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臺電腦劉空明曾在手機上刷到過廣告,核心用戶群是程序猿,價格也不便宜,最廉價的也要三萬塊。
“你是來抓我的嗎?”
田構突然開口,劉空明搖搖頭:
“我只是個普通人而已,你為什么自殺?”
“別裝了,警匪片我看過很多,談判專家都是你這副嘴臉!我的人生已經失去了活下去的意義,不要白費口舌了!”
還沒等劉空明回話,對方滿臉決然,身子向前一傾,在天邊落日最后一抹余暉的照耀中開始了初速度為零的自由落體運動,轟然落地。
劉空明亮起手機看了看時間。
五點二十分。
比之前的死亡時間至少提前了不少。
草(一種植物)。
熟悉的死亡回溯的感覺再次涌來。
天空依舊很藍。
云朵依然皎潔。
飛鳥仍然歡快。
劉空明的心情變得有些壓抑。
他咸魚的一天,被卷入了非正常死亡事故中,還很有可能是最麻煩的為情自殺。
這起死亡事件比劉空明預想中要更難處理。
最起碼現在,他不能再貿然上去了,這會刺激對方提前自殺。
劉空明打車,直奔警局而去。
他要去找陳警官,打探更多有關田構的信息。
好巧不巧,劉空明來到警局時,陳警官正抱著一疊文件從警局里走出來,被劉空明迎面撞上:
“陳警官,我正要找你。”
陳警官對劉空明的印象很深刻,半開玩笑的說道:
“要報案嗎?”
“算是吧,我在社交軟件里添加過一個叫做田構的學長,今天他在發布了一條活著沒意思的說說,我趕緊聯系他,卻發現他連賬戶都注銷了。”
“嗯?”
陳警官立刻緊張起來,劉空明繼續補充道:
“那是等級整整三個太陽的賬戶,他朋友圈里提到過曾經為了戀人在金豪小區站了兩天三夜,我懷疑他......真的要自殺了!”
“站了三天兩夜......是他!?”
陳警官十分嚴肅的掏出手機,在通訊錄里翻到了備注姓名為田構的聯系人,撥打了電話過去。
嘟了一聲,電話被對方掛斷。
再撥打過去的時候,連嘟的一聲都沒了,劉空明隱約聽到用戶已關機的消息。
陳警官的眉頭幾乎打成一個結,對劉空明說道:
“你先回去吧,我會處理好這件事。”
說著,陳警官就想要返回警局,卻被劉空明一把拉住:
“陳警官,田構學長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能幫到他,我知道很多......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的秘密,如果他真想要自殺,我一定能把他勸回來!”
陳警官深深得看了劉空明一眼,眼中露出幾分懷疑之色,卻還是點了點頭:
“稍等,我很快就出來。”
不到五分鐘,陳警官就帶著車鑰匙走了出來,他手里的文件被另一個警官急匆匆的送走,陳警官按動車鑰匙,劉空明身后的警車發出兩聲開鎖的聲響:
“上車。”
陳警官載著劉空明,一路風馳電掣。
路過金豪小區,陳警官并沒有停車,而是寒著臉繼續往城郊的方向走,走過了大約三條街,最終停在了一大片待拆遷的平房前。
這是一片城中村,劉空明對這里早有耳聞。
早在三年前,這里就傳出要拆遷的消息,一個又一個鮮紅的拆字印在了每一座房屋的墻上。
但因為種種原因,一直沒有拆遷成功。
在三年前一家味道極好的土味地鍋雞還開業的時候,劉空明曾是這里的常客,但自從拆遷的消息傳出來,劉空明再也吃不到好吃的地鍋雞了。
原先開著地鍋雞的餐館大興土木,在鮮紅的‘拆’字印在墻上之前,推倒原先老舊破敗的院墻,新的院墻向外多占據了足有兩米的道路,且直接拆掉了房頂,加蓋成三層。
為了多分到一些拆遷補償款,整個城中村幾乎所有的村民都開始大興土木,做法大同小異,根據兩年前的政府通知,因為預算超出了之前預計中的整整二十倍,城中村的拆遷計劃被暫時擱置,一直擱置到了現在。
地鍋雞倒也不是沒有開業過,但房屋和房屋之間沒有了原先寬敞的道路,只留下了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巷子,兩面都是墻,除了自行車其他的交通工具都無法在其中通行,沒幾天地鍋雞的牌子就在劉空明的注視中被當做劈柴丟進了劉空明正品嘗的灶臺。
房屋并沒有記憶中那樣嶄新,破敗了許多。道路還是和記憶中一樣的狹窄。
劉空明跟著陳警官下了車,左拐右拐,像是繞迷宮一般,總算在一戶大門敞開的院子門前停了下來。
這座城中村家家戶戶的院子長得都差不多,特別是經過了七拐八拐的狹窄巷子之后,因為沒有門牌號,即便是陳警官現在也有些發懵,不能確定這里就是他要找的目的地:
“進去看看,我有些記不太清了。”
就像普通的農家小院一樣,足有三層的房屋連瓷磚都沒有貼,墻皮一塊兒一塊兒的開始脫落,院子里開辟了廁所、一塊面積不小的田里種了家常的蔬菜,一顆蘋果樹種在田地的正中央,田地對面的雞舍中母雞咕咕咕的叫喚著,雞舍中、田地間都散發著雞糞的惡臭。
占地面積比三層房屋還要大的院子中,被安排得滿滿當當明明白白,簡直是物盡其用的典范。
三層小樓從左到右看來,中間舊和兩邊新,有著明顯的色差,而在貼在院子門口的院墻上還有一間小屋,陳警官直奔著這里走去。
劉空明透過玻璃窗戶看去:
不到六平米的空間,一張床,一張桌子便占據了大半的空間,桌上放著鍵盤和筆記本電腦,桌下臉盆里放著臉頰的洗漱用品,一個行李箱半敞開著,露出一截假發和一些化妝品。
這幅景象,讓陳警官都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他掏出手機,再次撥打了田構的手機號碼。
連續好幾次都是提示已關機。
“我們走。”
在警車發動機的轟鳴聲中,陳警官帶劉空明來到了金豪小區三號樓下。
走進中間的單元,上樓,樓道很狹窄,且堆滿了雜物,花盆、磚頭,廢紙箱,什么都有。
剛走上二樓,劉空明就聽到了源自三樓不和諧的聲音。
有男聲,有女聲,劇烈的喘息著,發出一聲聲痛苦的叫聲。
陳警官黑著臉,直上三樓,輕輕將房門敲響。
不和諧的聲音停下來了。
“誰呀?”
門內傳來一聲帶足了怨氣和不滿的女聲。
“您好,我是分局的警察,我姓陳,前些天我們見過。”
貓眼一黑,又重新變得透光。
“您稍等一下!”
陳警官黑著臉,他揣在兜里的手機響起了消息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