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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情之一字果然傷人

  天下第一樓因為一對糾纏拉扯中的年輕男女,而引得眾人圍觀議論紛紛,樓內許多上了年紀的婦人對那憔悴的女子頗為同情,畢竟從這場鬧劇開始這對男女給人的感覺,是男子嫌貧愛富想要拋棄糟糠之妻樣子。

  舞傾城心頭為古代的女子命運哀嘆,在這皇權至高無上的封建社會里,女子即便出生再好,也不如能夠遇到一位知冷知熱相守一生的男子來得重要。

  那么她呢?

  納蘭如墨會是她此生的良人,會呵護她一生,不離不棄嗎?

  也許時間便是最好的答案!

  舞傾城斂起心神,對女子柔聲說道:“這位姐姐先不要哭,說說看你到底遇到什么難事?說不定我還能幫上忙呢!”

  “嗚嗚嗚…真、真、真的嗎?”

  “你看看你若不說,我又如何知道自己能不能幫上忙,對不對?”

  “你,你一個小姑娘家,怎么有可能幫上忙?嗚嗚嗚…”

  女子用袖子胡亂抹去,眼中不斷掉落的淚珠,不是她不相信眼前的女孩,而是她小小年紀豈能有那種令人回心轉意的能力,可能嗎?

  “姐姐不說,我又怎可知曉?”

  舞傾城耐著性子誘哄道:“不管我是否能不能幫得上忙,說出來興許心中會痛快些,姐姐,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女子猶豫再三,手指著她面前的男子,說:“他,是我的相公,一介落地秀才。我也本是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因為一次和貼身丫鬟外出去看花燈時與他結識,在后來幾個月接觸下來,兩情相悅,傾心相許,覺得他是位可以托付終身的人,便想與他廝守一生。”

  “怎料…我爹娘嫌他家境貧寒,且雙親早亡,死活都不肯將我下嫁于他。后來,更是將我鎖在房中,找下人嚴加看管。”

  舞傾城聽得仔細,看著眼前哭得哀傷的女子,又掃了一眼神色不快,想尋機會溜走卻又不得其法的男子,心生疑惑暗道:既是富家千金,又怎么淪落至此,這般不顧及臉面,當眾苦苦祈求男子回心轉意,當中是否另有隱情?

  “可是…我心儀與他,一心想要與他廝守終身,又豈肯認命?于是,我那一晚敲昏了隨身丫鬟,藥倒了守衛,帶上房中積攢下來的一些銀兩和首飾便逃了出來。與他匯合后,一路顛沛流離輾轉流落到此。”

  “那后來呢?”

  又是一嫌平愛富苦情的戲碼?

  按理說兩人應該兩情相悅,如膠似漆才對,怎么又成了這副光景?

  “后來,我將攜帶出來的首飾一一變賣,換成銀兩置辦兩畝薄田,買下兩間屋子,便在此地安了家。”

  “可是,我倆手中剩余的銀子不多,只能簡單的買些日常用品。他平日里在街上為人寫寫家書,買買字畫,以此謀生。而我便到有錢人家收些衣服回家清洗,這也到能夠掙些銀子。”

  “那姐姐今日來此又是為何?”

  “俗話說:貧賤夫妻百事哀!起初娘便說與我聽,可是我不信,更相信人定勝天這句話。”

  “嗯!沒錯!說得好!人定勝天!”

  可不就得人定勝天么?

  神界欠她與墨的一切,她一定要親手奪回來!

  “可后來…貧賤夫妻百事哀這句話,我算是真正的體會到了!”

  “怎么說?”

  “無非就是個中滋味算是嘗了個便,再多的銀錢也有用完的時候,慢慢的我發現相公他對我越來越冷漠,時常有家不歸。家中能當的東西全都當了。今日實在是沒米下鍋,想來外頭尋他,看看他有沒有辦法。誰知竟然讓我聽到,有人向他說一樁親事,心中一怒便將他堵在這酒樓之中!”

  好個薄情郎!

  陳世美!

  “小姑娘,我知道你想要幫我,再此我叩謝你的好意!”女子半跪在地上向舞傾城躬身行禮,又言:“今日將這負心漢堵在這里也是實屬無奈之舉,還望小姑娘在老板面前對美言幾句,我…感激之至。”

  “這個包在我身上,姐姐放心!”

  “我拋卻往日里的榮華富貴,一心以為即便再窮再苦,只要與他在一起,此生無憾!可誰知他卻想棄我而去,我的命為什么這么苦?若早知回事這般結局,當初真是被豬油蒙了心竟然做了不孝女,拋下雙親與他私奔!”女子話剛一說完,便再次抽噎起來。

  眾人聽聞紛紛指責起男子來,令他臉面無光,更加憤怒。

  “哼!你還好意思在大庭廣眾下說,要不是你一直端著大小姐的架子,這也嫌,那也不做,我們兩個大活人,至于活得如此辛苦嗎?還動不動對人發大小姐脾氣,即便是神仙都會被你氣得跳腳的,你懂不懂?”男子心里一陣氣悶,不由一頓數落。

  “…”舞傾城沉默不語,眼神在他們兩人身上來來回回。

  有內情,信息量還蠻大的!

  “你、你、你,當初你我相識之時,你又不是不知情,現在反倒又來怪我?”

  “當初以為你蕙質蘭心,識大體,誰知后來,你會變得如此摸樣?”

  “我、我,我也已經在努力改了,你還想我怎么樣?”

  “不怎么樣,我受不了你,這樣整天疑神疑鬼!”男子皺著眉,連看都不愿意看女子一眼。

  整天疑神疑鬼的誰受得了?

  說什么他不要她,全是她自己的猜想。

  旁人來說媒旁人的,他不當一回事就好了,何苦這樣鬧得滿城風雨,平白讓人笑話?

  她不要臉,他還要呢!

  “我、我、我,嗚嗚嗚…”

  女子噙著淚水看了男子好一會兒,忽然低下頭,掩面再次痛哭了起來。

  也許他們之間有許多的美好回憶,也許他們之間也曾經海誓山盟,也許之間他們曾經一同分擔風雨。但是,此刻在他倆身上,舞傾城看到的是凄楚與質疑。

  本是相愛之人,經不起歲月的蹉跎,經不起歲月的考驗,經不起現實的打擊,留在彼此內心的只有兩道深深地傷痕,情之一字果然傷人!

  既然當初鼓足勇氣逃離世俗的偏見,逃離貧富的精神枷鎖,拋卻年邁的雙親,天真的以為只要擁有的愛情,便能擁有整個世界。

  錯了!

  他們錯了!

  錯在太過高估人性,高估彼此對愛情的期許,在歲月的長河中,他們的這一點點真心付出根本不值一提。

  漫長的歲月猶如一把雙刃劍,在彼此生活過程中,漸漸挖掘出對方的不足之處。傷人又傷己,何苦?何苦?

  有些人能夠很好地包容這些缺點,只看到對方的閃光點,相依相伴的生活下去。

  有些人卻因為這些缺點,對曾經愛慕的人,逐漸失去了興趣。

  到頭來,兩顆心漸行漸遠,彼此之間情意越來越淡,甚至消失無蹤,不留下任何痕跡。

  這便是相愛卻彼此相傷之人,內心經歷的變化過程。

  情之一字果然傷人!

  “這位大哥,難道你真能狠得下心,丟下她?離開她?不再愛她?”

  舞傾城看著男子幽幽的一連三問,問得男子語塞。

  “我…”

  男子看著女子欲言又止,臉色雖然陰沉沉的,但是他的眼睛卻生出些許躊躇之意,令舞傾城眼睛不由一亮。

  有戲!

  還好不是無藥可救!

  若有一絲希望,她都會盡力幫他們的!

  “呵呵!依我看這位公子也不是狠心之人,許是今日只是一時之氣,逞口頭之快,斷斷不會是真的要舍棄自己的結發妻子吧?再說你…舍得嗎?”

  男子既沒有回話,依舊是沉默不語,也不看身后的女子是何表情,從他的神情上似乎看不出什么來,不知在想些什么。

  現場眾人終于耐不住性子,紛紛揣測起來。

  “哎!三兒,你說說這男子會如何做決定?”一位看上去五十多歲的男子,一把揪過身邊的年輕男子湊近他耳朵邊問。

  “老叔,這我哪里知道?要不回去,你問問我嬸!”男子搖搖頭,表示他真的猜不出來。

  “去!問那老娘們?她懂個啥?還不如我自個兒想得明白呢!”

  “呃…老叔,這話你當我的面說說就好,若是讓我嬸聽見了,小心嬸娘罰半個月不給你銀錢買酒喝!”

  “臭小子!你…你嘴巴給我閉嚴實點,千萬別讓你嬸娘知道,聽見了沒?”

  “老叔,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

  “哼!”

  “桂嬸,你說這姑娘家的還真是不懂事,怎么能不顧家中年邁的父母,鐵了心跟男子私奔呢?瞧瞧!現在倒好,吃苦頭了吧!”

  “嗨…這女娃,真不該啊!”

  “嗯!誰說不是呢!這姑娘的爹娘不知該有多著急啊!”

  “可不是么!好不容易身邊養大的這么一個閨女,一句話一不留跟人跑了,你說說他們心里那該有多焦急,多傷心,多難過啊!”

  “真是的!做出如此不知羞恥的事,還好意思在這哭,要我一準找個地,抹脖子死了算啦!省得在這丟人顯眼!”影在人群中以為頗上年紀的老婆婆恨恨地說。

  “對啊!這事要在我們村,肯定將他們捉了,拿去河里浸豬籠!”

  “聽說,有的地方家中若有什么這樣的親人,一輩子休想再抬得起頭過日子。“

  “嗨!你們也別說得那么嚴重,他倆不是也成親了嗎?也算是名正言順,只是…得不到祝福罷了!”以為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爺爺,拄著拐站搖頭輕嘆。

  “是啊!他們也算是得到了教訓,大伙就別再這么說人家,他們心里本就難受得緊,一人少說一句!”一名上了年紀的老婦人對著大伙勸說道。

  “嗨…”

  “可惜!可惜咯!”

  “不懂事!真真是不懂事的孩子啊!”

  “年少輕狂,不知天高地厚!”

  舞浩澤、舞浩明、舞浩清、納蘭如墨和納蘭俊賢一同來到舞傾城身邊,對于此類事情他們見過的實在是太多了,而此刻正在鬧別扭的兩夫妻是屬于家事,他們也不好插手管。

  畢竟清官難斷家務事,感情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不是想要留就能留的,實在是強求不來。

  若心已走遠,傷痕已現,心傷難復!

  “城兒!”納蘭如墨輕輕的喚道。

  “嗯?墨哥哥!有事?”

  舞傾城站起來,伸伸胳膊,扭扭腰,跺跺腳,回身看著納蘭如墨,發現他好像有話想要與她說,笑了笑,走上前拉著他的手,緊緊地拽在手中。

  也許是經過此事有所感觸,生怕他跑了似的,她覺得戀人之間若是有情,必須好好經營,千萬不要讓它被歲月蹉跎消磨殆盡。

  如有愛,請深愛!

  若有情,請珍惜!

  萬萬不可等到失去之后,才暗自懊悔,那時為時已晚!

  不管前世如何,把握今生不是更為要緊的么?

  “城兒,你想…”

  “墨哥哥,我想幫幫這位姐姐!”

  “什么?城兒,人家小兩口的事,你也要管?你吃飽了撐的吧!”

  舞浩清錯愕的瞪了舞傾城一眼,暗哼一聲,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真不清楚老在想些什么?

  緣分這事情,豈是能隨隨便便插的上手的嗎?

  兩人之間的情分到頭了,怎可再強行撮合在一起過日子?

  開什么玩笑!

  三哥怎么知道她吃撐了?

  明明掩飾得很好,他從哪兒瞧出來的?

  “浩清,怎么說話的?”舞浩澤不悅的橫舞浩清一眼。

  “人家有沒有說錯!”

  真是的,他哪兒說錯了?

  明明城兒那丫頭就是吃飽了撐的,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浩清!你是不是…”

  舞浩明淡淡的看舞浩清一眼,故意不將話說完,他知道舞浩清門兒清明白其中的含義。

  即便不明白他一定會和他好好交流交流,充分讓他體會及明白的。

  二哥,他又威脅人家!

  討厭!

  爹娘為何不將他生成女兒身?

  大哥和二哥成日里只知道疼城兒,他打不得,罵不得,一但有什么意見相左的時候,怨懟埋汰的人總是他,真真是太不公平啦!

  甚至還聯手常常欺負他,威脅他,沒天理,不公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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