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夜似天青色的幕布,遮罩著燈火通明的護城河。
鳳無憂應邀而來,疾步行于熱鬧非凡的護城河畔。
左岸,凌風酒樓張燈結彩,一派喜氣。
右岸,高可摘星辰的凌天酒樓,卻被奇香撲鼻的白菊所覆。
鳳無憂揉了揉眼,不可置信地盯著被數以萬計的白菊遮擋地嚴嚴實實的凌天酒樓,心下頓生疑惑。
她緩緩垂眸,看向手中喜慶的邀請函,面上顯出一絲費解,“他莫不是將凌風酒樓寫成了凌天酒樓?凌天酒樓滿墻的菊花,明顯是在辦喪事呀!”
“對!一定是這樣!”
鳳無憂篤定地點了點頭,旋即調轉了方向,朝著一派喜氣的凌風酒樓行進。
酒樓外,數名著霓裳彩綢的嬌娥輕歌曼舞,萬千風華于顧盼之間流轉。
琉璃燈火下,鳳無憂眸中,是東臨京都最迷人的繁華夜景。
“公子,里邊請。”
嬌娥見鳳無憂氣度不凡,連連邁著細碎的步伐,將她迎入了凌風酒樓之中。
鳳無憂面上掛著淺淡的笑容,心下卻生出一絲期待。
她腹誹著,君墨染這般大張旗鼓地設下筵席,想必是打算將他們的關系公之于眾。
只是,讓她略顯吃驚的是,凌風酒樓之中四海來客匯聚,魚龍混雜。
很顯然,這些人絕不可能都是君墨染筵席上的座上賓。
難道,她走錯了?
鳳無憂轉身,狐疑地看向河對岸的凌天酒樓,難道君墨染并未寫錯地點,他當真在凌天酒樓等她?
不至于吧?
即使是想要一表“生同衾,死同穴”的決心,也沒必要以白菊鋪滿墻體,整得跟辦喪事一般!
多晦氣!
鳳無憂猶疑不定之際,正在凌風酒樓中對酌暢飲的鳳弈、凌天齊二人恰巧瞥見了她的身影。
“無憂!”
“無憂兄!”
鳳弈、凌天齊二人倏然起身,紛紛朝著孑然一身的鳳無憂迎了上來。
鳳無憂回過神,但見鳳弈一臉喜色,特特問道,“大哥神采飛揚,可是撞見了什么大喜事?”
鳳弈眉飛色舞道,“無憂,我已安排妥當。后半夜,便可帶著你和青鸞,離開東臨。”
鳳無憂這才憶起不日前,鳳弈曾邀她一道共赴西越,隱姓埋名,遠離紛爭。
彼時,她被君墨染氣昏了頭,便一口應下鳳弈的邀約。
現如今,她和君墨染之間的誤會已解,自然不舍得棄他而去。
鳳無憂面露難色,尤為歉疚地說道,“我...我不想走。”
“何故?難道,你打算一輩子活在東臨攝政王的陰影之下?”
鳳弈眉頭緊擰,顯得十分困惑。
“我愛他。”
鳳無憂眸光坦蕩,當她將愛說出口的時候,心中亦被一股暖流填滿。
聞言,鳳弈、凌天齊二人面面相覷,他們怎么也沒料到,鳳無憂只是出逃了一個月,竟驚世駭俗地愛上了一個男人。
同在凌風酒樓暢飲的百里河澤、傅夜沉二人,亦將鳳無憂所言聽得清清楚楚。
傅夜沉執扇之手微頓,面上笑靨驟然間凝涸。
他早就猜到鳳無憂的心思,只是,親耳聽她袒露心跡,又是另一番滋味。
百里河澤神色淡漠,他若無其事地自斟自飲,曜黑的眼眸深邃不見其波,縱是對他甚是了解的傅夜沉,也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
待鳳弈緩過心緒,他旋即正了臉色,認真地詢問著鳳無憂,“此話當真?”
“當真。”
鳳弈心頭微微發酸,即便知道君墨染待她還不錯,依舊放心不下。
“無憂,你須得記著,哥永遠是你的后盾。”鳳弈眸中帶著眷眷不舍,不過他只能選擇尊重她的決定。
“哥,謝謝。”
一想到他即將踏上新的征程,從今往后為自己而活,鳳無憂展顏一笑,“此去經年,不知還有沒有再敘之日。只愿兄長年年歲歲有今朝。”
凌天齊激動地熱淚盈眶,他一手抓著鳳弈的胳膊,一手攥著鳳無憂的手,“今夜,不醉不歸。”
鳳無憂略顯為難,“天齊兄,攝政王許是在凌天酒樓等著我,我去去就回。”
“無憂兄,莫不是記錯了?凌天酒樓被喪菊鋪滿,想來是承辦了喪事宴,攝政王怎會在那晦氣地兒等你?”凌天齊不解地問道。
“又或是風俗不同。白菊在北璃為喪葬用花,興許在東臨還有別的效用。”
鳳無憂正欲抬腳離去,卻被酒樓中的妖嬈舞姬攔住了去路。
舞姬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輕紗中,她笑意炎炎道,“鳳公子,留步。”
“何事?”鳳無憂腳步微頓,偏頭看向風姿綽約的妖嬈舞姬。
“請看臺上。”
只見舞姬施施然抬手,往凌天酒樓底層大堂上的圓弧形戲臺指去。
聞言,鳳無憂微微仰首,看向戲臺上蓮步云裳的絕色小倌。
倏然間,絲竹管樂聲乍響,六位身著紅衣,艷絕無雙的男子次第登場。
鳳無憂心下腹誹著,難不成臺上這六位男子,便是君墨染送她的驚喜之禮?
不應該啊!
君墨染那男人極其善妒,他怎么可能會如此闊綽地給她送面首?
鳳無憂怔怔地盯著戲臺上似筆走游龍繪丹青,玉袖圣佛的絕色男子,突然間發現這些個男子,相貌雖不及君墨染俊逸,顧盼之間,倒是有些他的味道。
站在最前面輕舒云手的男人,雙眸狹長,目光犀銳,倒是有幾分君墨染的神韻。
他左手邊,衣領開至腹肌上的陰柔男人,相貌平平,可那涼薄的唇,幾乎同君墨染的如出一轍。
再往下看,他上下滾動的喉結暗藏著無盡的魅惑,使得臺下女子趨之若鶩,移不開眼。
鳳無憂不由自主地咽著口水,不得不說,這群男人真乃世間絕色,不論是樣貌,還是身形,皆稱得上萬里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