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后,薛春 位于黃河下游滕州城南30余里處,薛邑有一座城池,城墻寬厚,城樓高聳,繞城一周要走20余里。
城內街道縱橫,殿舍宏偉,殿堂林立,商賈云集,而這座“有六萬余家”的繁華市鎮,便是薛邑,孟嘗君田氏封地薛邑。
而位于風景秀麗的城中的西南角,有一條靜謐悠長、綠柳蔭蔭的街巷,在這條街巷之中,坐落著一座府宅。
而這座府宅的主人便是田文孟嘗君,由于田文是一等貴族,齊國宗氏大宗,所以他的府邸不僅寬大,而且建筑也是最高規格,顯示其不可逾越的等級。
要說這孟嘗君最為好客,平日里田府門前賓來客往那是稀疏平常,鮮有不見人煙的時候,但近日里孟嘗君不知因何事纏身,便謝絕了的見客,是以這田府方才這般安靜。
然而,一名身著粗劣白長袍的小郎君卻日日前來求見孟嘗君,從早至晚駐守在田府門外。
而今日便是第五日了。
這街頭巷尾來往的好事者第一日對他從長相、穿著、氣度是幾番打量,暗自揣測;第二日便對他被拒之門外的行為指指點點,第三日便對他的固執駐守不離的行為好笑無奈,四日便對他整個人視若無睹了,權當一根木柱子似的。
而第五日,田府守門的甲衛見他又來了,著實頭痛,便上前不耐煩地揮手:“說了主公近日不見客,你又來做甚?”
“小可是來田府謀求一職,欲為薛公效力。”小郎君相貌上佳,謙言一笑時,給人一種如沐春風之感。
那甲衛一開始倒還會因他這一副好皮相而好聲好氣,但都第五日了,便“呵”笑一聲,便打量起這位小郎君,色好而顏白,模樣倒是周整怡目,然而身無二兩肉,瞧其不似能武,再觀其年稚而聲細,太過年幼,不似見多識廣之輩,再觀其衣著,白丁一身(白丁即白衣,代表平民的衣著),便知無權無勢無家族背景。
甲衛這前幾日倒對他倒算客氣,只因孟嘗君招攬門客從不拘泥于身份,但這小子每日都來門前枯站,毅力瞧著還算可以,別的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特殊本事,他瞧著便是來他們田府混飯吃的。
像他這種人田府甲士見得多了,心中鄙夷道:“爾當田府是什么阿狗阿貓都能來的嗎?速速離去,否則…”
那小郎君被這甲士鄙棄倒也不惱,他只慢條斯理地接話道:“否則?”
“你小子聽不懂人話嗎?”甲衛怒道。
小郎君疑惑道:“既是人話,我何以聽不懂?”
甲衛張黑瘦的臉變得更黑,眼睛里發出怒火,正欲動手教訓他,卻見旁邊一個人被田府侍衛抓手抓腳從臺階上拋了出來,那人便從臺階上轱轆轱轆滾到街道上,頓時一身灰頭土臉,哎喲連天。
那甲衛停頓了一下,像被那人的丑態取悅了,臉上的怒意不顯,便笑指那人道:“此子便是無甚本事,被考核后便捧打一番扔了出來,爾等一個兩個想進咱們田府白吃白喝,呸,簡直笑話。”
那小郎君在那人被扔出來時,便下意識朝旁邊躲了躲,然后聽到那甲衛嘲弄的話,望著地上被灰嗆得直喘咳之人,一臉同情輕嘆道:“倒也是可憐。”
甲衛的太陽穴暴起青筋,怒道:“你還有工夫同情他?你若不走,你的下場便是跟他一般。”
小郎君抬起頭道:“小可不是來白吃白喝的。”
甲衛一噎,盯著他那一雙秀長有神,如藍天一般澄凈的雙眸,心中“咯噔”一聲,只覺里面有妖法。
“你——”
“小子,哎喲,你會甚本事?不然,我倆搭伙一塊兒入這田府,你放心待日后為兄我平步青云之后,必定會提攜你一把的!”
這時,陳白起身后響起一道響亮又猥瑣的聲音,還伴著陣陣嘶嘶抽氣的痛呼。
小郎君轉過頭,便看到方才田府侍衛捧打一番,又被人扔出來的人揉著腰,痛皺著一張臉,扭七扭八地站了起來。
此人瞧著也十分年輕,大抵比他也大不了幾歲,很瘦也很黑,眉眼斯文,唇薄牙尖,但神情吊兒郎當的,一副不正經的地痞模樣,從長相而評,差強人意,只是他目光倒還算清亮。
小郎君想了想,問他:“你今年幾歲?”
被打之人臉上青一塊的紫一塊,嘴角還有血,他毫不在乎地用袖子擦了擦,便笑嘻嘻道伸手想攬他的肩。
“十八了,怎地,比你年歲大些吧,莫非覺著稱我為兄委屈了你?”
小郎君見他伸來的手上既有血跡又有臟灰,便側身避開:“為何想來這田府?”
“聽說這孟嘗君平易近人,廣納賢士,但凡有一本事者都能在他處得到豐厚的待遇,為兄我便來試試,誰想,我這一口氣吃上十八個粟米窩頭不算本事嗎?”他憤憤不滿地疑惑道。
一口氣食上十八個粟米窩頭?
小郎君笑了。
他頷首:“這的確算。”
那被打之人眼睛一亮:“對吧對吧,瞧你這小身板絕對是吃不下十個的。”
他上下掃了一眼那小郎君,眼中有著得意。
小郎君好脾氣地再次點頭。
“此言不差。”
那被打之人見這小郎君頻頻應和他,只覺他這軟綿性子簡直太對他胃口了,對他簡直“一見如故”啊。
“那你為何要想進這田府?”他問。
小郎君抬頭,指了指上方。
“因為上天替我選擇了,而我,別無選擇。”
說完,他又嘆一聲,滿臉無奈。
那被打之人聞言,一臉懵逼:“什么?”
小郎君但笑不語了。
“罷了,我叫狗二,你叫什么?”
狗二?小郎君怔了一下,然后溫溫一笑:“我叫陳煥仙。”
狗二一聽,滿目詫異。
“陳?你有姓氏?你是…”他有些拘謹,又有些戒備道:“你莫不是齊國貴族?”
陳白起像看不到他前后的變化,搖頭。
“如今只是平民。”
狗二道:“什么叫如今只是平民?難不成你以前還是什么不得了的身份?你這說話總是說半截留半截,倒真像那些個貴族士族的作派。”
陳白起不禁失笑:“那不知你是何作派?”
狗二一昂頭:“狗二作派。”
“爾等還要在府前閑聊多久,速速離去!”那甲士再次攆人。
狗二怕是被打怕了,一觸及那甲士冷厲的目光便一哆嗦,忙拽著陳白起一塊兒離去。
一路上邊疾步行走,一邊垂頭嘀咕:“不行,還得想法子進田府,否則豈不是…”
陳白起見他們已離田府有段距離了,便掙開他的手,停了下來。
“你這是打算帶我去哪里?”
“你打算去哪里?”狗二回過頭來問道。
陳白起看了他兩眼:“你莫非打算與我一道?”
狗二立即瞪眼:“方才不是說好,咱們搭伙一塊兒想辦法進田府的嗎?”
陳白起不置可否,又問道:“那你現今住在何處?”
狗二一聽,便眼神閃爍,吱吱唔唔了半天,方小聲道:“天地之家,以地為席,以天為蓋…”
陳白起耳尖:“也就是說,你居無定所?”陳白起將他未盡的話接了下來,然后又道:“那你戶籍地在何處?”
狗二摸了摸鼻子:“燕…”
“你千里迢迢從燕至薛,看來不是被逼得走投無路,便是另有打算吧。”陳白起道。
狗二啞言,一時也不知該怎么回答,只能轉移話題:“煥仙啊,既然咱們有緣一塊兒,便住在一塊兒得了,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陳白起考慮了一下,便應肯了:“你既然要與我住一塊兒亦行,只是我初來乍到,對于這薛邑并不多了解,你可能講與我聽?”
狗二一改方才的吞吞吐吐,笑嘻嘻地點頭,得意洋洋:“你這可算是問對人了,為兄來薛后便四方打聽,不說對田府上下了如指掌,卻也有不少地道消息。”
“不知這田府的考核是什么?”陳白起直接問道。
狗二一說起這個,便覺得滿頭大,他本不答的,可一想到自己接下來還得靠“陳煥仙”這個小弟救濟,便不好推托,便將考核的事情如實答來:“考核嘛,便是由三個老頭來考,一老頭問,你力大幾何?我答,可舉木三十,那老頭便讓我舉,我…我只舉得五木;另一老頭問,你詩書道儒,已讀幾冊?我答,七八冊不在話下,那老頭便讓我背頌其中一冊內容,我…一個字也背不出;最后一老頭問我,你隨意展示一項本領,我答,我可食粟團十八,那老頭便一怒,喚來侍從將我捧打出門了。”
“哦…”陳白起聽完,本想一本正經地繼續問話,卻仍忍不住握拳抵唇笑了起來。
這狗二倒也是個人才啊,這吹起牛來也不打草稿。
明明瘦如柴骨,偏要吹噓自己力大如牛,明明大字不識,偏要裝學富五車,特殊本領便是食貨一個。
其實這樣一個人,陳白起起初并沒有多大的興趣,可是系統卻對他發布了任務。
系統:同僚之宜(一),你發現進田府好像比想象中困難,你需要一個領路之人,這個被田府侍衛捧打出來的人好像知道一些事情,你決定向他詢問,接受/拒絕?注:詢問前最好讓對方的好感度達到10,否則詢問人可能不會如實回答。
因為接下這個任務,陳白起只好裝傻裝好人,讓這明顯看起來便是耍猾、貪便宜的狗二對她放下戒心,再默默刷好感度。
10點好感度并不難,所以她“投其所好”后,很快便達成。
系統:同撩之宜(一)任務已完成,獲得經驗值4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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