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人對練是一種最快熟悉戰斗模式的方法,更何況是這種拼著生死搏斗的決心,陳白起知道自己的刀法生疏,哪怕腦中演練一百遍亦及不得現實中對戰一場。
如今這熟練度并沒有練上去,是以她一開始便選擇了一種冒險的戰斗模式,先下手為強的猛攻方式。
這種方式意為先以氣勢壓人,令對方有著片刻的遲疑,她再窮追猛打由被動變成主動,刀法于一遍一遍摸索從生疏變得漸漸上手。
另外,她拿劍當刀使,也是一招險棋,不能等劍客反應過來她的招式破綻,“狂刀六式”低沉劍嗚在眨眼不及的時間段內變成風雷般的咆哮。
她意為快,出其不意的快,刀法似猛虎罩于劍刃嗡嗡嗚叫,不斷撞擊著四周空氣,她將體內的太素脈訣運轉到極致,所攜的威勢直接震碎周遭數尺范圍內的所有樹葉,如絲如絮的碎葉在影子后拖成一道筆直的線條,線的盡頭正是那位面露驚懼的劍客。
劍客連忙推擋喂招,他本該有余力反擊的,可惜他劍術雖高明,然心志卻不夠堅定一時沖擊便心神煥散導致措手不及,只見刀鋒如電如梭,眨眼間便如一片青色薄光劃過其下頜部分,起先是一條細細的長線,但下一刻,便是無數的鮮血噴濺而出。
劍客此刻右手提著劍,左手死死捂住自己的頸部,鮮血自指間狂溢,他怒目圓睜盯著空氣一處,口中吐不出一字,緩緩地前傾倒下,直到死亡的這一刻,他才相信自己被人一劍抹破了脖子。
鮮血溢滿了一地,再慢慢沁透于泥中,陳白起暗吁一口氣,只覺心臟跳動得厲害,但腦袋卻異常冷靜,她沒有再看倒下的尸體一眼。
系統:你成功擊殺趙軍劍客×1,經驗值5000,獲得小型生命藥劑×1,神奇的哨子×4
神奇的哨子 說明:一種能吹出尖銳聲的器物,用于集合發號令,不限距離長短,只有人物組建隊伍的隊友方能夠聽見哨聲。
咻——
正當陳白起欲走,從林間射出一洶洶之箭,陳白起早已察覺到了,她立即偏首舉劍擋開,看得出來這一箭只為“招呼”,不為取人性命,是以準頭跟力道都稍減。
她甫一回頭,卻見一名身姿挺拔英氣的少年張弓搭箭,陽光下,那尖尖地箭矢閃爍著光芒正對準著她。
少年長著一張金童般和善可愛的面容,但此刻金童的臉長滿了紅腫大包,乍一看倒陰鷙尤似惡鬼,他鼓動一身氣勢披肩的頭發動了起來,就像是黑色的爪子地舞動,他手中的箭矢因繃直用力而顫抖著,似乎急不可耐想要出世飲血。
“吳、三!”透仰起下頜,朝陳白起獰笑一聲:“你終于露面了,還真是讓吾久候矣。”
陳白起盯著透那并不意外的姿態,心底咯噔一聲,面上卻不露絲毫異樣,她知道自己若不是早已暴露,便是后卿等人知道她一定會再出現,不過這些也都無所謂了,她既然都走到這一步了,無論前境再困難她都要走下去。
“透君,你的臉怎么了?”陳白起眼神于他面目兜轉了一圈,狀似詫異地挑眉,接著又略帶心疼擔憂道:“你這人也沒別的優點了,若連唯一的漂亮面孔都毀了,委實可惜了些。”
陳白起此刻偽裝的是一個“男人”,當然,所有人也都以為她是一個男人,即便這臉能夠作假,卻沒有人相信這種魁梧高大身軀會是一個女人所有。
因此,被一個丈夫當眾出言“調戲”,可想而知透的面色該有多難看。
“哈哈哈哈哈…”透恨著恨著,突地仰頭大笑:“小兒臨死,仍大放厥詞——好!好!有膽色!夠膽識!倘若這般一箭射死,吾也覺委實可惜,那不如,讓吾等來慢、慢、地、玩、一個游戲吧!”
陳白起知道透這人禁不住激,她黯了一下眸色,像是根本沒有聽到透剛才所說的暴戾之言,卻仍舊談笑風生:“愿洗耳恭聽。”
透呲出一口紅唇白牙,陰瞇起眼睫,視線像一陣邪風刮向陳白起周身:“首先,咱們來玩一個叫誰更快的游戲,接下來,吾每一箭便會射爾一個部位,在射之前吾會提醒爾,若汝能夠在箭抵達前躲開,那我便放棄這個部位,咱們再繼續下一個位置…直到你身體全部都插滿了吾之箭,痛苦斷氣而亡,這個游戲便可以停止了。”
還真是惡趣味啊,陳白起心中冷笑一聲,身體卻調動了十二分警惕。
透之箭法十分精準,并且力量強大異常,即便躲得過箭,亦射不過其犀利雷霆的箭氣。
“第一箭…”透噓眸張弓比著陳白起周身緩慢移動,拖長的尾音在確定陳白起身體的某處時,果斷干脆:“肩!”
咻!咻地一聲清鳴!
雪亮的箭矢脫弓而出,箭氣化作一道淡青色的光芒,卷葉裂風而去,無聲凜冽直刺向陳白起肩部位置,那強大的張力仿佛要將他的身軀直接貫穿!
陳白起視力動態很好,這也是她敢應下這場虐殺游戲的主要原因之一,眼力好并不表示她一定能夠躲得開,但至少這樣,可以能夠傷得淺一些。
嗤!她一聽到肩這個字,便條件反射地開始躲,速度倒也算不慢,如此一來,箭便堪堪從她臂膀旁處射過,劃拉出一道長長的血痕,血沿著手臂滴滴地下墜。
見她竟然能夠躲開一箭,透不以為然,他盯著她受傷的部位,笑得得意而猖狂,卻又有一種屬于少年獨有的狡黠與殘忍,他張弓再搭箭。
“那么這一次…換腿!”
“臂!”
“腹!”
“腰!”
每一箭,陳白起都只能夠堪堪躲過要害,因此仍舊避免不了惹來一身的傷,在透一番刻意捉弄之下,陳白起如同血人一樣,基本上每一個部位都有傷口,看著她狼狽不堪卻仍舊望著他含笑悠然的的模樣,透攥緊箭翎,怒不可遏,本想看她求饒害怕的德性,如今看來這是一根硬骨頭,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透陰滲滲地笑了起來:“雖然很遺憾到臨死都不知道爾是何人,不過這游戲到此為止了,這將會是最后一支箭了——喉!”
音訖,一箭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認真刺向陳白起的喉,陳白起驚瞠大眼睛,連連退后,但卻發現根本避無可避,躲無可躲,她衣衫因箭氣忽然急劇膨脹,一箭正中其喉,霎時間數道血流從她的五官里噴涌而出,仿佛有股恐怖的無形的力量正要將她撕裂開來。
看到陳白起中箭后面目猙獰噴血倒地,透收弓,然后得意激動得仰頭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
“小兒,任你變化多端,最后還不是死在小爺手上,哈哈哈哈…”
然而,透根本沒有想到,這時一道黑影竟然以一種靈動詭異之勢奔來,等透警覺之時,只覺眼前一道恍惚,還沒有看清楚它的本體,已是一陣似九霄云外刮來的強勁風力掃蕩他面目。
一只如同鋼鐵一般冷硬的手掌,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令他不得不仰起頭來。
那力道簡直駭人。
“現在,情勢好像逆轉了。”陳白起笑瞇起雙眸,她嘴角彎彎,語氣輕柔如惡魔一般令人不寒而悚:“不如…我們也來玩一個游戲吧。”
透盯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臉,再驀地轉過眼睛去看不遠處地上躺著死不瞑目的身影,瞬間臉刷地一下都白了。
他…他不是死了嗎?!明明地上正躺著一具尸體,他確信他沒有看錯!更沒有眼花!
可、可是,眼前這個人又是誰?
于亂葬崗墳坡上的后卿此刻披著一身明媚陽光,悠閑自得地闔目養神,他四周布滿了猩紅的線陣,陣法復雜而繁瑣,如最精密的蜘蛛網線般,每一根紅線上都綁著鈴鐺,一碰則響。
他閉著眼,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便掀開睫毛,旋過目光,回頭一見卻是透一身狼藉染血地回來,一雙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的玲瓏眸,染上幾分清淺的笑意。
“不是說去狩獵,這是讓鷹給叼了眼睛?”后卿道。
透每走一步都痛得歪眼咧嘴,他撫著傷口,因傷勢過重連眼神都透著幾分虛弱與疲倦,他十分哀怨地看了自家先生一眼,接著便狠狠道:“下次,吾定會將這個假吳三殺掉的!”
后卿道:“知悉其身份了?”
“嗯,知道了。”透垂下頭,悶聲悶聲道。
后卿看著他:“是誰?”
透低聲道:“是誰呢…”他突然抬起頭來,朝著后卿詭異一笑:“是索命的活閻羅。”
他立即抽出一箭,搭箭拉弓對準了后卿射出,箭勢如破竹,卻不料半途便被陣法攔截了下來。
“箭法太生疏了,想透練箭十余載,若這支箭由他來射,定然不會這樣輕易被擋下。”后卿遺憾搖頭道。
“透”一愣,倏地瞇眼:“你早猜到了?”
“腳步聲不一樣,陌生人的話便算了,對于相處數年熟悉的人,某一向不會忘記的。”后卿含笑低首,輕輕地拔動紅線上的鈴鐺,漫不經心道:“所以說,你究竟是誰呢?”
后卿抬眸,看似風輕云淡,實則卻夾帶著一股龐大覆滅的氣勢,輾壓向眼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