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荷和金勝英約在咖啡館見面。
午后的咖啡館沒有什么人,周圍很安靜,她們坐在靠窗的位置,抬頭就可以看見落地窗外的大街,大街上太陽明晃晃的,也沒有什么車輛。
“浪媽,這不是插曲,我是認真的,我想當劉崢嶸的主題曲。”
眼前,金勝英斬釘截鐵說道,白荷一顫,放下了手中的咖啡。
她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金靜對覃浪有啟蒙之恩,也在他們母子危困之時伸出過援助之手,于情于理于道義,白荷都不能拒絕金靜的拜托。
和金勝英面對面坐在咖啡館里,白荷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大金老師,”白荷笑道,“我并不是來干涉了,最后的決定還是要你自己拿,但是我也應該把我的感受分享給你,讓你做一個參考。”
相比金靜的張牙舞爪暴跳如雷,白荷親和多了,像鄰家的姐姐妹妹沒有壓迫感,只有親切感,金勝英點了點頭:“好,浪媽,你說著,我聽。”
于是白荷就開始說——
“我覺得大金老師你現在的狀態跟我從前很像,那時候我也是因為受不了我媽的專制和壓迫,想要找一個逃避的港灣,便和劉崢嶸結婚了。大金老師,你是不是因為小金老師太強勢了,給你很大的壓力,所以你想逃避她,但是結婚不一定是個好方法,很可能是從一個火坑跳入另一個火坑,我之前過的是什么生活,大金老師你應該是知道的,劉崢嶸他不是良人。”
白荷拿自己作類比,金勝英還是愿意接受的。
“浪媽,你說的我都知道,如果是從前,我也和金靜一樣,對劉崢嶸肯定沒有好感,可是這段時間接觸下來,我覺得他在改變的,他對我很好。”金勝英臉上不自覺就有了笑容,只是一笑更顯出她的憨厚來。
白荷說道:“劉崢嶸一開始對我也非常好,不然我也不可能嫁給他,婚姻不是兒戲,還是需要多接觸,才能發現一個人的品性,總之,大金老師,我不希望你受傷,你是個善良的女孩子,你應該得到幸福,但劉崢嶸他…他坐過牢,你知道嗎?”
這個,金勝英還真不知道。
見金勝英臉色震驚,白荷又說道:“你看,他還是對你隱瞞了這個,他是因為打我去坐牢的,我嫁給他那么多年,他一直都有家暴的惡習,他不是一個負責任的人,他給我和孩子挖了一個多大的坑,大金老師你應該多少都知道一些,你真的放心把自己的幸福交給這樣一個人嗎?”
“就算他真的痛改前非了,可是坐牢這一項,你能接受嗎?你嫁給他難道不生孩子?有了孩子,孩子的未來你都不考慮嗎?一個坐過牢的父親,會影響孩子前途的,許多工作,孩子在政審那一關都過不了,你真的都考慮好,要去承擔這些后果嗎?”
相比金靜的只會發脾氣,白荷擺出的問題清晰多了。
要和劉崢嶸在一起,的確有很多很多困難要去克服啊。
“大金老師,你再好好考慮考慮,如果你把這些問題都想好了,還是決定要和劉崢嶸在一起,那我祝福你,畢竟我媽當年那么反對,我也還是和劉崢嶸結婚了,小金老師的反對也不會起到效果的,關鍵在你自己。”
金靜只是讓白荷去和金勝英談一談,白荷不但和金勝英談了,還去和劉崢嶸談了。
當白荷走進病房,劉崢嶸喝了口水頓時嗆到了。
他一邊重重咳嗽,一邊將水杯放柜子上,在病床上坐正了,說道:“你怎么來了?”
白荷在病床前椅子上坐下,隨手拿起柜子上的橘子剝皮,劉崢嶸說道:“我不喜歡吃橘子,你不用剝…”
白荷將橘子放進嘴里,好笑地看著他,劉崢嶸一怔,他在妄想什么,這個女人現在還怎么可能伺候他?
“不是我賴在云城不走的,是我出車禍了,沒來得及。”劉崢嶸想起那天白荷對他的警告,想起挨的那頓打,還是心有余悸。
“那等你傷好了,就走吧。”白荷又往嘴里塞了一片橘子。
劉崢嶸沉默了一下,有些急:“除了云城,我能去哪里?我保證不要出現在你和孩子面前就好了,你為什么一定要把我往死里逼呢?白荷,就算我對不起你,就算我曾經都錯了,那我們犯過錯的人就不能有活路了嗎?我們犯錯的人剩下的人生想好好過也不行嗎?”
劉崢嶸挺激動的,說到此處,還心酸了一把,聲音帶了哭腔。
白荷放下橘子,笑看劉崢嶸,“好好過,怎么過,重新騙一個女人當冤大頭?”
劉崢嶸突然有些明白了:“你今天來,是金靜請你來的吧?”
不是,也算是。
白荷拍拍手,唇角一抹冷笑:“你下半輩子怎么過,要不要好好過,別人都管不著,但你不能禍害好女孩啊,大金老師是個善良厚道的女孩子,劉崢嶸,我覺得你這樣做真的很不地道,特讓人看不起。”
劉崢嶸臉色不好看,他也不敢看白荷,只是說道:“白荷,我是一個男人,你跟我離婚了,我總要再找個人結婚的吧?什么愛情不愛情,我這種人不配,但是我是一個男人,我必須得有個老婆過日子,沒有老婆,我就沒有家,沒有老婆,我剩下的人生就不可能過得好,大金老師是個好女孩,她很適合我。”
劉崢嶸還是那個自私自利的劉崢嶸啊,白荷冷嗤一聲。
劉崢嶸也不要白荷相信他什么,他只是想把心里話都說出來:“大金老師是好女孩,當然你也是好女孩,可是你和大金老師不一樣,你總是比…比大金老師能耐的,因為你太能耐了,所以我配不上你。”
白荷的能耐就是敢離婚,背著債務拖著兩個孩子,也敢離婚。
“所以,你還是欺負大金老師是個實在人,能被你掌控,所以你就是要纏住她,畢竟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你現在的情況,要找到個愿意嫁給你的女人,簡直比中彩票還難。”
“我也在改變啊,白荷,我和從前也不一樣了,經歷了這么多事,我也很慘,和當初剛娶你的時候不一樣了,我的人生我也摔倒得很慘,我又窮又坐過牢,妻離子散的,人不人鬼不鬼地活著,你說得對,就像是中彩票,可我中到了,不是嗎?老天爺對我劉崢嶸不薄,讓我遇到了大金老師,所以,白荷,我真的想抓住,想好好珍惜這一次,可能錯過了這一次,我的人生就徹底完了,我真的好想還能過個正常人的人生,真的想…”
劉崢嶸低頭留下了眼淚,再抬起頭白荷已經離開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