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說啊,音樂部的那些人有的時候真是過分。”
坐在金晟允斜對面位置上的,是一個留著卷燙發型的前輩,他總是戴著一副酒紅色的眼鏡,他隱約記得這位的名字叫作孔勛,是在去年才進入公司的,資歷算是唯一跟他接近的同輩吧。
“喂,你又開始了。”全宇煊一手抓著玻璃杯,輕輕地搖晃著。臉上平淡的反應似乎是在告訴金晟允,這些都是常態,只要習慣就行了,“才喝幾杯就醉了。”
“拜托。”孔勛端起桌上的杯子,湊到他面前,“我喝的都是碳酸飲料好吧,而且老師今天也讓我們禁酒。”
為了不影響明天的工作進程,今天的聚餐老師嚴格要求禁酒,以碳酸飲料來替代消化這種燒酒的氛圍。
“反正我覺得音樂部的各位,把我們當牛使哦。”天藍色套頭衫的前輩,似乎是因為包廂內悶熱油膩的環境,他將套頭衫脫下放在一旁,“而我們反饋到那兒的意見,他們全盤否定。一副唯我獨尊的高傲姿態,真的讓人受不了。”
“難得脾氣好的韓澤俞都會這樣抱怨呢。”
“我,脾氣好嗎?”韓澤俞手指著自己,一臉疑惑道:“我覺得你是在挖苦我,姜曜。”
“蒼天明鑒。”跟他同排坐的姜曜前輩,扭著頭,瞳孔因為略顯浮夸的表情而瞪大,隨即緩緩將雙手舉過頭頂,“我可沒有別的意思,只能說你自己太陰暗了。”
“少來了。”韓澤俞簡單地朝他翻著眼睛,隨即就如同賭氣般,將玻璃杯里的碳酸飲料一飲而盡。
“今天你們還真是暢所欲言哦。”全宇煊目光環視著三人一周,“這樣背后說別人的壞話,難道就不怕待會兒被老師罵嘛。”
“我覺得這個可能微乎其微哦。”韓澤俞低著頭,“來的時候,老師nim也說了,這次聚會可以讓我們適當吐一下苦水。”他目光緊盯著桌子正中央的黑色烤盤,幾片涂著油的五花肉滋滋作響著,金晟允用筷子夾起一塊,連醬汁都沒蘸,便直接送入嘴里。
“我說晟允啊。”韓澤俞順著盤子邊沿,緩慢地抬起目光,“跟我們聊聊你留學時的經歷唄。”
“我的留學經歷嗎?”金晟允停下咀嚼的唇角,片刻之后,嘴角也只是擠出一絲落寞的微笑,“那可是很單調無聊的,我想各位前輩應該也不喜歡聽吧。”
“怎么會呢。”姜曜夸張地搖了搖頭,“你要知道,我們這些南韓本土學院畢業的學生,都很想了解歐美那邊的音樂理念和錄音室技術呢。”
“我們一畢業就直接進公司了,哪兒還想著出國留學深造什么呢。所以偶爾聽聽你的自述,也算是切身體會經歷吧。”
“關于錄音室技術的話,我想每個國家應該都是一樣的。至于音樂理念的話,”金晟允稍加思索,隨即用筷子夾起烤盤上的韓牛肉,“我就拿這兩三盤烤肉比喻吧。”
“拿吃的東西來做比喻,我這還是第一次見…”
因為以前大學的時候,老師總會拿跟音樂類似的東西來做比較。
“你別亂插嘴好吧。”全宇煊瞪了韓澤俞一眼,之后他也便默默地低下頭。
“剛才服務員也說的,我們這份套餐的牛肉,都來源同一只牛,但本質就真的一樣嗎?”金晟允將其中一塊蘸上烤肉醬,放在烤盤上,“這應該是來自牛脊背處的,是最柔嫩的肉。而同樣的,另外餐盤上的。”他將筷子伸向另一個餐盤,“這盤肉顯然是來自于牛肩胛處的,牛筋很多,口感肯定跟之前的相差很多。”他這時朝面前的人抬起手,示意他們隨意享用。其他三人相互對視了一眼,還是動起筷子,夾起牛肉。
“不過這跟音樂理念有什么聯系呢。”韓澤俞含糊不清地咀嚼著牛肉。
“牛肉是根據牛身上的部位不同,給人的口感都不一樣。音樂也是同樣的道理,雖然同樣都是音樂家,但每個人的創作理念都不同,有的來源于生活的瑣事,有的則是文學作品,最后表達出來的東西肯定互不相同。但它們最終的目的都是同樣。”金晟允這樣說,“牛肉是給餐廳食客的盛宴,而音樂則是帶給聽眾的聽覺盛宴,這就是我個人的看法。”
“這個看法,你給它取了名字嗎?”全宇煊詢問著他。
“沒有,因為怎么說呢。”金晟允端起桌上的玻璃杯,當時跟論文導師交談的時候,他用來舉例的是一整只火雞。他喝了口水潤潤喉,“這些都是我看教科書上總結出來的,算是基礎知識吧。”
“我記得我上大學的時候,當時老師這樣說。”韓澤俞緊皺著眉頭,像是在認真細致地回憶,“早期的音樂審美都偏單調,而披頭士的出現,將音樂的深度拓寬了不少。”
“其實這算是當時的流行音樂吧,”金晟允開始跟他們講述自己所學到的,“披頭士早期的音樂也是迎合這種市場需要,而差不多是在64年的8月,他們在德爾莫尼克酒店的豪華套房里見到了當時美國的另一位民謠歌手鮑勃迪倫。”
“這位我聽過,他作為詩人的名氣在當時也算家喻戶曉的級別。”
“這次會面算是徹底改變了流行音樂格局。披頭士放下他們當時的流行樂,開始研究更深層次的音樂,而迪倫放下了他的民謠木吉他,拿起了電吉他。那個,不好意思,”金晟允雙手合十,面露歉意地說道:“不知不覺,我貌似說了不少的廢話呢。”
“啊,沒有的事。”其他三人不約而同地搖著頭。
“老師nim也說過,成員之間如果有不同的見解,相互交流下也能促使彼此的進步。你說是吧,話劇演員。”韓澤俞看著旁邊姜曜,打趣道。
“我可不想被你這個廢話大王教訓指責。”姜曜瞪大著眼回應他的目光。
“喂,你說誰是廢話大王。混蛋,看我這招。”韓澤俞一把勾住姜曜的脖頸。
“喂喂喂,君子動口不動手。”
看著眼前的兩人,雖然總是相互在拌嘴打鬧,但彼此之間卻是其樂融融的,這種氛圍跟自己在以前樂隊的構成反比,金晟允心底已經開始相信怒那之前跟他所說的話,“錄音室雖然是SM里人最少的部門,但氛圍一直都是公司內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