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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主公,誰是兇手(一)

  樂頤這一趟跟來莫不是打算當周王國的眼線來瞧瞧他們六國會盟搞什么明堂吧?

  不過他如此反對孟嘗君又是為何?難不成他有其它想法,還是單純的嫉惡如仇、維護正統?

  信息太少想不通陳白起便直接問沛南山長,只是百里沛南對此亦表示并不太清楚。

  他與樂頤的關系其實并不如與張儀關系那般親近,他除了知道樂頤是周王國的人之外,至于他的身份跟以往經歷卻是所知甚少,當初是他自薦而入山門,而他見過他的相關戶籍文牒與縣府開具的薦書,在測驗過他的禮樂水平之后,便招其進書院為先生。

  不過,既然樂頤乃周王國那邊的人…

  陳白起想了想,道:“看來不帶也得帶了。”

  沛南山長知道她的意思,如果她將樂頤排除在外,難免更惹周王國的人心生猜忌,或會另生事端,不如將人留在身邊,就近監視更能掌握情況。

  “煥仙,我到底是不放心你。”沛南山長盯著她那愈發清減的面容,嘆息道:“不過回一趟齊國,你身上便發生了這樣多的事情,這一路上我一直心神不寧,便是擔心你只顧著完成任務,太過勉強自己了。”

  雖然的確發生過許多困難的事情,可如今一切都很順利。

  陳白起抿唇露齒甜甜一笑:“我很好。”

  這一笑倒與以往她那對人持重禮貌的微笑不同,莫名顯了幾分孩子氣。

  沛南山長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笑中帶著愁意:“你啊,越這樣講,我便越擔心。”

  陳白起這下也不笑了,她眸溜溜一轉,便奇怪道:“山長,這眼下這種神態跟語氣,不知為何令煥仙想起了我那早逝的先父。”

  沛南山長聞言,表情一僵,手半天沒動。

  “先、先父?”

  他有這么老嗎?

  陳白起偏頭打量了一下,又搖頭道:“哦,這樣一看,倒也不像了,先父可沒有山長這般仙姿玉質、年輕溫柔。”

  陳白起這一番夸贊的大白話一下便令百里沛南耳根紅了紅。

  陳白起笑:“不過你們關懷煥仙的眼神當真一模一樣。”

  陳煥仙的父親是怎么樣的陳白起不知道,但陳孛卻總拿這樣的眼神委屈巴巴地愁她,就好像她是個什么都不懂卻硬要甩開父母的手出門闖蕩的孩子似的。

  他不自在地瞪她:“煥仙,我怎能與你父親相比,你…”

  陳白起嘿嘿一笑,打斷了他:“是煥仙出口無狀,恩師莫怪了,這樣晚了,若是一般人只怕早該入睡了,山長,你一路辛苦了,便是也早些歇息吧,煥仙這便告辭,不打擾了。”

  陳白起打趣完山長后,便起身準備走了。

  百里沛南見她走到開口準備開門時,又喊住了她。

  “煥仙,孟嘗君疑心重,你莫要與秦國的人走得太近。”

  這倒是知道勸著她,替她著想了。

  陳白起回頭,她也知道今夜孟嘗君便是多方試探于她,想探知她究竟有幾分忠心。

  她微笑道:“嗯,弟子會注意的。”

  開了門,陳白起又替山長合閉上了門。

  在等陳白起離開之后,周圍的空氣好像一下便寂廖冷清了下來,百里沛南便坐于室,許久方撫額低低輕笑一聲。

  “仙姿玉質、年輕溫柔…原來,她是這般看我的。”

  去魏國的日期已安排在三日之后,這是秦王贏稷與孟嘗君兩人商議一番的共同決定,畢竟出發前雙方都需要一些時間來安排行程事宜。

  陳白起沒忘記昨日答應山長的事情,她沒有出宮,她如今的位置太顯眼了,出入都不太方便,她便讓姒姜代替她去聯系咸陽城的墨家弟子。

  去的還是之前那個偏僻的窄巷陶坊,她讓他留下她寫下的書帛信訊便可回來。

  又過一日,陳白起便讓姒姜再出一趟宮,去窄巷掏坊看回信。

  姒姜去了,并帶回一竹片。

  上道——事述上達,請靜候回音。

  短短一行字,以細墨而書。

  陳白起將細長的竹片擱下,沉目而思。

  看來已有弟子收到書帛信訊了,只是等他們將她的書帛信訊傳達給了機關城的肱老他們,必需費些時日,不會這么快有回音。

  不過陳白起卻并不擔心這件事情,這件事情她還是有把握的。

  眼下,她已得到幾具被秦國士兵拋擲野外掩埋的死者之軀,她探聽到,秦國是沒有正經關押罪犯的牢房,一般逮著犯人若罪不至死,不是打斷了雙腳雙手扔進市集,便是割掉鼻耳,或刺穿雙眼趕出咸陽城,若是罪大惡極的一類,則是直接砍死了事,然后扔至野外喂野獸。

  因此她守株待兔,終于拾了幾具殘破不堪的死者之軀。

  如此,她終于可以煉制——“人偶藥劑”。

  這個“人偶藥劑”是存在失敗率的,哪怕她穿上了麒麟巫醫袍,發揮了其擴展屬性:當人物處于煉藥狀態裝備,可提升成藥率20,出極品丹藥率2,但仍舊失敗了幾次。

  具體失敗率是多少,她并不清楚,反正最后她所有的材料用完只練出了一瓶“人偶藥劑”。

  雖說只有一瓶,但陳白起的心情仍舊很激動。

  她從系統中取出這瓶紫紅色的液體,然后仔細打量一番。

  “人偶藥劑”是用一種切割面透明的水晶瓶裝的,瓶子造型十分漂亮,上面有一個同樣材質呈寶石形狀的塞子,一拔開,她湊鼻嗅了一下,這里面有一種淡淡的氣味,形容不出來是什么味道,不像香也不像臭,只最聞久了,會令人感到暈眩。

  她忙將塞子蓋上,拿著水晶瓶子晃了晃里面的液體,本來她是打算拿人試驗一下效果,可又覺得她能煉制出這樣一瓶人偶藥劑來也不容易,心有不舍。

  這“人偶藥劑”放回系統,她忽然感到門外一道黑影遽然閃過,她一步沖前,刷地一下拉開門,左右環視,卻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的身影。

  只是在她的腳下,她發現了一片葉子。

  葉子挺新鮮的,像剛摘下來。

  她看了看庭院內栽種的合歡樹,便將葉子拾起,將葉片兩面翻看。

  只見其中一面不知用什么顏料寫著——人已安排,明日送達。

  雖說葉片并沒有署名,但陳白起一看內容卻知道是誰送來的。

  她返回房中,將門關上。

  一邊走一邊沉吟著,莫成明日便會將十二年前欲下毒毒害鉅子的嫌疑犯送到她的身邊,不知道這幾人會是誰…

  雖然陳白起猜測過來者會是誰,卻沒想到在第二日,她會在宮外看到四個熟悉的人。

  來者分別是幺馬、昌仁、雌女與…飛狐統領。

  陳白起看著他們四人,一時真不知道該拿什么表情來面對他們才對。

  說話,這四人是怎么聚一塊兒的?

  “煥仙。”幺馬與昌仁一見她,便一臉真心歡喜地上前。

  而雌女則戴著面紗,穿著一身艷麗裙裳站在那里,朝著她微笑。

  至于飛狐統領——狐礪秀,他雙目頎長而木然,頭戴斗笠帽,一臉面攤又孤僻地站在那里。

  如今他們站在宮門外,因侍衛說有人在宮外要見她,經上報后傳達至她的長生苑,她方帶著姒姜出宮見人。

  這事估計贏稷早就收到消息,他不阻止他們見面估計是想看看墨家的人打算做什么。

  陳白起假裝不知情,看著幺馬跟昌仁一臉驚喜道:“你們怎么來了?”

  “是肱老一直不放心你,便讓我與幺馬留下來,前幾日得知了你的消息,我們便尋思來看看你。”昌仁叔道。

  “雖說此舉危險了些,可城中已撤了抓捕墨家弟子的通緝,再加上我們聽聞孟嘗君與沛南山長都來咸陽城了,想必你的處境定也好過了些,我們這才敢出現在這里。”幺馬道。

  陳白起聽著頷首,面露微笑道:“的確,主公與山長來了之后,秦王到底是給了幾分薄面,目前煥仙倒是自由了些。”

  “我們這趟來便不走了,你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幺馬道。

  “沒錯,這也是兩老的意思,肱老與丘老便是打算讓我們留在你身邊,盡量能夠幫助你。”昌仁頓了一下,又道:“他們知道你要趕一場危險的行程。”

  陳白起面露感激,倒是沒有拒絕,她道:“其實…我過幾日便要走一趟魏國,若能與兩位同行,倒也算是安心。”

  這時,雌女漫步妖嬈地走了過來,她出聲道:“正巧,我也要去一趟魏國,不如你加入我的車隊一塊出發吧,這樣一路上咱們可以相互照應。”

  昌仁聞言瞥了一眼雌女,略略皺眉,而雌女卻對他視若無睹,笑吟吟地直瞅著陳白起,等待她的回答。

  加入雌女的商隊…陳白起忽然覺得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提議。

  只是她終不好做決定,只道:“這件事情我還需回去慎重考慮一下,我還有幾個同伴一塊兒走。”

  她話中有話雌女是聽出來了,她并不在意道:“可以,我明日正午時分出發,你若要來,便帶著你的同伴一塊兒在城門口匯合。”

  這時,狐礪秀也走了過來,他盯著陳白起,直接便甩出硬邦邦兩個字:“一起。”

  兩個字,簡直不知所云。

  昌仁、幺馬與雌女都無語地看著他。

  而陳白起卻聽懂了。

  一起走,一走找出當年的幕后黑手。

  沒錯,自四人一出現,陳白起便相信狐礪秀應不會是十二年前的兇手,一者他本身便是那“攝魂術”的受害者,再加上莫成談起他時的口氣十分熟捻與不客氣,想來兩人關系必不差,試問莫成若真拿狐厲秀當嫌疑犯提及他便不會用如此神態語氣。

  他這一趟來,她猜測或許是為了“攝魂術”的事情,也或許是單純地想要跟緊她,督促她替他治“病”。

  不過如此一來,她想,她的這一趟在六國會盟的路上倒是會出奇地“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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