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9章 真假夢魘
夢魘心中如何在想，李云逸自然不清楚。
踏入門戶的一瞬間，一片黑暗，然后一點銀白光輝映入眼簾，李云逸并未在意，根本不認為這點銀白光輝就是夢魘本體。
因為，它太普通了。
波動更是隱晦，若不是就在眼前，甚至無法覺察。
這是哪？
夢魘又存在于何處？
似乎…此地并沒有什么危險？
李云逸此時關注的重點幾乎全部都在周圍的黑暗中，探查可能出現的危機。
來自上古劫印。
或者。
夢魘！
直到突然。
“你真的不怕死？”
低沉熟悉的聲音突然傳來，李云逸心神一震，注意力終于落在了眼前那團普通的銀白光團上。
但即使如此，他也根本不認為這就是夢魘本體，哪怕這聲音的確是從里面傳出來的。
它只是一個分身？
李云逸眼底精芒一閃，略一沉吟，道。
“前輩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
夢魘急不可耐的聲音傳來，李云逸這才微微一笑，道。
“真話自然是…怕的。”
“試問天下生靈，只要是知曉生命之貴，世間之美妙，誰不怕離開這個世界？”
“只是，在下更知道，這世界上有許多事物，比在下的性命更重要。”
更重要？
“比如？”
銀白光輝輕輕一震，似乎被李云逸這番話所震動。
李云逸深深看了它一眼，聲音突然低沉。
“比如…自由。”
自由！
銀白光輝突然震蕩地更加厲害了，就像是被李云逸精準無比地說中了心事，無法平靜。
而這時，李云逸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份變化，自顧自道。
“前輩在前，請由晚輩做個自我介紹。”
“在下神佑大陸東神州南楚王朝之主，李云逸。此番前來，是為世界之劫，巫族命運的自由。”
“當然，也希望能在自由一事上，幫到前輩一二，互為利好。”
世界大劫！
自由！
李云逸這番話當然是有相當水平的，寥寥數語，不僅清晰點明了自己的身份和來意，并且在對夢魘上次詢問的答案中，直接申明了自己此次到來的重點。
自由！
不僅是巫族命運的自由，更關乎你的自由！
在這一點上，我們是有相同目標和目的的！
坦誠。
直接。
李云逸并沒有用其他繁瑣復雜的套路，因為對他來說，夢魘是一類特殊的存在，雙方更是第一次接觸，很是陌生。
而在這種情況下，談任何其他東西都是枯燥的，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除了。
最真實的利益和好處！
夢魘內心最深的渴望，他早已知曉。“求救”聲不止一次的響起，已經足以證明很多東西。
所以，李云逸此時所做的很簡單，只要把自己一方的目的和夢魘的目的結合在一起，申明互助互利的態度，這就足夠了。
而事實上，這一手，果然奏效了。
身前，銀白光輝震蕩不休，如清晰映照著夢魘此時心里最真實的心里波動，李云逸即便只是在一旁看著，也能清晰感應出它的情緒激蕩，不由心里有些驚訝。
這夢魘的智商一般，心境似乎也很一般啊，根本不像是一個經歷無盡歲月磨礪的超級強者。
喜怒如此形于色…
是夢魘故意所為？
這邊，李云逸望著情緒極度外顯的“夢魘”，心里正在嘀咕，突然。
“你能帶我離開此地？”
迫切！
甚至有幾分…不可控制的殷勤！
這哪是一個沉淀數萬年的超級強者會有的表現？
根本就是個小孩子吧？！
李云逸一怔，心里的懷疑越來越重，只是不等他思索，突然。
“不！你做不到！”
夢魘的聲音突然從急迫變成果斷，斬釘截鐵道。
“它太強了，而你…太弱，根本無法突破它的封鎖，帶著我的真身離開這里…”
鮮明的對比一句話瞬間形成，李云逸眼瞳微微一縮。
但讓他最為驚訝的，還不是夢魘這下意識自問自答之中的反駁和篤定，而是——
“真身？”
“你只是一道分靈？”
李云逸皺起眉頭，狐疑地望向眼前銀白色的光團，眼底跳動著懷疑。登時，銀白光輝一閃，夢魘似乎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語，連忙否認。
“當然不是，我…”
不是？
這一刻，自從踏入這一片空間之后，就一直覺得奇怪，隱隱感覺到一絲不對勁的李云逸終于如同確認了什么，不等夢魘話音落定——
一股強烈的壓迫騰起，李云逸背后，四色蒸騰，如同這一世界的根基，更似聯通宇宙本源，一方迷蒙巨鼎升起。
風林火山，本源之鼎！
李云逸并未動用任何規則之力，生怕引起此地禁制或者夢魘的本能反擊，只是調動了大道之力而已，可就在這時，夢魘下意識的舉動還是超乎了他的意料之外，或者，在他的預料之中。
“啪！”
銀色光輝猛地一震。
“你要對我做什么！”
夢魘的聲音驟然拔高，尖銳而慌亂，和先前的故作沉悶沙啞完全是兩個不同的聲音，銀白光輝猛地綻放，欲要下意識反擊，但透出的波動卻是——
圣境？
真的到圣境了么？
沒有大道波動，更沒有實體，李云逸一時間甚至無法斷定眼前這夢魘的真實境界。但他可以確定的是，眼前這波動的源頭，才是和自己對話的主人。
甚至，之前的呼救聲，也是它傳來的！
“這么弱？”
李云逸心頭一震，縱然這種可能是他剛才通過夢魘奇怪的做法和言語上的漏洞判斷出來的一種，但當它真正出現在自己眼前，李云逸還是有點錯愕，甚至無法相信。
夢魘，怎么可能這么弱？
是這些年此地封天大陣壓制，日漸虛弱的緣故？
有道理。
但并不現實。
畢竟，剛才夢魘同此方天地大陣規則抗衡“廝殺”的一幕可是真實展現在眼前的，并且不止一次。
而且，即便現在，哪怕夢魘分身展現眼前的波動如此微弱，他心中的武道本能依然在告誡自己，它絕對沒有那么簡單，有隱藏在深處的危險，相當致命！
這是怎么回事？
它的身上，為何會帶給自己這兩種截然相反，并且差異如此巨大的感覺？
下一刻，心中武道危機感越來越重，李云逸立刻收斂大道波動，整個人一動不動，依然在望著眼前的銀白光輝，眉頭緊鎖。
“你小子好生大膽！”
“老夫…”
夢魘的聲音再次恢復沉悶沙啞，以訓斥表達內心深處的憤怒，似乎在氣憤自己的尊嚴和地位遭受到了挑釁。
可這時，不等它把話說完。
“老夫？”
“既然都已經坦誠相待，面對面的交談了，何必還要裝腔作勢，故作高深？”
“如果本王猜得沒錯，只怕甚至…尊駕的年齡，可能還沒我大吧？”
夢魘的年齡，還不如李云逸？
如果此時有人聽到李云逸這充滿試探的詢問，定然會驚愕不解，甚至會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看向他。
夢魘遺跡存在的具體時間無法確定，但至少上次人巫大戰的時候就已經存在了，八千年是肯定有的。而在天藤老祖的證詞中，夢魘更是他那個時代就存在的奇異生命，距離今天至少有數萬年之久，甚至比整個巫族存在的歷史都要長！
李云逸是知道這些的，甚至沒人比他更清楚，卻還能說出這般沒有道理的話？
他是想激怒夢魘不成？
可接下來，夢魘下意識的反應卻并非如此——
“你怎么知…”
道字未出，銀白光輝再次一震，連忙改口。但是，話音已出了半截，李云逸哪里會錯失這些，眼底閃過一抹了然，輕輕一笑。
“呵呵。”
笑聲傳出，蕩漾當前，夢魘似乎終于意識到，李云逸這并非試探，而是篤定，欲要辨說改口的動作立刻停住了，銀白光輝隱隱收斂，透出幾分防備的意思，詢問聲傳出，并且這一次，它終于不再偽裝自己。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暴露了什么？”
話語謹慎，雖然它沒有任何面孔和容貌顯化，李云逸仍然能清晰感受到它話語中的謹慎和小心，充滿提防和戒備，似乎只要自己一出手，它就會立刻爆發強烈的反擊，自己剛才隱隱感覺到的致命危機會瞬間化為現實。
這危機到底來自何處？
身在此地，李云逸不敢擅自動用因果規則之力，一時間尋找不得，只能循著夢魘的詢問作出解釋。
“很簡單。”
“一道真正的分身，絕對不會稱呼自己為分身，稱呼自己的本體為真身…這是其一。所以我斷定，你和夢魘前輩，應該并非一個，起碼從最為狹隘的層面上說，并非一體。”
“第二，就是閣下的氣息了…”
“只是讓在下不解的是…閣下若非夢魘前輩的分身，又是如何能做到調動它老人家本源之力的？”
李云逸含糊解釋，不是他說不清，而是故意所為，也是套路，要吊著對方的精神，問出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種小技巧他很少用，因為太普通了，對于一個稍微有些社會閱歷和謹慎之人，幾乎都沒有什么用。
但是，用在此時，卻似乎恰到好處。
果然，如李云逸預料的一樣，銀白光輝輕輕一震，似乎被自己的“解釋”所攝，但下一刻，它道出的回答，卻再次超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聰明。”
“你猜得沒錯，我確實不是夢魘分身…”
不是！
它親口承認了！
李云逸眉頭一揚，正因此而微微吃驚，下一刻，讓他更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
“但有一點你說錯了。”
“我，就是本體！”
“就是…”
“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