所料,他們的手段在陳白起面前都像紙老虎一樣,別說她巫族血脈的力量高于他們許多,就憑她30級高級刺客的身法便可達到神鬼難測的地步。

  在屏障生成之前,在重力加技之下,在長棍刺來之前,陳白起身影出現時已近至般若彌生跟前,在般若彌生猝不及防之際,她輕飄飄的一指抵于她額間的火焰紋上:“禁制!“。

  清亮澈透的嗓音伴隨一道符紋字化成萬千波斑映在般若彌生的皮膚上浮現一瞬,又消失不見了,而這過程之中,般若彌生甚至連呼吸都不曾亂的下一秒,便闔然閉上了眼不醒人事地朝后倒了去。

  而陳白起又在所有攻擊到達之前,重新回歸到了原先的位置,她神色散漫輕松,仿佛從來沒有動過一樣。

  乾族老、崖風族老跟巫長庭三人神色皆是一僵,難以置信。

  巫族的人對她如今的變化可謂是心驚,在反應過來,忙沖上前七手八腳地將倒落的般若彌生接住,一面拿緊張又憤怒的眼神覷向陳白起。

  此時的她冷靜自持得完全不像是被人中了“夢蠱咒”的人,但與先前她更暴戾兇殘時相比,眼前的她更加叫人害怕。

  “你對圣主做了什么?”

  “你莫非殺了圣了?”

  陳白起淡淡道:“她并沒有死。

  她不是“白馬子芮”,但又是她,念在血親一場的份上,她可以對般若彌生這個人的容忍度高上那么幾分。

  再說讓一個人接受應得的懲罰,并不一定非要讓她償命,讓她日日活在被拆穿、被威脅、被懷疑的恐慌之中,她覺得遠比一刀殺了她要更加折磨。

  更何況,她并不打算當“巫妖王”,哪怕從種種事跡上來推斷她可能就是,但她也沒打算接受。

  她的人生規劃與征程是制霸九州,南詔國白馬氏與巫族的事情她并不想再繼續參與進去,所以她沒有拆穿般若彌生,也不會拆穿她,有般若彌生在,她想脫身自會更容易些,再說,殺了般若彌生,惹下巫族這個禍端,于她而言也沒有什么好處。

  只是,有些事情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預料到會發生。

  她并不知道,隨著般若彌生的暈倒,她臉上先前爬上的猙獰蜘紋,那代表著“夢蠱咒“的咒紋不知何時已消失了,她重新恢復了雪膚烏發,甚至她額間浮現了一道鳳尾銀紋,她不驕不躁在站在那里,黑眸重新澄明而輕淺,精致仿若人偶。

  她這般模樣,竟是如此熟悉。

  分明是般若彌生摧動巫魄之力時浮現了的那枚印記。

  所有人一下都呆滯了,都想揉揉眼睛,看看究竟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只是般若彌生是焰紅色,而她…卻是圣銀色!

  或許是太過震驚,霖族老連最關心的妖巫王般若彌生都顧不上了,他看著陳白起,失聲道:“你…你怎么也會有圣巫印?!”

  說完,他只覺整個頭腦暈漲,大受打擊。

  也難怪,本該認定的事實突然一下變得撲朔迷離起來,誰能一下接受得了。

  兩人有一模一樣的證明,如今誰又是真正的巫妖王呢?

  由于誰都不曾見過真正的“巫妖王”是怎么樣的,連歷書記載都是些模糊的描述字眼,比如圣巫印、虹池洗髓之類,因此哪怕是族老們也無法肯定誰是誰否。

  陳白起耳邊很好,卻不明白他們到底是看到了什么才會變成這樣,她假裝沒有聽到乾族老的驚呼與跟周圍人倒吸一口氣的聲音。

  但霖族老心切,容不得她視而不見,他抖動著手指著她的頭,再次道:“你、你怎么會有巫族圣印?!“

  陳白起奇怪地摸向自己的額頭,平滑光潔,沒有異物凹凸感。

  他們說她有巫族圣印?

  眼下沒有鏡子,她自然看不見身上的變化,想到先前般若彌生額心位置的印記,她猜或許是她額頭跟也浮現了一個相同的特殊印記,才引得他們這樣大呼小叫。

  她心中頓時“咯噔”了一下,面上卻鎮定地反問:“很奇怪嗎?般若彌生能有,我為何不能有?同胞姐妹擁有同樣的特性,連臉都能一樣,同樣都有圣印,這并不是一件值得驚奇的事情吧。”

  她講得倒是挺合服情理,但事關巫族頭等大事,誰也不是那么容易被說服的。

  “亂了,亂了,這、這到底…”霖族老急得跳腳,這個時候他可沒有了一開始的和藹穩重長者的形象,他猛地地看向崖風族老,氣急敗壞道:“快、快叫謝郢衣傳信給他們天命族,讓天命族老好好卜惑,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崖風族老也是一臉懵然:“可那謝家小子去找人到現在,一直也沒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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