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御劍飛行

　　“你玩過‘水果忍者’嗎？”高枕問花沐婉。

　　“額......沒玩過，但好像聽說過。就是一種切水果的游戲吧。”花沐婉道。

　　“看好了。”高枕說著，伸出右手，幽藍色的光芒在他的手心閃動。一陣靈力的激蕩過后，一團藍色的水球出現在了他的手心，悠悠地飄浮著。然后他啪的一聲將手掌捏實，那團水球立刻凍結，變成了一顆帶尖刺的冰球。

　　這是水系基礎功法“寒魄決”的效果，它能夠使修仙者感受自身周圍的水屬性靈力，將它們匯聚起來，產生水和冰。

　　在成功晉升三階結丹境以后，高枕的丹田內就只剩下一粒“五行凝元丹”。它就是五種屬性真氣凝結而成的仙丹，無論高枕需要哪種屬性的真氣，它都會立刻供應，在基礎功法的輔助下，釋放相應的仙術。其實所有三階以上的修仙者都能使用五種屬性的功法，但他們一般都只精通其中的一種，就像“熾元宗”精通“火”，“滄浪宮”精通“水”，“星海閣”精通“金”一樣。

　　高枕反手就將那顆冰球拋了出去，它在空中碎裂成三半，像一個扇形一樣朝前飛去。

　　“嗖！”高枕右手無名指和小指彎屈，拇指壓在二指的指甲上，食指中指并攏伸直，捏成劍訣，向前一揮。那青墨劍原本被他背在身后，此刻在他的引導下，迅速地從身后劍鞘里飛出，倒轉過來，直向著那飛在空中的三顆冰球斬去。

　　高枕以前雖然會“御物術”，但是這種能力只能控制沒有靈力的“死物”，充滿靈力的東西是無法掌控的。之前他無法御劍就是這個原因。但是現在晉升三階的他，真氣和靈力都要充沛得多，對于那些靈力弱于自己，或是和自己有契約關系的物品，他都能夠自由控制。

　　青墨劍三尺來長，通體墨黑，在空中快速斬擊時，化成一道黑色的劍影。高枕手中的劍訣憑空比劃，那道劍影就隨他而動。黑色的光芒交織成一片墨色的帷幔，就像有一個隱形的劍客在握著青墨劍廝殺。

　　像“水果忍者”游戲里的那樣，高枕只是輕輕滑動手指，就把那空中飛著的三顆冰球削成了碎末。當它們從黑色劍光中落下來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地細沙一樣的齏粉了。

　　“好耶，好耶！師傅真厲害！恭喜師傅晉升！”花沐婉見狀，鼓起掌來，為高枕喝彩。

　　“還有一個更好玩的，你想來試試嗎？”高枕眉毛一挑，朝她眨了眨眼睛。

　　“可以讓我來試試？什么嘛，不會是切我吧！”花沐婉眉頭一皺，一臉驚恐的表情。

　　“你傻啊，來，從后面抱著我，一定要抱緊了啊！”高枕說著，手指一劃，青墨劍從不遠處飛了回來，緊緊地停在了他的腳邊，向一個磁懸浮滑板一樣。

　　高枕抬腳踩了上去，青墨劍沒有絲毫晃動，就像它下面有隱形的支架一樣。

　　“摔下去是會死的哦！”高枕輕輕笑著，剛剛站上來的花沐婉戰戰兢兢地一陣哆嗦。

　　“那也不至于這么緊張吧！”高枕低頭一看，花沐婉從后面伸出手來緊緊地抱住自己的腰，幾乎要把自己勒成兩截，手心里的汗水都把長袍浸濕了。

　　她把臉貼在高枕的背上，眉頭緊鎖，像一個不敢坐過山車的孩子。

　　“我建議你等會還是睜開眼睛看看吧！上面的風景可是非同一般啊！”高枕說著，腳上一頓，丹田提氣，靈力涌現，青墨劍載著兩人，平穩且緩慢地飛了起來。

　　“坐過跳樓機嗎？”高枕突然問道，他們已經緩慢地升至了離地四五米的地方。

　　“沒坐過......哎！師傅，別......我怕......”花沐婉咬緊牙關，雙手抓得更緊了。要不是高枕有仙軀和星海之軀，此刻一定會被她抓出一排紅印。

　　“蕪湖，起飛！”高枕笑著喊了一聲，真氣一提，青墨劍嗖的一下升起，速度迅速增加到之前的好幾倍，就像云霄飛車一樣直上云天。

　　“啊......啊！！！”風很急，花沐婉的牙齒咬不住了，她高聲尖叫著，但是卻被淹沒在呼呼的風聲里。

　　無論是熱氣球，還是直升飛機，都無法形容這種飛快的上升速度。從地面上抬頭看去，兩人一劍就像一團影子，迅速縮小。天空蔚藍，時不時有白云飄過，那團影子很快就縮成了一個小點，就像天空上掛著的一顆星星。

　　花沐婉的心臟像是停止了似的，她感覺它懸了起來，幾乎要從喉嚨里吐出來，這是減速造成的失重感帶來的惡心。以前在現世，她還真沒有去過什么游樂園，這是她第一次體驗這種極限運動帶來的“恐懼”。

　　青墨劍加速得快，減速得也快，一眨眼的功夫，它就停了下來。失重帶來的惡心消失了，花沐婉感覺周圍的空氣變得十分清新，她大口大口地貪婪呼吸著，有種剛剛自己已經死過了一次的感覺。

　　“小傻瓜，不睜開眼睛看一看？”高枕目光平視，眺望遠方，他沒有回頭，但心里可以肯定，身后的花沐婉一定還緊閉著雙眼。

　　“師傅，你太壞了！我生氣了！”花沐婉把頭埋在高枕的背上，就是不睜開眼睛。

　　“霓為衣兮風為馬，云之君兮紛紛而來下。這就是神仙看到的一切嗎？這就是當神仙的感覺嗎？”高枕長呼一口氣，他于云天而來，青墨劍徐徐前行，白霧繚繞，好似仙衣霓裳。

　　極目遠眺，山川大河，盡收眼底。山巒林立，白谷就像一條被白雪填塞的裂縫，橫在中間。滄浪江波濤滾滾，白浪層層。它由近至遠，在大地上奔流。在遠處，它如同一條舞動的白龍，將仙界大陸撕成兩半，噴薄出銀白的江水，奔流入海。

　　生塵海廣闊無比，但是從這么遠的地方看去，它只是一條淡藍色的細線。它的顏色比天空要淡，比群山要深，就像創世之神隨意畫下的一筆，分隔兩界，讓天無法接觸地，地無法夠到天。

　　遠處的云霞翻滾，卻像空中的滄浪江，那些白色的浪花組成美麗的圖案，點綴無垠的蔚藍。然后，云層間出現了一條裂縫，夕陽的關輝就像太陽修長的手臂，緩慢地伸了出來。那光芒金黃得就像秋天的銀杏葉，像水墨暈染在紙上似的，一層層，一片片地將白云染上顏色。霞光出現了，它薄如蟬翼，像婦人的輕紗，靜靜地揮舞，又好似少女燦爛的笑靨。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如果一個詩人騷客此時站在這云煙之上，他寫出的詩句將比他以往寫的任何一首都要好。因為那時的他，已經不再是以一個人類的視角去觀察這個世界，而是擁有了一雙仙人的眼睛，看到的是滄海之水，巫山之云，其他俗物，不入法眼。

　　“真美。”花沐婉輕輕地說，仿佛只要再大一點聲，此番仙景就會破碎。

　　“是啊。”高枕微笑，他知道她已經睜開了眼睛。

　　千里煙波，暮靄沉沉，山川雄闊。這一切，是真，是幻，如夢，如影。在充滿著詩情畫意的世界里，高枕難得地感到輕松。他的心在這一刻柔軟了許多，那些煩惱，就像身邊的流云，隨風而逝。

　　在他的記憶里，曾有過戰火，曾有過悲傷，有過離別，也有過失去。要是能永遠禁止在這一刻，他說不定會同意。人很容易累的，讓他們嘗到了一絲自由的甜頭，他們就會開始變得貪婪，想要永遠地掌控時間，在無憂無慮之間，沉淪下去。

　　誰不曾想過高枕無憂？誰不曾想過睡臥山河？

　　可是，風吹過的時候，他輕輕地問自己：

　　你配嗎？

　　妹妹呢？現世呢？徐爽，周密，沈心，林海明，他們都怎么樣了呢？那些云彩忽然間變換了模樣，是那一張張高枕日夜思念之人的面孔，他們的眼神空洞卻又深邃，像是在質問他，又像是在寬恕他。

　　高枕知道，自己本不應該承擔太多。又或者說，他其實就根本沒有承擔什么。

　　但是有一些東西偏偏總是出現在他人生的路上，他忘不掉，而且還常常想起。

　　這是一種什么感覺？

　　你總感覺自己有要守護的人，自己有要闖蕩的天地，自己永遠也不可能休息，自己必須繼續前進。

　　或許自己永遠也沒有高枕山河的那一天，他沒有那個時間。

　　“回去吧！”他輕輕地說道，就像那落日的余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