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不會給怒那添麻煩的
幾乎透明的啤酒沿著內側的杯壁流淌，很快填滿了玻璃杯，在快溢出杯口的時候，金晟允及時停下手中倒酒的動作。
“有點搞不懂你哦。”坐在后面沙發上的金泰妍這時也打開手中啤酒罐的拉環。瓶口溢出了些許乳白色的泡沫。她將嘴湊至瓶口，小口的抿著。
“搞不懂我什么啊，努娜？”金晟允別過頭，目光投向她那邊。
“為什么喝罐裝啤酒，都還要用玻璃杯呢？”金泰妍放下手中的啤酒罐，吐出舌尖將嘴唇周邊的泡沫舔干凈。
“因為，玻璃杯最早就是為罐裝啤酒設計的唄。”
曾經在波士頓餐廳打工的時候，有位長者就跟自己說過這樣的話，引用到現在應該也合適吧。
“還有這種說法嗎？”金泰妍顯然也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拿著啤酒罐的手停在半空中。
“我也是從別人口中說來的。”
杯口的泡沫在逐漸散去，他手端起杯子，咕咚地喝起來。不懂為什么，這么長時間沒有碰酒，再度喝起的時候總感覺有一股新鮮感涌入心頭，以至于第一口飲入喉中時，有種淡淡的甜味。
“小允啊，可以跟努娜說一說嘛。”金泰妍這時伸直了纖細的腿，腳尖輕輕地觸碰著他的后背。
“那個，可以不要用這個來稱呼我嗎？”聽到“小允”這個稱呼，金晟允不由得眉頭緊蹙。在小時候的時候，母親就喜歡這樣稱呼他，因為像極了女孩子的稱呼，所以他經常會被周圍的鄰居當成女孩，同歲的孩子也因此嘲笑過他多次。
“私下里這樣稱呼也不行嗎？努娜覺得挺可愛的啊？”
“絕對不行，我又不是小孩了。”他的聲音很輕，語氣卻難以掩飾的堅定。昏暗的燈光下，陰影逐漸籠罩在他臉上。
“那行吧。”金泰妍撅起嘴唇，略顯無奈地點著頭。
“你，剛剛想問我什么，努娜？”金晟允輕輕晃動著手中的玻璃杯，里面的啤酒還剩下四分之一不到。
“就單純地想問問晟允這些年留學時都收獲了什么。”
“收獲了什么嗎？”金晟允仔細一想，隨即答道：“去知名音樂人的錄音室參觀學習算嗎？”
“算啊，這些都是寶貴的經驗呢。”
金泰妍這時也被勾起了興趣，她真的很想知道自己的弟弟在國外的這些年究竟經歷了什么，因為膚色不同的緣故又受了多少的苦。
“該怎么說呢…”
在過去，伯克利音樂學院不定時的就會組織成績優秀的學生去那些名人的錄音室參觀學習。而對于他來說，印象最深的經歷只有兩次。
“那晟允如果找工作的話，很大還是考慮錄音室這塊咯？”
“應該會的吧。”金晟允將玻璃杯中最后一口啤酒喝光，氣泡消去后，喝起來略顯苦澀。“明天我會往各個經紀公司或者獨立錄音室投職簡歷吧。努娜就放心好了，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努娜不是這個意思。”金泰妍閉上眼無奈地搖著頭，她將雙腿盤坐在沙發上。“我只是想問問你…算了，還是不問了。”
“那就算了。”金晟允嘴角泛起了笑容，從地毯上站起身，開始收拾著桌上的東西。“那里面還有嗎？”金晟允伸手指著她手中的啤酒罐。
“喂，這可是努娜。”金泰妍下意識地將啤酒罐捂緊護好，視線瞥向旁邊，“要喝自己去拿唄。”
“我又不是這個意思好吧。”金晟允無奈地皺著眉頭，“已經很晚了，把酒喝完，我正好收拾一下。”
“哦，這樣啊…”金泰妍稍稍猶豫地看了眼手中的啤酒罐，仰起頭把每一滴純澈的啤酒都灌進了喉中。手握著空罐伸至他面前，“給你。”
“謝謝配合。”
金晟允從她手中接過空罐，帶著自己整理好的東西，一同丟入廚房里的垃圾桶中。走到自己的行李箱旁邊，取出了筆記本的電腦包。
“這個筆記本，你還保留著呢。”金泰妍看了眼他手中已經褪色的電腦包，邊角還多出了幾個破洞，那是在出國前一天，父親買給他的。
“反正還沒壞，可以再用段時間。”金晟允提著電腦包回到客廳，“我還有點事處理，就先上樓了，努娜也早點睡吧，畢竟也老大不小了。”
“喂！”聽他提到年紀這個敏感的話題，金泰妍不禁抬高了說話的語氣，“你努娜我還很年輕好吧…”
“都已經快半五十的人，還是成熟點吧。”金晟允緊盯著她那張因為醉意而泛起紅暈的臉頰，笑了。“那就晚安了，努娜。”留下這句話，金晟允便走上了樓梯。
“晚安，晟允。”
腳步聲聽上去越漸走遠，之后被厚重的關門聲取代，直至最后消失不見。
“我也該睡覺了呢。”金泰妍蜷縮在沙發上伸著懶腰，將蓋在膝蓋上的沙發枕推到一旁，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
——————————————————
隨著一陣憤怒的聲音響起，金晟允發現自己的拳頭，不知何時已經重重地砸在那個小孩的臉上，他應聲倒地。哭泣聲伴隨著旁邊人的驚呼聲，就如同交響樂一般纏繞在他耳邊。
畫面隨之一轉，自己正身處于教職員辦公室里，而站在旁邊的就是自己的父親。他，彎著腰，點頭傾聽著面前一個頭發花白，戴著金絲鏡框的老師說話。私下里，同學都稱呼他的綽號為“白頭”。
“老師，我知道了，回去之后我會好好教訓他的。您放心…”
“這種情況最好不要再犯了。真是的…”
“白頭”這時轉過頭，那雙銳利傷人的目光透過鏡框看向金晟允這邊。“姐姐堅持沒意義的夢想，弟弟又不讓人省心…”他皺起眉頭，扶了下鏡框，略顯挑釁的動深深地作印在金晟允腦中。當他剛打算開口的時候，之后畫面便被刺眼的光芒所吞噬。
猛地一個痊攣，金晟允醒了。
昨晚寫著求職簡歷，才剛遞交給官網，竟然就睡著了。金晟允搓揉著惺忪的睡眼，打著哈欠緩緩抬起頭來。
面前電腦屏幕上的文章，結尾處的部分文字混亂，內容也毫無意義。
他按著退格鍵，刪掉多余的部分。保存好內容打算退出的時候，右下角的信息欄卻跳出了一條消息。
“嗯…”金晟允目光緊盯著屏幕，眉頭緊蹙起來。“一大早就發來回復了嗎？”當他將目光移至時間那一欄的時候，顯示的也剛好為9點整。
“原來已經這么晚了啊…”
睡過頭的是自己啊。他拿起桌角的馬克杯，朝里一看，只剩下冰得透涼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