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旭升自以為抱上了“左騰”這位隱藏“強者”的大腿,心潮澎湃,三步并作兩步,雀躍地回到了家中。
越過院子外的木籬笆,走進院子里,他遠遠地招呼了聲:“娘、爹,我回來了!”
“啊?旭升你回來了呀?爹娘在屋里招待客人,你快去東邊李叔店里買二兩酒回來!”屋里傳出張旭升母親的高喊,聲音急切,夾著不自然的笑。
“好的,不過…”李叔的店不是在西邊嗎?娘怎么說是東邊?
張旭升應下,轉身要往外走,下一刻,卻是臉色煞白。
爹娘出意外了!反應過來的張旭升只覺得心里有燙人的火在燃燒,腦子卻如堅冰般寒冷。
爹娘平日里很少與人接觸,幾乎不可能惹事。聽娘的聲音狀態,他們現在還算安全。她想要提醒我離開,說明歹人是沖著我來的。
既然是沖著我來的,想必不會有源士,就算有,也應該是實力極其低微的那種。畢竟,在外界看來,我只是一個普通人。
幾乎是一瞬間,張旭升就分析出了大概的情況,并做出了決定。
實際上,他沒得選。
在他娘高喊出聲的瞬間,院子里便沖出來一群手持刀劍的黑衣人,其中一人叫道:“小子,你爹娘現在在我們老大手里,識相的話乖乖進屋里去,否則…哼哼!”
“好…好的!我知道了!我進屋里去,你們不要傷害我爹娘!”在黑衣人的威脅下,張旭升裝作驚慌失措的樣子,顫抖著身軀往屋里跑去。
“啪”的一聲推開門,他沖進了屋里,將屋中的景象收進眼底。
屋里坐著三人,分別是他的爹娘和一位青衣男子。男子年紀不大,面相兇惡,眼神中滿是傲慢,仿佛一院子的凡人、包括他的手下都只是螻蟻而已。
這種威勢,顯然是一名源士!
究竟是誰?竟然派出了一名源士來對付我一個凡人!張旭升回想著最近幾天發生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
“你是誰?為何挾持我爹娘?”張旭升指著男子問道,聲音里刻意帶上了一絲膽怯,慢慢走近三人。
客廳的餐桌上,青衣男子腳踩著橫梁坐在主位,雙手背在腦后,張旭升的爹娘位于兩側。
張旭升走近了些,青衣男子也放下腿,不急不緩地站起身來。
“閣下面生得很,應當與我和我家人沒有仇怨。但看閣下的姿態,顯然是來者不善,這其中或許有些誤會。”因為爹娘與青衣男子就在咫尺之間、隨時可能受到傷害,張旭升試圖語言拖延。
但青衣男子一直沒有正眼瞧他,眼眉低垂著,站起身后正了正衣冠,然后扯著張旭升父母的肩膀,將兩人提了起來。
青衣男子力道不小,捏得張旭升的父母肩骨碎裂,讓兩人慘叫連連。
“閣下!”張旭升幾乎要將牙齒咬碎,卻只能低聲下氣道:“有話好好說,何必如此!閣下想要如何,我照做便是!”
“旭升,別管我們,你快走!”張母滿臉是淚,痛不欲生,哭喊著讓張旭升離開。
母親的哭喊讓張旭升心碎至極,怒火從他的心底燃起。他雙眼赤紅,雙腳如同鐵釘一般扎在地面上一動不動,臉上維持著僵硬的笑容。
“呵,好一個母子情深!”青衣男子仍是提著張旭升的父母二人,冷笑道:“既然你知趣,我也不想在這里浪費時間,只要你對著城中心的方向磕三個響頭,然后自斷雙腿,我就放過你們一家。
不然的話,我會殺了你爹娘,然后提著你磕頭,最后再砍斷你的雙腿!”
聽到青衣男子這惡毒的話語,張旭升幾乎要把牙齒咬碎,卻只能平靜道:“我可以按你說的做,但你必須先放了我爹娘!”
“好啊!”青衣男子輕蔑一笑,松開張父張母二人,在兩人落下的一瞬間,雙掌拍在兩人的胸口。
張父張母二人當即口吐鮮血后飛出去,狠狠地撞在墻上,如一張破布般掉在地上,墻面也被他們撞出裂紋。
“這,就是螻蟻討價還價的代價。”青衣男子嘴角翹起,提著身邊的一把大刀走到張旭升的西邊,然后把刀插在了他的面前,說道:“動作快點,我趕時間。”
張旭升看著氣若游絲的父母,算了算他們與青衣男子之間的距離,知曉已經到了反抗的時刻。
此刻,他心中的怒火仿佛要把他的靈魂燒穿!
張旭升沒有急著動手,而是沙啞地問道:“為什么不殺了我?為什么要我自己砍斷雙腿?”
“當然是為了彰顯大人物的慈悲。”青衣男子單手握著刀把,明顯地不耐煩起來:“你這樣的螻蟻,既然惹怒了惹不起的人,按我的意思,直接殺絕全家便是。但那些大人物認為,只要你誠心認錯、磕頭并且自斷雙腿,可以饒你全家一命!懂了嗎?
懂了的話,就趕緊磕頭謝恩并且自斷雙腿,若是惹得我不耐煩了,照樣殺你全家。
畢竟,你有沒有誠心認錯,還不是隨我說了算?”
“我知道了。”張旭升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平靜地跪下身去,認認真真地面朝青衣男子磕了三個響頭,說道:“張旭升謝過不殺之恩!”
他的聲音,仿佛從九幽之下飄蕩而來,聽得青衣男子心頭一顫。
不過,青衣男子對張旭升識相的態度感到很滿意,沒有在意這些細節,不屑道:“接下來就自斷雙腿吧。”
說罷,他的手從刀柄上松開,并且背過身去。這種姿態,顯然完全沒將張旭升放在眼里,根本不擔心張旭升敢將大刀砍向自己。
而此時,磕完頭的張旭升站起身來,雙手握在了大刀的刀柄之上。
死!張旭升心中大喊,緊咬的牙關中迸出鮮血來,手中的大刀狠狠砍向了青衣男子!
“你敢!”青衣男子不愧是源士,反應極快,風聲響起的瞬間,他便跳向了一旁,雙手抓向大刀。
然而,他實在是小看了張旭升!因為他完全不知曉張旭升的源士身份!
而且是中階聚源境的源士!
在這種距離,面對聚源境中階源士的含憤一擊,他是必死無疑!
死!張旭升再次在心中大喊了一聲,眼角飛出淚來,雙手和大刀的刀刃之上燃起紅色的火焰!
“這…”不可能!青衣男子的眼珠子幾乎要瞪出眼眶,話未說完,手掌被斬落,身體也被攔腰斬斷!
“砰”的一身,青衣男子斷成兩截的身體墜在地上,面色猙獰、寫滿了不可置信,內臟與鮮血流了一地。
殺了青衣男子,張旭升雙眼赤紅如地獄中的惡魔,心臟“砰砰砰”地跳動著,貫通靈魂的怒火仍在燃燒著、沒有熄滅。
他喘了口氣,提著帶血的大刀看向了門外。
“兒子!”墻邊,氣若游絲的張母虛弱地喊了一聲。
張旭升的身體頓在原地,但他沒有回頭,而是接著邁動步伐,堅定地走向、奔向了門外!
此時,發現了異動的黑衣人隊伍已經圍了過來。
“你們,都給我死!”張旭升束起的長發披散開來,赤紅的雙眼中涌出了熾熱的火焰,連帶著燃燒的大刀,整個人如一陣紅色的旋風般卷向了黑衣人隊伍。
片刻后,院子里變成了地獄般的景象。
火焰將木籬笆染成了立著的焦炭,鮮血反射著紅色的火光,院子里的土地上鋪滿了殘肢。
“嘔!”怒火平息后,冷靜下來的張旭升吐出了一灘夾雜著鮮血的…清水。
看著院子里令人作嘔的混亂場面,張旭升抬頭看了一眼天上半圓的月亮,又看向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
這就是源士的力量嗎?擁有這樣的力量,難怪源士們都視凡人為螻蟻,還有…
張旭升看向手邊被火焰熔斷的大刀:
身體上燃起火焰是我在打通第十個竅穴時獲得的能力,可當時試驗過,這火焰并不能直接附著在外物上。
難道,是我在閱讀斗破蒼穹的過程中,學會了焰分噬浪尺?張旭升心中思索著,對左騰和悅書齋的敬佩之情越來越深。
不好!思緒紛亂的張旭升突然想起,重傷的父母還在等待著救治,慌亂地沖回屋子里。
去哪?要去哪才能救回爹娘?去求阿虎幫忙嗎?不…
凄冷的月光下,他背著氣若游絲的張父張母,氣喘吁吁地奔向悅書齋的方向。
“左兄,左兄!你開門,你快開門啦!十萬火急,旭升求你開門啊!”到達悅書齋的門前,發現門打不開的張旭升“砰砰砰”地撞著、哭喊著。
門內,因為隔音法陣完全沒有察覺到異樣的左騰,在系統的提醒下,急急忙忙地放下晚餐,跑向門口。
“吱呀”一聲,門開了,撞門的張旭升一時沒收住力,跌了進來,張父張母砸在了他的身上。
“你這是…”左騰吸了一口冷氣,不明白才離店不到半個時辰的張旭升怎么變得如此狼狽。
“左兄,先別管這個。”張旭升焦急地扯著左騰的雙手,將左騰抹了一手血污,央求道:“我爹娘受了重傷,求左兄你救救他們。承此恩情,日后旭升甘愿為您赴湯蹈火!”
可我這沒藥、我又不是醫生,怎么救啊?左騰聽了張旭升的話,感覺很是頭疼。
就在這時,系統的聲音在他腦中響起。
“羈絆任務觸發:收治重傷垂死的張旭升父母;接受任務可獲得初級回春丹一瓶,完成任務可獲得金剛蓮子一捧。
任務不接受即刻女裝,是否接受?”
“靠,任務不接受即刻女裝是什么鬼?接受接受接受!”左騰抱怨了一句,也顧不上女裝一事,對張旭升說道:“情況緊急,快將兩位長輩扶進店里。”
與此同時,幾人身上的血污飛快地蒸發著。待到將兩人扶到院子里的一個沙發上時,所有人身上都變得清爽潔凈,張旭升和他父母身上的傷口也都止住了血。
“左兄店里的陣法果然神奇,旭升多謝左兄救命之恩!”張旭升見到這奇異的變化,即便心情焦急,也忍不住夸贊了一句。
“這離傷愈還早著呢,頂多是吊住命了而已。”左騰撇了張旭升一眼,看得他一直訕笑。
說罷,左騰來到收銀臺處,從收銀臺最低處的抽屜里拿出了一瓶丹藥以及一張紙條。
“哥哥,張旭升爹娘怎么樣了呀?還能救活嗎?”左騰拿東西的時候,跟在一旁的林小草悄悄問道。
“關你什么事?”左騰隨口教訓了一句,不爽道:“小看誰呢?治好這點傷我還不是手到擒來?你別在這杵著了,去給兩位長輩準備點吃的東西。”
“哥哥好厲害!”林小草心不在焉地夸了一聲,低聲道:“要是爹爹重傷的時候哥哥在就好了。”說完,抹著眼淚離開。
“唉…這個世界很不太平啊!”林小草離去后,左騰嘆了口氣,翻開紙條。
“初級回春丹一瓶,一瓶十粒,一次一粒,可完全治愈幽府境以下的普通傷勢,治愈周期為七天,閱后即焚。”
用兩粒還能賺八粒,美滋滋!左騰甩掉紙條燃燒后的灰燼,拿著回春丹走到張旭升身旁,微笑道:
“張小弟,我是一個商人,不喜做虧本的買賣。所以呢,你父母的傷我可以治,但是這治傷的價碼卻需要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