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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滿月下的恐懼

  張寧并沒有急于詢問到底是誰在對付白淑晶,飲酒一杯,大家聊聊,便也是船到橋頭自然直了。

  白淑晶苦笑一聲,盡管眼前這個男人在小世界內確實強悍。但此時此刻卻是在風月世界,對方又是玉面狐王。

  這個態度卻是有些不著調吧。現在是敘舊,聊天的時候嗎?

  不過白淑晶轉念一想,反正大禍臨頭了,從容赴死而已。

  隨即白淑晶邀請張寧進入山洞內小坐,而其余人包括紅衣女子在內,都沒有什么舉動。

  既然白淑晶認識張寧,那就證明張寧比較可信。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張寧與他的牛明明是靈胎境的小鬼,怎么就能深入天波山脈之中呢?

  張寧與白淑晶一起進入了山洞,牛二則留在了外頭。牛二看了看眼前這幫人,都是兇神惡煞的。

  她四處看了看,來到了紅衣女子身邊。牛二厚顏無恥道:“這位姐姐,俺叫牛二。俺主人不憐惜俺,經常讓俺馱著他到處飛,卻不給俺口糧。現在俺實在是腹中饑餓,姐姐可否接濟點吃食?”

  這話所有人都聽見了,便是連張寧這種人都覺得難為情,這頭死牛。白淑晶驚訝看了一眼張寧,他是這樣的人嗎?

  剩下的七個金丹,也都是一愣。紅衣女子蹙眉看了一眼張寧,心想:“有這么虐待坐騎的嗎?”

  紅衣女子想了想從乾坤袋中取出了一些牛二能吃的丹藥,遞給牛二吃。牛二伸出舌頭,靈活的卷起丹藥仿佛是咬豆子一般吃下,開心的飛起。

  這是牛二新學到的技能,化緣。

  以前她擅長打劫,現在她學會了化緣。

  紅衣女子時不時的拿出一些丹藥給牛二吃,而山洞外的其余人,則是繼續之前的話題。

  “我們應該怎么辦?若是前方真的有一尊恐怖的存在等著我們,難道我們就真的筆直向前不成?”

  有人問到。

  “玉面狐王就在后方追趕我們,現在或許就潛伏在某處監視我們。剛才也說了,就算自爆金丹,恐怕也不能。我們的命運,恐怕就是那個下場吧。”

  黑衣男子有些心灰意懶,說道。

  八個金丹。

  他們八個人之中,以白淑晶最強。這位佛徒,既能肉搏,又能施展佛家神通,十分厲害。

  卻一個照面,便被玉面狐王擊敗。其余人等,更是差了白淑晶許多,八個人一起上,也干不了玉面狐王。

  就算眾人都是散修出身,冒險多年終究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手段,但是沒有擊敗玉面狐王的手段。

  八個金丹對陣一位元嬰境,而且還是元嬰之中的強者,這實在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死亡,似乎是唯一的結果。

  “如果真是被吃的命運,我一定要在此之前試試自爆金丹。”紅衣女子說道,然后她摸了摸牛二的腦袋,說道:“可惜了你這頭神牛了,天堂有路你們不走,地獄無門卻闖進來。”

  牛二開心的吃著丹藥,當做豆子一般咯嘣脆,聞言甩甩尾巴,笑瞇瞇道:“姐姐你別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

  在場沒有第二個人比牛二更明白,呆在誰的身邊最安全了。

  主人咩。

  紅衣女子卻只當牛二是安慰她,還是嘆了一口氣,但卻拿出了更多的丹藥喂給牛二吃。都是牛二能吃的丹藥,她本是打算收了一個弟子,給弟子準備的這些丹藥,現在給牛二吃吧。

  山洞中。

  雖然這座山洞在之前就被稍稍處理過了,但還是有野獸的味道。此刻故人重逢,實在不美。

  白淑晶從乾坤袋中取出了一盤檀香點上,淡淡的香味不僅驅散了臭味,還有很大的凝神功效。

  張寧盤坐在毯子上,從萬寶帆中取出了一壺好酒,兩個杯子放下。白淑晶來到張寧面前跪坐下來。

  張寧將酒杯滿上,遞給了白淑晶。

  佛徒戒酒,但有時候不得不來一杯。白淑晶沒有辜負張寧好意,飲下此杯。張寧笑著也滿飲此杯。

  而后,張寧才好奇問道:“二十年來,發生了什么事情?”

  白淑晶沒有隱瞞,笑著娓娓道來。

  卻是白淑晶獲得了騰蛇之灰后,迅速的發生了變化。雖然她沒有離地飛升,化作了那騰蛇,但也獲得了極大的好處。

  肉身強韌了許多倍。白淑晶到達了風月世界之后,便四處流浪,打算尋找一處合適的庵堂遁入佛門。

  在路上她遇到了一位重傷垂死的高僧,那高僧見她有佛性,便將畢生的佛元灌頂給了她。

  佛元灌頂,這并不容易。只有如白淑晶這樣強肉身的人,才能承受住龐大的佛元灌頂。

  后來白淑晶修煉出了屬于自己的舍利子。之后白淑晶并沒有再尋找庵堂容身,而是學習那位高僧留下來的佛法,在風月世界流浪,也是普度眾生。

  誅殺過妖魔,教訓過為非作歹之人。

  直到認識了其他七個人,打算前往羅剎海看看。

  “聽說羅剎海內十分的混亂,充斥著妖,邪魔,縱橫的散修,象征著修士的罪惡。我想親眼去看看。”白淑晶雙手合十,臉上是猶如菩薩一般的慈悲。

  “說起來倒是有緣,我卻也是打算去羅剎海看看。”張寧笑著說道。

  “追殺你們的是什么人?”一壺美酒已經下肚,酒壺空空。張寧抱起酒壇,將酒壺滿上,又分別給白淑晶與自己滿杯,張寧抬起頭問道。

  “乃玉面狐王,經過著實是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剛才他們分析說,恐怕是玉面狐王是追著我們,到達某一位恐怖存在的身邊,做了美食。”白淑晶苦笑了一聲,然后對張寧嘆道:“這便是我剛才說的,我們恐怕要共同魂飛魄散了。”

  “真希望沒有在此遇見你。”

  別說白淑晶與張寧是故人,怕是在此遇到了一個普通人,白淑晶也會不忍吧。這個女妖,比人都慈悲。

  “一起魂飛魄散也不錯啊。”張寧笑道。

  白淑晶抬頭看向張寧,不明所以,便只能感懷一聲道:“張公子真是豁達。”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她卻誤以為張寧乃是從容赴死,不做兒女哭泣之態。這自然是大豁達。

  卻不知道,能在此遇到張寧。

  是緣分,也是機緣。

  不過張寧并沒有對付那玉面狐王的本事,需得那玉面狐王露出馬腳,張寧才能將對方拿下。

  所以張寧也沒有多言,只是坐等罷了。

  雖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但張寧與白淑晶在山洞內總歸是不太好。待天色暗淡,夜晚降臨。

  張寧走出了山洞,那紅衣女子則起身進入了山洞。其余人則在山洞外,都在調息療傷,沒有人多看張寧一眼。

  牛二趴在地上,小肚子滾圓,吃撐了癱瘓了的樣子,但是滿臉的幸福。

  牛的臉上能做出幸福的表情,也就她了。

  張寧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不由搖搖頭,來到了牛二的身邊盤腿坐下,摸了摸牛二的肚皮,說道:“吃飽了?”

  “吃飽了。”牛二睜開眼睛,尾巴甩的飛快,超開心。

  “以后能不能別扮可憐,討吃的?”張寧問道。

  “俺憑本事討的吃的,為什么不能討?”牛二很不服氣道。

  “你不是山賊嗎?山賊要有山賊的骨氣,不能吃嗟來之食。”張寧竟然無言以對,只能激之道。

  “能有一口吃的就好了,哪里講什么骨氣不骨氣?”牛二卻是撇撇嘴說道。

  “那等到了羅剎海,我給你備足了口糧。你別對陌生人嚷嚷說吃不飽成不?怪失臉面的。”張寧摸了摸牛二的頭說道。

  “俺聽主人的。”牛二眸子一亮,尾巴甩的更快了,伸出頭蹭蹭張寧。

  這主人與坐騎的一番話,聽在四周之人的耳中,卻是讓他們忍俊不禁,還真是奇怪的一人一牛。

  夜色漸漸深沉。

  今夜滿月當空,月光朦朧。那明亮的月中卻似又有少許陰影,或許真如傳聞中的一般,月上有廣寒?

  月光下是層層疊疊的山峰,密密麻麻的樹林。微風吹過,大樹搖擺落下一陣樹葉。

  “嘩嘩嘩!!!!”從山洞外流淌而過的溪流,從懸崖上落下化作瀑布,發出了嘩嘩嘩的巨大水聲。

  平平無奇的夜色,平平無奇的深山老林。

  “嗚嗷!!!!”直到東方響起了一聲狼嚎,緊接著四面八方都響起了狼嚎聲,此起彼伏,綿延不絕。

  在這滿月之下,這群狼狼嚎之聲,多了一些滲人的味道,讓人不由脊背發涼,汗毛豎起。

  所有人都感覺到了詭異,除了張寧,牛二之外,所有人都戒備,便是白淑晶與紅衣女子也從山洞內走了出來。

  紅衣女子甚是剛烈,張口一吐,劍光沖天而起,在空中游離了片刻,落在了她的手中,化作了一柄三尺青鋒。

  “玉面狐王,你到底想干什么。哪怕你在這里吃了我們,我們也不會再走了。”紅衣女子叱咤道。

  “沒錯。如果我們猜測的沒錯,前方必然有一尊恐怖的存在在等著我們,反正都是死,早死,晚死都是一樣的。我們還不如死在這里。”黑衣男子冷笑了一聲,說道。

  沒有人回答二人的話。

  “嗚嗷!!!!”狼嚎之聲愈發凄厲,一團烏云飛來,遮蓋了滿月,使得大地陷入灰暗,但烏云隨即離開,光亮又起。

  沒有人回答,比有人回答更加恐怖。

  因為誰也不知道,那暗中的玉面狐王,到底是想干什么。如果猜測的對,前方應該是有一尊恐怖的存在等待。

  如果猜測的不對呢?

  那玉面狐王到底打算干什么?

  未知永遠比知道更加的恐怖。

  遲早所有人都會崩潰。

  就算他們都是金丹境的修士,而且還是散修出身,多年來經歷了許多大風大浪,但終究也是人。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修士苛求長生,老而不死,有些修士或許比凡人更加畏懼死亡。

  恐懼,絕望,焦躁,不安。

  加在一起,便是自亂陣腳。

  牛二趴在山洞邊上打盹,雙耳蓋住耳道,耳不聽為靜,甩甩尾巴,打盹的十分舒暢。反正天掉下來還有主人頂著,在主人身邊最安全了。

  張寧盤腿坐在牛二的邊上,背部稍稍靠著牛二,看著這一幕若有所思。

  鎮定的人,才能更加冷靜的分析。張寧并不畏懼死亡,他會死嗎?他只是等待暗中的玉面狐王現身而已。

  玉面狐王久久不現身,他也找不到對方。

  不過張寧比別人冷靜,覺得這件事情恐怕沒有那么簡單吧。一頭元嬰境的大妖怪,不會做這么多無意義的事情。

  不管如何,這一夜。張寧等人只聽了一夜的狼嚎,而沒有其他任何動靜。一夜過去,旬日東升。

  紅燦燦的太陽,仿佛是一張笑臉,驅散了寒冷,帶來了溫暖。但是山洞內外的白淑晶等人,卻沮喪,絕望,恐懼,不安。

  所有人都在滑向深淵。

  只有牛二沒心沒肺,她又厚著臉皮去向紅衣女子討吃的。紅衣女子又喂給了牛二很多丹藥,然后牛二就在旁邊小溪內抓魚吃。

  不過她已經習慣吃熟食了,所以抓到魚又讓張寧烤。張寧當然也閑來無事,便幫牛二烤魚吃。

  雖說一個是主人,一個是坐騎。牛二馱著張寧四處亂飛,張寧照顧牛二飲食起居,怎么算都是互利互惠。

  或許在牛二的眼中,張寧就是會移動的客棧,不僅白吃而且白住,而且住處又是安全屋。

  呆在主人身邊,最安全了。

  接下來事情的發展,便在張寧的意料之中了。那玉面狐王始終沒有露面,一夜一夜又一夜。

  不管刮風下雨,還是明月高照。都只聽見狼嚎的聲音,而沒有其他。那玉面狐王藏在暗中,似乎在看一場戲,似乎是在嘲笑。

  仿佛是一位執掌一切生死大權,乃至于一切一切一切的主宰者。

  一月后,在場的八個人,除了白淑晶與紅衣女子之外,其余六個人都有了崩潰的跡象。

  這一夜,則發生了一些變化。

  “嗚嗷!!!”又是一輪滿月掛在空中,又是此起彼伏的狼嚎之聲。讓人不由脊背發涼,汗毛倒豎。

  “玉面狐王你出來啊,你來吃我啊!!!”有人徹底崩潰了,對著天空的滿月聲嘶力竭的大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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