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訖,便攏手轉身入內。
龐稽與勛翟擠弄了一下眼睛,暗中豎起大拇指:“好小子,大義!”說完,便隨先生而去。
天際微亮,陳白起在一陣陣腰酸背痛地睡來,憑昨日那奔命的架勢,幾近將這具嬌貴軀體給折騰散架了,再加上入睡時那不得體順暢的姿勢,難怪被難為醒來。
她抻了抻腿,轉頭一看,卻驚訝地發現自己不是趴在床頭,而是躺在了床上,而相伯先生則被挪在她一臂之遠的旁邊躺睡著。
他為何亦會睡于床上?!
陳白起一下醒了,此時她驀然發現,她一只手正緊緊拽住他的一條手臂,而他亦有一只手覆于她手背之上,兩人像連體嬰一樣,手與手黏沾于一起。
她眨了眨眼,下意識松開手時,趕緊指骨關節僵硬生痛,想來定是長時間用力維持著同一個動作,才有這般晨僵的癥狀。
可,她為什么會一直抓著他不放?
她活動了一下關節,努力回想了一下,突然腦中浮現了一幕。
昨夜兩人雙雙疲憊至極入睡之后,孫先生仔細讓人將熟睡的相伯先生搬入廂房,那時,她好像迷迷糊糊間聽到相伯先生呻吟掙扎的細蚊聲響,便潛意識出手將相伯先生一條手臂緊緊攥住,再將其它人通通給推開,護犢地喊了一聲:“不準動他!”
當時,別人什么反應,她當時睡糊涂了,腦子一片懵然,連眼皮都是半噓半耷拉著的夢魘模樣,是以并不清晰,但相伯先生好像掙了別人,便亦睡糊涂了順勢纏抱住了她,然后…然后…
哦,然后就變成現今醒來的這模樣了…
陳白起嘴角一抽,大抵知道自己昨夜抽什么瘋,只因她曾經承諾于相伯先生,自下山后絕對將他看護周到,不容其片刻閃失,是以他一離身,便心驚擔顫,恨不得時時綁于身上以惻安全。
對了,她如今躺這床乃主公的病榻,那原本該睡著的…主公呢?
陳白起心中一緊,快揉了揉軟楚酸麻的手腳,便支撐起身子跨過相伯先生,稍微整理一下衣服發髻,便躡手躡腳地打開房門。
此時估計寅時,炎夏日長夜短,天空雖不晴空萬碧卻亦不陰翳,晴透的淺薄光線透過綠釉翠新的樹葉枝椏,撒落院內斑斑點點。
她一開門,便見一頭長發披肩的公子滄月,披著一件寬袍敞襟大衣,無束無綁,陰靡的光線灑落他身影,只覺他筆昂而英挺,似矗立于天地之間永不折服的尊貴無字碑,他正站在院階前,神色漠然而蒼白,與一群滄月軍將領談話。
陳白起略感怔忡,昨夜他分明傷得如此之重,不過一夜,他卻硬撐著起身去處理政事。
似聽到身后傳來的聲響,討論聲逐漸安靜了下來,公子滄月掖袖側轉過身來,眼神斜斜乜來。
陳白起見她已打擾了他們,便溫溫雅雅施福一禮。
孫先生等人見她如此,亦不如以往平常視之,而是都重視回之一禮,方躬身悄然地離去了,容他兩人單獨相處。
陳白起訝了一瞬,便恢復了常色,挪步靠近公子滄月。
而他則一直靜佇不移,靜候著她而來。
不過一日時光,她原本豐潤紅撲的小臉此時如昨日黃花一般,骨伶兒般凋零憔悴,眼底黑青,另外,她以往行事如優雅行走的格桑花般,行云流水步伐搖曳生風,此時卻步履怪異而拘禁,那時而搖晃嘎止的走路方式,意味著她此刻身體處于一種極度難受的狀態…
公子滄月眸色轉深,想起先前勛翟一副動容與他說的事情,他只覺心中似翻江倒海一般揪痛起來。
他無法形容當他剛聽到別人提起陳三如何將相伯先生請來救治他的詳細過程,只因當時他的腦袋已懵炸開來。
他心潮騰涌,就像平如鏡的湖泊泛起層層的微波,從未有過的一種想法,只覺有此人相伴一路,定然不會再孤寂獨行,定將一路花開滿地,綠樹成蔭。
陳白起一路蹣跚地走近他,因他身量過高,須得仰頭而視,她不放心地詢問道:“你的傷口剛…”
公子滄月聽不清她在說些什么,只待她一靠近,像早已織好網等待獵物跌入的獵人,眼底似蓄了一團火焰,那雙眼睛火似的燙人。
他突然伸手,在陳白起愕然瞠目時,一把掐往她的下頜朝上抬,接著俯下臉,眉毛斜長入鬢,眼梢動人地向后揚起,射出一種攝人心神的晶瑩光彩。
“陳三…”他低聲輕語,一聲磁性而溫柔的輕喃,似要融膩化了人的耳朵。
埃?陳白起似摸不著要領地眨了一下眼睛。
他的臉壓得很低,鼻尖相觸,彼此呼吸交融,羽毛般的輕觸落在她面容,他溫熱的手指劃過她的嘴唇,他眼睛里閃著一種灼灼的攝人光芒…
下一秒,不容她的拒絕,他清雅冷香的氣息已悄然貼上她的雙唇。
那一刻,他似乎聽見了花開的聲音…
系統:公子滄月對你好感度10
系統:公子滄月對你親密度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