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龍村村民淳樸,伏虎拳一事并沒有給張寧帶來太大的影響,只是導致了所有村民都認識了張寧,并對張寧很尊敬。
夏日悄悄過去,秋天來臨。
院中的大樹,仍然生機勃勃。已經許久沒有清掃院子了,張寧拿起掃帚,將落葉清掃干凈。
然后抬頭看了一眼白云庵的方向,心想。
“三個月來,秀秀這妮子竟然沒有來見我一次。”
張寧并不擔心,反而有些欣慰。雖說有他帶著,長生路上并不難,但終究還是需要自己努力啊。
現在的秀秀,肯定在努力吧。
清掃了院子之后,張寧看了一眼自己臥房,還有張紫衫的臥房,妻子與弟子都還在修煉真元。
張寧從萬寶帆之中取出筆紙,在大堂內留書一封。這才打開了院落的大門,也無需鎖門,關上門張寧便走了。
此刻仍然是農忙的時候,路上少見行人,但兒童老婦老伯頗多,見著張寧有些人上前叫了一聲張公子,有些人避讓,露出尊敬之色。
此并非張寧本意,卻也無可奈何。
受之而已。
一如當年張寧在張山村中,也有非同凡響的地位。張寧循著道路來到了村莊北方的一處小廟內。
這尊小廟并非是佛家小廟,乃是神道廟宇。
附近的村莊都是信佛,但也不妨礙村民們兼信神道。人們活著的時候有諸多苦難,心中需得有信仰。
死后則入歸陰司。
神教不管是在什么地方,都是極有地位的。
但這座小廟并非是城隍廟,而是一尊土地廟。進入中世界之后,陰司的力量也增強了。
在大齊的時候,一州之地才有城隍。而到達中世界之后,基本上一座縣城就有一座城隍廟,城隍轄地內,也有土地充作耳目,輔佐城隍。
卻是在中世界內,陰司可以出動更多的力量,與此同時,能進攻陰司的人也多了起來,頗有一些來歷不同尋常的邪魔,妖類敢于進攻陰司,并順利逃走。
陰司大將,牛頭馬面黑白無常也不是萬能的。他們掌管諸天,雖然分身萬千,也不可能事事都清楚知道。
這座土地廟,便叫大順鄉土地廟。
而張寧來到中世界之后,可以調動的法力也更加強悍,神道金冊,愈發不凡。可以不用進入陰司,便喚來土地。
張寧沒有進入廟宇,因為廟中有廟祝,交談太過麻煩。張寧便在土地廟外,喚了一聲。
“此間土地何在。”
一陣濃郁的陰氣升騰而起,不久后,化作了一位雙眉垂落至胸,白發如霜,面色紅潤,衣著白袍,手持拐杖的老者。
便是大順鄉土地是也。
而今楚江王尊位,已經是神道中人盡皆知。
大順鄉土地在聽到呼喚后,便知道來者是誰了。
“大順鄉土地,見過楚江王。”大順鄉土地不卑不亢對張寧躬身行禮道。
這是神道的特色,縱然張寧貴為楚江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神道之中的人,大多正直良善,并不至于卑躬屈膝。
“土地有禮。”張寧也很客氣還禮,隨即詢問道:“我家坐騎,一頭牛妖龍種,三月前騰云駕霧,去尋找大河修煉,而今不知所蹤。所以喚來土地,詢問一二。”
大順鄉土地聞言,當即答道:“三月前確實有見一頭牛妖騰云駕霧往北方而去,而北方有一條大河,名喚永寧江,楚江王可前往探尋一二。”
“多謝土地相告。”張寧拜謝一聲道。
“楚江王客氣,若是無事,老朽便回陰司了。”大順鄉土地搖頭說道。
“請便。”張寧說道。
隨即,陰氣散盡而土地也離開了這方世界,回去了陰司。
有組織便是極好的,尤其是神教這樣的組織。否則縱然天下無敵,找人也是麻煩。
張寧將頭上的萬寶帆取下,然后插入一根木簪,將頭發固定,施展陰司法力,將萬寶帆化作了一丈長的黃布,人坐在黃布上,迅速的向北方掠過,又不時停下,詢問當地的土地,城隍。
行了七八百里。
張寧落在了一處荒山上,前方立著一座土地廟,廟宇內沒有廟祝,但是卻有燒香的痕跡。
廟宇名叫“黃澤山土地廟”。
廟宇內立著一座土地像,乃是一位紅臉魁梧大將。張寧喚了一聲土地,一陣陰氣彌漫,繼而與土地像極為相像的紅臉魁梧大將,便浮現了出來。
張寧剛想詢問一下牛二的下落,這土地反而是躬身下拜,急促道:“楚江王,此間有妖魔作亂。寧國,昌漢,武鄉三縣城隍率領麾下大將鬼卒前往征討,卻是不得其門而入。還請楚江王援手。”
“呃!!!”饒是張寧,也是稍稍的楞了一下。這我現在在尋牛,逮住你打算詢問一番,沒想到反而被捉住。
不過此事張寧倒也不得不管。
一來乃是神教的楚江王,自上任之后,倒也受到神教不少關照。
二來張寧最討厭什么邪魔之類的了。
江湖人你殺我,我殺你可以不管。
來到中世界,修士們自相殘殺也可以不管。但邪魔,惡妖之類,需得管一管。須知修士們自相殘殺,也會避開凡人。
而邪魔,惡妖往往縱橫不休,見誰殺誰。
從這一方面來說,神教其實挺符合張寧價值觀的。神教也是庇佑凡人,專門針對邪魔,惡妖,而不管普通修士之事。
張寧當即詢問道:“何類妖魔,土地細細道來。”
“卻是在寧國,昌漢,武鄉三縣交界之地,有一座小鎮叫柳河鎮,鎮上連帶附近村莊數千人一夜死絕,而后在那片區域內,陰陽顛倒,形成一座大陣。陽人進得去,陰司的人進不去。土地無奈,便上報寧國城隍,寧國城隍又邀請昌漢,武鄉城隍相助,卻是強攻不進去。本想上報諸判官,四大將,請大將分身前來解決此事。但一伙紫霄觀的道士路經此地,便強自出頭,闖入了那陣勢之中。而今已經有一日,那陣勢威力越發強橫,而那伙道士再沒有聲息。”
這黃澤山土地如此說道。
張寧當即又揚起了萬寶帆,化作了一仗長的黃布,邀請黃澤山土地上來,請其帶路,往柳河鎮而去。
黃澤山土地喜滋滋的。
如今楚江王之名,已經傳遍整個陰司,乃至于陽間不少又手段的宗門,強者,都聽說了陰司內有了一位楚江王。
位列四大將,諸判官之上,僅次于閻君。
而四大將,諸判官對于普通土地來說,已經是頂天一般的存在,象征著法力無邊,恐怖如斯。
可與靈山諸佛爭鋒,可與諸仙交手。乃是僅在閻君,佛陀,道祖,以及魔天大圣們之下的存在。
而這位楚江王,更是法力無邊,更強于四大將吧。
這位黃澤山土地本是人間大將,因為忠勇驍悍,而入得陰司,成為了一方土地,如今已經千年。
張寧盤坐在前方,他按劍立在張寧身后,仿佛是隨從大將。
卻本該也是如此,楚江王出行,豈能少了排場?
聽聞楚江王有一楚江國,麾下也有判官大將,如今這些判官,大將不能隨從,充作儀仗,我當效勞。
黃澤山土地心想。
萬寶帆載著黃澤山土地向東行了五百里,黃澤山土地向東一指,說道:“那邊便是柳河鎮上了。”
其實不用土地提點,張寧也看到了。前方有一個球形的范圍,范圍內血氣彌漫,而陰陽顛倒,那陣勢極強。
而陣勢之外,排列著密密麻麻的戰船,戰船上各色各樣的兇猛鬼兵排列整齊,陰氣沖天。
與城隍一樣,這中世界的鬼兵比小世界的也強了許多。
而如此陰氣沖天,附近的走獸,蛇蟲早就遠遠逃遁走了,沒逃走的便也死了。附近形成了一種幻陣,普通凡人若是入得這個范圍,便會回轉出去。
這動靜可不小,而中世界內卻不乏修行者。等閑著當然不敢靠近,但能飛就代表頗有實力。
此刻這范圍內,便有數十位飛在天空的高手。僧道俗妖都有。或駕馭飛劍,或騰云駕霧,或跨坐坐騎。
但他們都進不去。
一來三位城隍在此,陰氣沖天,他們可不敢擅自闖入。
二來他們也沒有實力闖進去。
張寧駕馭萬寶帆而來,不欲與尋常修士打交道,便駕馭萬寶帆,升騰起黃色霧氣,遮掩了一切,便往幻陣之中沖去。
張寧的動靜也是不小,在場的數十位修士當然也見到了他們。
這在場的數十位修士,雖然都沒膽子,沒實力進去,但來歷卻也不小。其中有宗門高手,也有天元國朝廷的高手,多數都處在金丹境。
正所謂內丹術。
靈氣長驅入丹田,凝得金丹問長生。
在主世界,金丹境乃是修行入門。而在這風月世界之中,金丹境已經是一方小高手了。
當然金丹是道家的說法,佛門稱舍利子,真魔稱魔丹,而陰司稱“神丹”,妖族稱內丹。
總而言之,這數十看熱鬧的人都是這方世界這片區域內有頭有臉的人物。
這數十人之中,其中有三位乃是一僧,一妖,一朝廷高手。
其中僧人為桃林寺金剛院高手,法休大師。其人非常普通的佛門形象,肥頭大耳,體態豐腴,身罩黃色僧衣,赤足。
眉目間透著柔和慈悲。
那妖乃永寧江水族大將,草上青,青面長須,眼睛有些詭異,外罩金甲,后披紅袍,手持一桿紅纓槍。
草上青本體乃是一條大草魚。
那朝廷高手國字臉,頗有威儀,頭戴紗帽,身穿公門服侍,腰間挎著一把刀。此人乃是附近總捕,陳萬年。
三人立在一片白云之上,關注局勢。
這三人一位是佛門高手,一位是水族妖類,一位是朝廷捕快,站在一起看似違和,但其實是有條理的。
佛家與邪魔勢不兩立,與惡妖也不對付。
如那井中妖龍,便也是因為吃人,而被佛門高手鎮壓在鎖龍井內,希望以佛法度化之。
朝廷則需要穩定,最討厭帶來不穩定的人。當然也討厭邪魔,惡妖。
而人間除了惡妖之外,尚也有規矩的妖。比如說這永寧江水族,便頗為規矩。自成體系,約束水族,從不找人類的麻煩。
若是追捕惡妖遇到麻煩,還可以拜托一下永寧江水族幫忙。如佛門高手一般,降妖伏魔也是有極限的。
比如若是在水中作戰,卻是戰力大打折扣。
在觀望的數十位金丹級別的高手之中,這三個人乃是正派高手,也有看熱鬧的中立之輩。
“到底是什么東西,竟然驚動了三位城隍圍剿之?城隍還不放我們進去,我們也不是路人,好歹也能幫上一點忙。”
陳萬年抽出腰間的刀,有點不太滿意。
他是后來到的,有點不太清楚情況。
“卻是那陣勢頗為強悍,使得陰陽顛倒,又針對陰司的人馬,城隍鬼兵們進不去。而聽聞紫霄宮的一伙道長剛好路過,自請幫忙。那位為首的道長乃是元嬰境,一行人進去,卻是沒了聲息。我們這些金丹舍利進去,豈不是有去無回?城隍封了這里,卻是好意。”
法休大師雙手合十,說道。
“此事自然有城隍們處置,若不成,城隍自可稟報陰司諸判官,四大將來處理。雖說消息一來一去慢了一點,但陰司真的是。”
大將草上青搖搖頭,露出少許畏懼之色。諸天的道門,佛門,魔門,妖類都是龐大的勢力,佛陀,道祖又不可能同時統帥之。
佛門有不同派系,道門也有許多傳承,其實十分松散。妖族就更不用提了,一盤散沙。
只有神教陰司,乃是一個緊密的強橫的組織。陰司冥河又是四通八達,陰司的諸判官,大將們化身千萬,可以隨時前來處置。
要問這諸天,什么組織最不能惹?
那便是神教陰司了。
但就算這樣,還是時不時誕生一些瘋子,仗著手段詭異,可以逃脫陰司追捕,而沖入陰司之中,取冥河之水。
這諸天可真是危險的緊。
便在這時,張寧駕馭萬寶帆,迅速的沖入了幻陣之中。陳萬年眉頭一挑,好心叫道:“喂,那人。前方自有陰司城隍辦事,不要輕舉妄動,白白送了性命。”
哪知道幻陣大開,三位城隍駕馭陰司戰船從幻陣中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