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是一場看過后令人嘆為觀止、甚至是酣暢淋漓的模擬真實城防博弈對戰!
在現場這些個生于優樂的、并沒有參與過實際戰爭的士族子弟在一旁聽著、看著,都禁不住滿腔熱血沸騰。到網 對戰時雙方的每一步詳解,每一種策略連貫成計,他們哪怕從來不曾接觸過,也都能如同親眼所見,見到這一場以少勝多、詭變致勝的攻防之戰!
這名為“陳煥仙”的少年著實不簡單啊!
在黑老講出那一句“老夫輸得心服口服”時,灰老與白老也都怔怔地看著陳白起。
春日午后的陽光,穿過密葉楊林,透射出片片光斑點點,風吹起滿枝楊絮沙沙飄飛,楊絮霎時漫天如四月雪,而那潔白的“雪花”與“陳煥仙”都在陽光的照耀下縈繞著柔和的光暈。
宗之瀟灑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
而一片稍隱匿的楊林后,陽光隔了樹照過來的,高處叢生的灌木,落下參差的斑駁的黑影,有一行人不知何時而至,他們潛立在林中看著黑老與少年的那一場沙場對弈,已悄然靜立多時。
直到黑老這一局攻防戰時被逼入絕地而無奈認輸時,這行人才施施然晃了過來。
“哈哈哈…想不到,披銳長勝將軍黑老竟然會輸給區區一個無名少年,這可令人不由得感到意外啊。”一道吊兒浪蕩的年輕男子的聲音在楊絮飄飛的流光之中傳來。
聽到這道流里流氣的嗓音黑老神色一僵,已知是誰了,便隱怒地轉過頭去。
而陳白起亦偏頭望去。
來的這一隊人高矮不等,一身穿著打扮也不似普通平民,更不似士人一般廣袖獵獵文雅,他們長相普遍黝黑粗纊,胡子邋遢,穿得服飾亦雜七雜八,麻布草鞋黑、灰長衣,腰掛長劍。
來歷很雜,甚至有著不同文化的混淆。
陳白起見這十來個人一出場,哪怕沒做出什么過份舉動,便有著一股盛氣凌人的氣勢。
她再定睛一看,由不得眼角抽搐了一下。
只見系統給他們的名稱標示著“x國流犯”、“x國逃犯”、“x國罪犯”…
總之,這一行人全都非良善之輩,都是在別國犯了大罪后逃躥到薛國,繼而被孟嘗君收留在城中當食客的。
這些人手上都沾過血,犯過事,做過惡,但因身有一技之長,孟嘗君便可以給他們提供衣食住行。
不得不說,孟嘗君便是這么一個三觀很模糊的人。
這一群人既有佩劍,便表示他們所司職為武者。
而領頭者、亦是方才出聲調侃揶揄黑老的卻是一個兩手閑閑,流里流氣的政治犯——蘇放。
“政治犯”?
陳白起見系統給他標注的備注有些訝異。
一般而言政治犯,也被稱作政治異見者或持不同政見者,往往是被當政政府認定為反對政府和顛覆政府,并且在其管轄范圍內進行通緝或關押的人。
想不到這個蘇放看著年紀輕輕,卻來歷不凡啊。
在系統內陳白起可查閱蘇放的生平簡歷。
姓名:蘇放 年齡:25
身份:孟嘗君客卿。
生平簡歷:戰國縱橫家,洛陽人,出士初事燕王,后主事韓燕之亂后,便輾轉至齊、至宋、至衛,在被衛國召為上卿半年后,叛出后復返齊,目前事孟嘗君。
雖然簡歷只有短短幾筆描寥的字眼,但陳白起著實也被這蘇放的彪悍多職業生涯所震。
這人能夠這樣從容輾轉在諸國當一名“間諜”,怎么就沒被人給滅了呢?
哦,估計的確還挺多人想滅了他的,可偏偏他總能找著“靠山”。
禍害完人家燕王,便跑到齊國、宋、衛三國混起了職業,等衛國又被人滅掉之后,他就棄衛而投入齊大國的懷抱,事薛國之主孟嘗君。
不知為何,看完蘇放的簡歷,她忽然覺得孟嘗君的稱霸之路有些不妙,像這種混哪兒哪便滅國的人,孟嘗君還將他留著干甚,難不成是嫌自己的薛國太安穩了不成?
“蘇放,老夫的事還需不著你來置喙。”黑老不喜蘇放,這種不喜已經無須隱藏。
蘇放領著一群惡貫滿盈的“罪犯”武士邁步而來,他穿著類似胡服的衣服,上衣下褲,穿著一雙包褲腳的絨靴,打扮較士人更利索簡潔,又比劍客那落拓不羈多幾分清貴。
蘇放模樣并不差,但卻長得跟一般傳統性審美那般的精致,他濃眉大眸,只是眼角比一般人較開,削直筆挺的鼻,嘴唇厚而長,一笑時,便有一種又壞又帥痞的感受。
“黑老莫不是輸了,當著咱們的面兒上過不去,便惱羞成怒了?這樣不好不好。”蘇放皺著眉,一臉不贊同地搖頭。
而跟在他身后那一群摳腳糙漢子,便一同毫不客氣地大聲哄笑了起來。
這笑聲混雜在一塊兒嘈吵得很,跟鬧市籠中的無腦鴨子一樣。
白老攔下沖動的黑老,他迎上蘇放道:“蘇放,主公不是命你去邊楚抓拿逃離的樾麓弟子嗎?你何以會在此?”
蘇放看了一眼白老,抿嘴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自然是已經抓到了。”
灰老一怔:“張儀與衛溪等流都被你一并抓獲了?”
蘇放道:“這事我稍后自會與主公匯報,到時候三老不妨一道亦于一旁聽聽我是如何擒取此等逃犯,而如今,我卻對另一件事更感興趣…”
蘇放歪著脖子,整個人懶懶散散地掃了一眼灰老身后站著的九人,一眼打過,便轉眸看向一旁獨自佇站的陳白起。
當眼神落在她身上之后,蘇放便斂了斂眸。
“這些人,便是三老今日考核合格之人?”蘇放問完,不等三老回答,便兀自搖了搖頭:“嘖嘖,這種混湯混水煮一塊兒都湊不齊一碗的模樣瞧著便令人心酸啊。”
黑老聽蘇放又在此處“放屁”,便表情一沉:“蘇放,你太放肆了!你只管招攬你的武士團,我等這方不需要你來插嘴!”
蘇放這類面皮都厚得可以鑄墻的,完全不將黑老這類惡聲惡氣放在眼中,他甚至將它們當成一種怡耳的“樂趣”。
蘇放笑了,那似狼豹一樣的眼神牢牢地盯著陳白起。
“不過,有一人倒是瞧著有些特別。”
蘇放慢步走到了陳白起的面前。
他比陳白起高上許多,而蘇放的身形算不得壯碩,但男性鋼硬的線條卻擁有十足的侵略性。
他身子頃斜灑下的影子幾近將陳白起整個人籠罩起來。
“小兒,喚什么名字?”他的嗓音十分低緩,帶著磁性的笑意。
但這種“笑意”卻帶著不善與惡意,令人發寒。
陳白起顰了顰眉,眉心的褶皺轉瞬便又消散了。
小兒?這個人…竟如此地小瞧她?
陳白起倏地瞇起雙睫,漆黑的眼底閃過一道危險,正當她準備動作時,卻不料這時系統竟然叮地一下發布了任務。
系統:同僚之誼(完)——與蘇放交好。眼前此人看著挺有本事的,若能與他攀上關系,混好同僚之誼,想必未來將會更容易爬上食客高層,侍奉主公。注:“交好”程度需達到好感度40。
目前蘇放對人物的好感度:-12。
陳白起一查看到蘇放的好感度呈負數之時,只想對蘇放著“呵呵”他一臉。
這蘇放的腦子有坑吧,她與他素未謀面舊日無怨眼下無仇,他竟對著她默默狂刷起了負值,而且還是這么深沉的數字!
偏系統還要讓她去刷他的好感度,這任務恕她真接受不能!
系統:提醒人物,同僚之誼(一)(二)(完)同時順利完成,系統將會有“同僚之誼”額外特殊獎勵。
陳白起一愣。
她糾結了。
雖然她很想威武不能屈地拒絕,可偏偏她…她狠不下心啊。
一般系統的“特殊獎勵”都十分超值的,若她放棄了,她又不甘。
因此,考慮不過二秒,她便屈服在了這“誘惑”上了。
要說這些食客雖被孟嘗君一視同仁,但實則有人便有紛爭,這些人私底下的黨派自也是分了三六九等的。
如三老這般貴族士族出生的,也有如朝上數三輩平民突發奮進的俠客。
孟嘗君的對門客的待遇依據門客的地位與才望,也分為三個等級。
上等住“代舍”,食有魚,行有車;中等住“幸舍”,食有魚,行無車;下等住“傳舍”,就供應些粗茶淡飯。
而三老自然為“代舍”,而蘇放的待遇亦是“代舍”,但是他的跟班們卻沒有混上這種上等待遇,大部分為“傳舍”,而三老招攬的人卻大部為“幸舍”。
因此,自古“將相”由來以將的矛盾,也在這薛國門客雙方之間激化上演著。
陳白起不想被蘇放拿來當炮灰,可又不能對他的話視而不聞,于是她還是回聲了:“陳煥仙。”
蘇放念了她的名字一遍后,便道:“這名字…甚嬌啊。”
“嬌”乃形容女子之態,蘇放當眾調笑她的名字“娘”,也是在侮辱她身上毫無丈夫威武。
他那些跟班聞言,也都拿怪異又曖昧的眼神上下打量起陳白起。
陳白起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一陣冷笑。
看她長得嫩,便這樣聚眾刷團來欺負她是吧,那她一會兒便好好讓他們瞧瞧什么叫真、丈、夫!
陳白起退后一步,雙手一舉于額,語氣平靜道:“方才蘇大人攜諸位于一旁也算看夠了煥仙的才疏學淺,黑老本與煥仙還有一局尚未進行,既然蘇大人攔眾于前有興趣,不如便將這一局換成煥仙與蘇大人對決?”
周圍人聞言,一下便安靜了下來,有拿眼神輕藐陳煥仙的,也有驚訝她的大膽發言,也有疑惑她邀戰的目的。
唯蘇放由始至終最為冷靜,他不受陳煥仙的激,也不受她的邀,更不打算順著她的話行事。
他搖頭,嘴角咧開的笑容像一把鐮刀:“陳小兒,拿你的強項與我來對決,著實不公啊。”
陳白起被他這樣果斷地拒絕,亦不著急,她問道:“那不知大人的強項為何,一腔蠻力否?”
說完,她便望向他,清粼粼的目光流澈到底,面含溫潤入骨的微笑。
他不是瞧不起他們士族子弟的“弱雞”模樣嗎?他不是喜歡帶著一群摳腳大漢滿林子巡游嗎?
她倒看看,他會怎么接她的話。
蘇放聞言,毫無羞恥地點頭:“然也。”
果然,陳白起眸中遽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轉瞬即逝,沒有任何人瞧見。
他像是早就準備好一場試練來故意為難陳白起,偏過頭,漫不經心的目光在楊林的土坡四周尋了一眼,忽地定睛,他指著不遠處從泥底被挖出搬放在沙土上的一塊大石,道:“你不是打算與我對決嗎?不如我們便選此石,此石必需蠻力方能搬動,不如你便與我的強頂比比?”
蘇放笑意盈盈地睥著陳白起,眸底卻閃爍著暗嘲與譏諷。
陳白起掃了一眼蘇放所指的那塊大石,便沉默了。
那塊石頭約半人高,一人合臂抱不攏,石表面既粗礪又堅硬,肉眼打量估摸能有個一兩百斤。
而聽到蘇放的對決內容之后,之前一直擔憂與心中憤懣的黑、白、灰三老俱一愣,而他們身后的九人在怔仲一瞬后,卻都露出一種似極力忍耐的古怪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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