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盧少卿等人的計劃,在來的路上,艾小舟已經大致猜到,且說給了楚云清聽。
所以現在,看著這幾人時,楚云清一直在壓抑自己的殺氣。
即便是對此刻看起來低眉順目的花笑云,他都想一巴掌拍死。
他殺過人不假,卻都是該死之人,從未將普通人的性命看得如螻蟻一般。
當然,楚云清自認,在這件事里,自己也算幫兇,因為那些幫眾是他讓柯放召集的。
他對此很是無奈,因為即便他拒絕,即便他放下這一攤子跑了,盧少卿找上柯放,找上其他堂主,結果也會是如此。
只因為盧少卿等人的身份,只因為他們背靠著宗門。
楚云清心中怒火盈盈,殺心似鐵。
艾小舟有些擔心地看他一眼。
花笑云突然覺得空氣有些沉悶,下意識離楚云清遠了些,這才好受,而因此在看著他的背影時,心中忍不住驚疑。
對面,志林生想要拒絕。
但盧少卿卻露出笑容,“這樣也好,谷中兇險十足,多一個人便多一份助力。”
“可是,盧師兄...”志林生開口。
盧少卿擺擺手,“師弟方才也看到了,像花師弟那般的險境,我等都有心無力,若非艾姑娘出手,恐怕你我今后,定要活在悲痛之中。”
志林生嘴唇動了動。
志鴻鵠嘆了口氣,沉沉抱拳,“盧師兄所言極是,大家出入江湖,本就要互幫互助,機緣全憑天定,誰有如此運勢,那是他的造化!”
盧少卿點點頭,一派慨然。
楚云清只是想笑。
花笑云對此倒是習以為常,不過以往是站在盧少卿等人的角度和立場,還覺得這位本門師兄真的是義薄云天、慷慨高義,現在看來,當真是滿目虛假,令人作嘔。
這般想著,他就彎腰吐了起來。
盧少卿臉色頓時有些難看。
“莫非是那蛇有毒?”羅芊芊道。
柯放拍了拍花笑云的后背,見他嘴唇只是有些血腫,并不發黑,這才道了聲‘不是蛇毒’。
楚云清淡淡道:“是方才吞下的泥水吧。”
羅芊芊一聽他開口,連忙接過話去,“楚幫主說的對,這泥沼不知存在了多久,里面淹沒了多少尸骨,肯定有不少毒素。”
說著,她朝花笑云道:“花師弟,我這有解毒丹,你要嗎?”
話是這么說,她卻連掏藥丸的動作都沒有。
盧少卿有些不滿,志鴻鵠也意味莫名地看了她一眼。
花笑云擺擺手,自己從腰間百寶囊里掏了丹藥去吃。
艾小舟瞇著眼睛瞧了瞧對面的羅芊芊,直覺里,她覺得這女人看著楚云清的眼神有些不對。
羅芊芊對她目光似有所覺,便朝這邊嫣然一笑。
艾小舟眼神一冷,就要拍鋼索射她。
而在這時,像是一直魂不在這的謝凌徵忽地開口,“陣法變了。”
眾人一愣。
楚云清是因先前忽視。
盧少卿等人卻知這謝凌徵有不俗的陣法造詣,當即便問。
“是喜是憂?”
“是好是壞?”
謝凌徵道:“好壞不知道,但我知道,再在這久待,就是壞的。”
這時,楚云清眼神微動,眼角余光朝一側林中望了望。
羅芊芊一直在觀察他,此時連忙開口,“林中有古怪,大家快走!”
盧少卿等人一聽,還以為是寶器司南示警,頓時撒腿就跑。
楚云清倒是一怔,心下更是凜然。
果然,這些宗門弟子手段當真不能小瞧,都絕非善類,自己只是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機,可那看起來柔弱的女子竟早就覺出了危險。
他同樣道:“有危險,走!”
話落,便與艾小舟同朝盧少卿他們追去。
柯放和花笑云亦是連忙跟上。
不過數息,林中便傳來陣陣駭人吼聲,一群丈高的人猿蕩著樹枝快速掠來,卻在林邊止住,站在樹杈嚎叫不已。
聽著漸遠的吼聲,柯放難掩心悸地回頭看了眼,“這鬼哭狼嚎的,什么怪物?”
“接下來該往哪走?”盧少卿等人不免看向方才‘最先’示警的羅芊芊。
羅芊芊哪能說寶器司南早就不行事了,方才看的是楚云清?
但這話肯定不能說出來,她只好舉目四顧,仿佛觀察什么一樣。
可身處谷內,頭頂除了微弱陽光,便是濃重的霧靄,四下十丈之外便不可見,再觀察又能看出什么呢。
柯放下意識問道:“你們說摸清了這雷劫谷內的危險,該不會是誆人的吧?”
盧少卿聽后,罕見地臉色一紅。
他們只是想借人觸發陣法,然后用那些人的命去試探陣中殺機,何曾想過山谷太大,竟還會迷路?
再者也有私心作祟,唯恐被門中其他下山歷練的弟子發現雷劫谷存在陣法,便著急趕來,根本沒計較太多。
現在,倒真是抓瞎了。
柯放撇嘴,直說‘不靠譜’。
花笑云也是冷笑不已,渾不覺自己當初也是昏了頭,被盧少卿三言兩語就哄得上了賊船,還真替他去偷自家親哥的武功,真真是豬油蒙了心的。
想到這,他就有些暗恨,那武功可是真傳才可學的,若是被兄長或門中長老知道了,自己定沒有好果子吃。
但現在要想盧少卿吐出來,恐怕是不可能的。
所以花笑云氣氣地不吭聲。
志林生幾人還在看著羅芊芊,溫婷則是端詳著手中的寶器司南,卻是毫無所獲。
羅芊芊看著不遠處那涓涓細流,眼神一亮,“你們看這溪水清澈,流淌不絕,在谷外卻不曾見,應該是谷內的山泉。傳聞此地雷劫降落,地火噴發,那這山泉,會不會就是因此而生?”
謝凌徵點頭道:“若真是如此,那順流而上找到源頭,就算不是前輩隕落所在,也該離得不遠。”
盧少卿思忖,他們沒有地圖,這話聽著也有些道理,倒不失為一個好提議。
況且就算谷內有什么危險,他們也都非尋常江湖人,自負不難應對。更何況在未知之地,最危險的不是環境,而是同行卻不同心的人。
他不動聲色地掃了眼眾人,第一個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