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染話音一落,太和殿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眾人皆以為,鳳無憂徹底失了寵。
不成想,君墨染為了保護鳳無憂,不惜得罪獨斷專治,臭名昭著的云非白。
云非白討了個沒趣,紫眸中戾氣乍現。
他陰惻惻道,“攝政王難道打算為了一杯酒,同本宮交惡?”
“這得問你。”
“你...!”
云非白氣得面色發青,他怒摔酒盞,一字一頓,“東臨的待客之道,真是讓人大跌眼鏡!”
眾人見狀,面面相覷,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高位之上,即墨仁板著包子臉,無奈地撇了撇嘴。
他心下腹誹著,君墨染真是愈發不著調!
竟在群儒宴上同云非白爭鋒相對!
要知道,東臨國力不及云秦三分之一,惹怒了云非白,東臨絕討不得好。
好在,霍起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
“鳳將軍不勝酒力,見諒!”霍起雙手抱拳,緩聲賠著不是。
而后,霍起又特特地敬了云非白三杯酒。
云非白得理不饒人,他紫眸微動,視線又落在鳳無憂血跡斑駁的袍裾上。
“呵!”
云非白斜勾著唇角,冷笑道,“鳳將軍什么時候受的傷?看樣子,流了不少血。”
云非白此言一出,太和殿上,數百雙眼眸皆好奇地盯著鳳無憂血跡斑駁的袍裾。
“怪哉!鳳小將軍怎么跟女人來事兒一般,血流淋漓不止?”
“難不成,鳳小將軍真是個如假包換的女人?”
“有可能!攝政王定是識破了她的女兒身,才這般護著她。”
一時間,非議聲甚囂塵上。
北堂龍霆亦好奇地看向面色稍顯窘迫的鳳無憂,心中掠過一抹沉思。
沉吟片刻之后,他特特偏頭詢問著鳳之麟,“愛卿,鳳無憂當真是個女娃?”
鳳之麟斬釘截鐵道,“不可能。”
北堂璃音徹底慌了神,忙不迭地拽著北堂龍霆的胳膊,裝模作樣道,“父王,音兒傷口痛。”
“不是大好了么?怎么又痛了?”北堂龍霆收回視線,滿臉寵溺地看向北堂璃音。
“音兒不知。”
北堂璃音順勢靠在北堂龍霆懷中,輕聲細語道,“音兒曾聽父王說過,母后在東臨王宮待過一段時日。想來,音兒只是太想念母后,心口處才會隱隱作痛。”
聞言,北堂龍霆眼眶微紅。
雖然凌素素已故去多時,可每每想起她,北堂龍霆還是抑制不住地難過。
高位之上,赫連太后眸光愈發犀銳。
她就說,鳳無憂的模樣過分秀氣,倒像是個女人。
果不其然!
啪——
赫連太后雷霆震怒,一掌重重拍于酒案上,“罪臣鳳無憂,欺君罔上,刻意隱瞞性別,其罪當誅!”
“鳳無憂是不是男人,本王比你們清楚。”
君墨染索性將鳳無憂打橫抱起,讓她安安穩穩地靠在他懷中。
少頃,他薄唇輕啟,沉聲言之,“這事,怪本王。昨夜,本王失了分寸,弄傷了她。”
“怎...怎么傷的?”
即墨子宸驚愕地瞪圓了眼,他怎么也沒料到,君墨染還能一本正經地說著葷段子。
君墨染并未答話,他見鳳無憂痛得渾身發顫,旁若無人地抱著她,徑直走出了太和殿。
君墨染前腳一走,太和殿便炸開了鍋。
“攝政王果真有龍陽之癖!”
“鳳小將軍可真是遭罪,流了這么多血!”
“幸好攝政王沒看上你我。看來,驃騎大將軍并不好當。”
“想成為王的男人,勢必付出些代價。”
北堂龍霆側耳聽著眾人的非議聲,沒來由地生出一絲快意,“鳳無憂這般張狂的小子,確實欠收拾!”
鳳之麟面色黑沉似鍋底。
再怎么說,鳳無憂也是他的親生骨肉。
自己的親生骨肉,被人折磨得這么慘,他亦覺得臉上無光。
北堂璃音銀牙碎咬,恨不得沖上前撕爛鳳無憂那張慣會勾人魂的狐媚子臉。
她心下腹誹著,鳳無憂既這般放蕩不要臉,尚未婚嫁就和君墨染搞在了一起,她不介意多贈他幾個男人!
偏殿,君墨染將面無血色的鳳無憂輕放至榻上,俊美無儔的臉上現出一絲無措。
“讓本王看看,傷在何處?”
君墨染聲色俱顫,伸手欲揭她的袍裾。
“混蛋,你還好意思問?”
“本王的錯。”
君墨染以為鳳無憂被他氣得舊疾發作,心中歉疚難當。
當他三下五除二揭去她的衣袍,卻又不知該如何緩解她身體的疼痛。
傷在內里,外傷膏藥根本不頂用。
無奈之下,他只得跟著上了榻,以溫熱的掌心輕撫著她冰涼的腹部,并給她輸送著源源不斷的真氣。
待鳳無憂腹痛之癥稍有好轉,她猛地發力,將身側的君墨染推下了榻。
“大豬蹄子,你怎么可以這么欺負我?”
“本王的錯。”
事實上,君墨染并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么。
不過,他見鳳無憂虛弱至斯,只得唯唯諾諾地認錯。
“出去,我不想見到你。”
“聽話,你需要人照顧。”
鳳無憂冷聲道,“我不需要。”
她滿腦子全是君墨染強行灌藥時的狠戾樣,再加上腹部的陣陣絞痛,她已經不想跟他多說一句話。
避子湯本就不能多服。
他還特意下了最猛的藥,她若是柔弱一些,現在已經一命嗚呼了吧?
“乖,等你好些了,本王再向你負荊請罪。眼下,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我意氣用事?攝政王,你難道不知道避子湯不能亂喝?”
“你的腹痛之癥,是避子湯引起的?”
君墨染面色一沉,他萬萬沒料到,原來一直在傷害她的人并不是旁人,而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