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她方才告狀告得太急切,都沒有分心注意身后,以至于這時候要躲都來不及了。
武曇轉頭的一瞬間,蕭昀就已經認出了她。
他的眉心隱約一跳。
武曇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想往蕭樾身后躲,好在反應的夠快——
這人是蕭樾,不是她大哥,她才及時的遏制住這個念頭,渾身僵硬的站在那里等死。
“微臣不過就是挪了個住處,太子殿下怎么還親自來了?”蕭樾已經含笑打招呼。
他舉步往前去迎蕭昀,只走了沒兩步,可在蕭昀看來,他就是刻意挪了個位置剛好把武曇給擋在身后了。
武曇為什么會在這里?她跟蕭樾之間認識?他們能有什么關系?還有——
剛剛他從老遠就看見兩人站在一起說話了,是什么話能讓兩個人站在一起說這么久的?
尤其是蕭樾現在這個帶了點刻意掩飾的小動作,看著就叫人心里格外的不舒服了。
“皇叔開府立衙是頭等的大事,只是父皇不方便出宮,本宮就替他過來給皇叔道聲賀。”蕭昀道。
到底是從小就做一國之君培養的,即便他現在年紀還小,事實上待人接物已經很有一套自己的風格,也不是那么稚嫩和沉不住氣的。
“都是小事情,倒是勞你父皇費心了!”蕭樾道,略一側身,竟然還是將武曇往他身后擋。
武曇那里已經急了——
她是在蕭樾這里沒錯,可是既然跟蕭昀遇見了就不能再躲,否認豈不是等于承認自己做賊心虛,誠心的惹人猜忌么?
她想要當面給蕭昀見禮來著,可是蕭樾一座大山一樣擋在中間,而且他還走位精準又風騷,生生把她隔開得徹底。
武曇跟在他屁股后面轉了一圈,愣是沒能再看見蕭昀的臉。
這邊蕭昀已經被他讓到了院子門口,更是憋了一肚子氣的,“皇叔…”
他暗暗提了口氣,開口,還沒等發難呢,蕭樾已經笑道:“等一下!”
言罷,轉身告訴武曇:“跟著岑管家去吧,讓他送你去花廳。”
“是!王爺!”岑管家已經恭恭敬敬的躬身作揖。
武曇是真沒那個膽子對當朝太子視而不見的,還在著急,這邊蕭樾已經轉身順手一拍蕭昀的肩膀將人帶著進了院子,順勢引進了書房。
不知道為什么,看見武曇在蕭樾這里出現,而且兩人還狀似熟悉的樣子,蕭昀就一直覺得胸口憋了點兒氣散不出去。
他的臉色不怎么好,又礙于面子不想主動問什么。
蕭樾邊進門一邊已經問道:“聽說皇兄給你換了太傅,新太傅怎么樣?”
“還好!”蕭昀隨口應了一聲,下意識的打量他的書房,這一看不得了,自然就注意到里屋弄亂了還沒有人進來收拾的床鋪了。
他的臉色,瞬間就難看到了極致了。
他是對武曇沒有好感,甚至于如果武曇真的行為不檢,反而更能印證他識人的眼光,可是——
之前兩人畢竟是正經議過親的,雖然沒有公開消息,最后也沒成事兒,可是數日之內就遇見這種事,蕭昀也是覺得臉上無光,火辣辣的像是被當眾甩了個耳刮子一樣。
到底是年紀小,這一上火,情緒表現就極明顯了。
蕭樾彎身坐在了椅子上,一抬頭才見他正盯著自己那里屋看,眼睛里甚至還夾帶著明顯的怒意,于是就也循著他的視線轉頭看了眼,怔愣之余又覺得挺可樂的,便就解釋:“哦!那個丫頭進門的時候摔了一跤,把本王的床榻都哭濕了一大片,不知道真疼還是假疼。”
他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在蕭昀眼里就頗有些欲蓋彌彰之嫌——
武曇摔了一跤?剛才在門口遇見的時候可沒見她有半點摔了的跡象。
蕭昀心存疑慮,又想到之前蕭樾慫恿他殺武勛的事,一時之間摸不透他這位皇叔的心思,就只是更加防備了起來。
而此時...
p;而此時院子外面的武曇卻不知道蕭樾又變本加厲的坑了她一把,只是覺得這下誤會鬧大了,卻又不能跟進去解釋什么,不由的就面如死灰。
岑管家走上前來,笑容慈愛又友好的道:“武二小姐請吧!”
“哦!”武曇悶聲轉頭跟著他,兩個丫頭也趕緊爬起來跟在后面。
眼見著被蕭樾當面坑了這么一下,武曇就實在沒什么心情再吃酒席了,蔫蔫兒的跟著岑管家往前走,越想那個小心眼太子的作風就越是覺得要出事——
上回單就霍蕓婳那么一挑撥,他都能因為疑心病當眾在宮里找自己的麻煩,現在萬一懷疑上自家跟蕭樾交往過密,那恐怕就真得出人命了。
正在兀自懊惱呢,進花廳的時候一個沒注意,腳沒抬起來,被門檻一絆,直接一個踉蹌。
“小姐!”身后安巧驚呼了一聲。
那屋子里本來圍桌而坐相談甚歡的一票人被驚動,談笑聲便是戛然而止。
“哎喲!當心些。”離著門口最近的一個人甚至還很熱心的伸手扶了她一把。
“謝謝!”武曇連忙道謝,一抬頭,又頓時覺得自己眼暈。
眼前圍著桌子喝茶的一共七八個女人,每個人的穿著打扮都雍容大氣,里面年紀最大的湖陽長公主是皇帝和蕭樾的親姑姑,已經年過七十了,而最年輕的黎王娶的續弦王妃也二十七、都生了兩個兒子了。
這一桌子女人,武曇并不全認識,卻已經被她們臉上一個個雍容又慈祥的笑容晃花了眼。
她覺得自己應該是進錯門了,甚至都想退出去再看看門口的牌匾,而方才剛好扶了她一把的黎王妃卻很是熱絡的抓著她的手笑道:“原來還有客人呢,這是誰家的姑娘,我怎么看著挺眼熟的?”
這話自然是問得岑管家。
岑管家恭敬的答:“回王妃的話,這是定遠侯家的二姑娘,跟著武世子一起來的。”
旁邊一個有些年長的女人已經接茬:“哎呀!就是菀娘的女兒嗎?快過來我看看!”
她抓著武曇的手,反復打量,片刻之后已經濕了眼眶:“這鼻子和嘴巴,跟你娘那時候真是一模一樣!”
武曇的生母閨名叫做林菀,林老相爺因為晚來得女,一開始林老夫人是給女兒取了小名叫晚晚的,只是林相覺得這個晚字有點遲暮的意思,不是很吉利,于是取了諧音,叫做林菀,說是不求女兒明珠閃耀大富大貴,只愿她如草木一般茂盛健康的生長。
而眼前這位,看來還是她母親的舊相識了。
武曇也不好推開她的手,只求救的朝岑管家看過去一眼。
岑管家也是無奈,仍然含笑道:“二小姐就在這里陪著長輩們說說話吧,再有半個時辰不到就開宴了。”
然后就招招手,示意兩個丫頭到院子里等。
“岑管家,晟王爺府上今日宴請的女客就只有這些么?”杏子頻頻回頭張望,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忍不住問道。
岑管家的態度十分良好,可以說是有問必答:“是啊!都是宗族里的長輩,王爺親自定的名單遞的帖子,本來也不是大辦的宴席,只不過王爺說宗族里的長輩們還是不能怠慢的,好歹請過來認認門。”
說完之后,就笑瞇瞇的走了,留下杏子和安巧兩個面面相覷。
兩個人都沒說話,可也都總覺得她家小姐混在這群王妃、公主和長輩們中間…這氣氛怎么看著就這么怪呢?
而那花廳里,武曇混在這群貴婦人中間,臉上笑容甜美又乖巧,心里的小人卻在瘋狂暴走——
蕭樾你是有病吧!恐嚇威脅的逼我過來我不跟你計較,當著小太子的面設計坑我我也忍了,可是現在你還把你們這一家子的嬸子、伯母、姑奶奶全部弄過來專門為難我一個又是個什么意思?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這么折磨我?!
這個人渣混蛋死變態!簡直傷天害理沒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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曇妹子的內心此時是無限崩潰的…
倒霉太子:生無可戀臉本宮更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