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金晟允如約而至,他站在曙光的醫院門口,目光投向里處環顧一周。總感覺今天的氛圍有些古怪,雖然掛號處前大排長隊,大廳內到處都是,依舊是人聲鼎沸的場景。
金晟允走進醫院,憑借記憶先是走到三樓的放射科,當他正要推開門的時候,禁閉的門縫開始松動,金晟允下意識地側過身,站在一旁。走出來的是上次幫自己拍CT的醫生。
“嗯,是你啊。”他看到金晟允,對他似乎還留有印象的,“是來找張醫生的嗎?”
“對,他昨天打電話叫我今天趕來一趟。”金晟允抬起右手,做著接通電話的手勢。
“真是不巧。”他輕輕摘下兩手的手套,“他剛剛接到了一個急診,現在應該去那兒了。”他抬起手,指著長廊的右手處,長廊被兩扇門分隔開,靠最外邊的是透明玻璃門,而里面則是一扇毛玻璃門,遠看似乎沒有盡頭。而門頂的墻上掛著三個大字,手術室。而旁邊還亮著紅燈。
“他是在做什么手術嗎?”
“有這兒的。”他抬起手,輕輕抵著自己鬢角處,“當然還有這兒的。”他的指尖往下觸碰到胸膛。
“難不成是車禍嗎?”
“你答對了。”他點著頭,“按照時間推算應該是一個小時前發生的,張醫生跟其他的醫生正在進行搶救。”
話音未落,金晟允看到幾個身穿手術服的人從里面走出。而在最前面的顯然是張熙俊,他眉頭緊皺著,神色看上去很難看。
“他們在討論什么?”金晟允詢問著旁邊的人。
“我想應該是手術遇到困難了吧。”他說,“之前急診的醫生說,最壞的情況就是只能保留一個。但張醫生說他兩個人都要救。”
“他真這樣說的嗎?”金晟允轉過頭,略顯驚訝地眨著眼睛。
“難道你覺得我說的是謊言?”他雙手環抱著胸,目光瞪著他。
“我,不是這個意思。”金晟允聞言緩緩地低下頭,“真是抱歉。”
“雖然對于醫生來說,有時候善意的謊言能幫助患者盡快康復。但目前來看,我真希望能聽到那些他們父子平安的謊言,而不是最后只能將殘酷的事實告訴家屬。”留下這句話,他便轉身走向一旁。
“說的也沒錯…”金晟允目光透過靠外的透明玻璃,緊盯著那群醫生。他腳下的步伐不由自主地向那邊靠近,最后甚至整個人坐在玻璃門旁邊的長椅上。耳邊似乎能清楚地聽到他們的談話。
“父親的情況不容樂觀,我的建議就是竭盡全力保住孩子。”其中一位醫生說道,聲音雖然沉穩,但年紀貌似是他們當中最小的。
“我也這樣覺得。”其中一位也點頭應和,“父親現在顱內傷,注定沒辦法救回來的。”
“可是,我們醫生應該做的是不放棄每位患者。”醫生中唯一的一位女性也開口說道。
“別說了。”一旁沉默許久的張熙俊厲聲打斷道幾人,“能竭盡全力就竭盡全力,我絕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患者的。無論我們用什么困難的手法,都一定要保住兩人的命。就這樣,沒什么好爭論的。”他這句話就猶如一道命令,聽著他這樣說,其他的醫生也不再多言,而是推開手術室的門,回到了原位。
一定要加油啊——不懂為什么,金晟允抬起頭看著上方還在閃爍的急救紅燈,心里默默地為這對父子祈禱。
“原來醫生,他今天在忙啊?”
“嗯?”耳邊傳來一道柔和,充滿稚嫩的女聲,金晟允循聲轉過頭。不知何時,長椅的旁邊站著一個女孩,眼睛很漂亮,臉頰微微鼓起,毫無妝容修飾的臉頰顯得很稚嫩。她手里拄著拐杖,右腳還綁著繃帶和石膏。
“你也是來找醫生的嗎?”女孩的目光這時望向金晟允這邊。
“你也是找張熙俊醫師的嗎?”
女孩沒有回答,只是微微地低下頭。
“你是因為什么癥狀啊?”
“因為舊傷。”金晟允低著頭,看向自己的右腳,“有些年份了。”
“我也是因為腿傷。”女孩拄著拐杖,整個人依靠在旁邊的墻上,“跟你一樣,也有了幾年的時間。”
“看來你就是他昨天提到那位‘偏執’的小女孩。”
“醫生是這樣形容我的嘛?”女孩似笑非笑地眨著眼睛,“他這種大叔,還好意思這樣說我呢。”女孩這時也坐在他旁邊得座位上,“明明自己就是強迫癥晚期的頑固患者。”
“你好像跟他很熟呢。”
“因為我啊,算是他這里的常客了。”女孩先是抿著嘴唇,隨即嘴角咧著笑容,那兩顆兔牙很是顯著,“他答應要幫我做復健的,說這樣能緩解我的腿傷。”
“他也是這樣跟我說的。”
“不過最近,我倒是太不注意了。”她俯著身,手輕輕觸碰著腳上的石膏,“因為過度的舞蹈訓練,又導致復發了。”
“舞蹈訓練?你,是練習生嗎?”金晟允問道她。
“對。”女孩聞言,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聽到別嚇一跳,我是JYP的練習生。”
“哦…”金晟允似乎并未在意,而是簡單地應和一聲。
“什么是‘哦’?”
或許是覺得他的反應過于冷淡,女孩不悅地嘟著嘴唇。“難道你就不覺得驚訝嗎,能在這兒碰到三大經紀公司的練習生。”
“因為這兒是醫院啊。”金晟允回答道,“什么樣子的人都會有,而且你們練習生,應該是最容易受傷的職業。所以。”
“所以不足為奇嗎?”
“就是這樣…”金晟允點著頭,目光隨即再度投向里處的手術室。
“你是在等待著結果嗎?等待著手術最后的結果。”
“算是吧。”金晟允抿起嘴唇,“雖然是陌生人,但我真心能希望他們能度過危險。”
“我也是這樣的希望。”女孩也點了點頭,“但我知道,你其實是比較在意張醫生的吧?”
“嗯?什么意思?”金晟允再度轉過頭,目光跟她交匯。
“明明他看上去就很像一個冷酷的人,對什么都漠不關心,這樣的人真的是一個同事們口中的好醫生嗎?你心里應該是這么想的,對吧?”
“我之前是這樣想的。但現在,”
“應該要放下這種想法了。”女孩上身緊靠著椅背,“他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