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百姓看著林家人從門內往外扔聘禮,都看的眼花繚亂,誰也沒有走。
最早一波人是看間了姜李氏登門又灰溜溜的負氣而走的全過程的,此時見她居然又半路折回來了,更是新奇不已。
而姜李氏不得已的二度登門,此刻自覺面上無光,也是難看得緊,幾乎全程都在回避這些人的打量,偏要為了撐起她這個平國公府世子夫人的氣勢,又只能強作鎮定的又款步回到了林家的大門前。
姜玉芝緊隨其后,其間卻是目光警惕的在武曇和林彥瑤兩人之間轉來轉去的——
看見這倆人,她就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朱雀樓那天的墜樓事件!
雖然她是被人利用的,可畢竟也是攪進渾水里去了,忍不住的還是有點心虛,于是在袖子底下用指甲使勁的掐著手心強迫自己冷靜。
姜李氏走到林家門前,正待要上臺階,林家的門房就立刻下來將她攔住了:“世子夫人請留步…”
說是客氣話,可這狗奴才說話的語氣可聽不出半點的客氣來!
姜玉芝一看林家一個看門的奴才都敢對自己的母親不敬,不由的怒上心頭,搶上來一步,不悅斥道:“你這個奴才怎么這么不懂規矩?我們要進去見我姨母,有要緊事商量。”
那門房也不跟她頂撞,就是攔在那里不讓,一板一眼的道:“抱歉了姜小姐,世子夫人難道沒有跟您說?貴府和咱們林家已經斷了交情,以后不會互相往來了?小的是個奴才,但也只是林府的奴才,只聽我家主子的吩咐,夫人有交代,不會再招待貴府的人再進林家門!”
姜玉芝是聽姜李氏發了一路的牢騷,感慨怎么怎么得罪了李氏,又說李氏怎么怎么的不該就這么不念舊情,但也只當是林家人正在氣頭上說的氣話,根本沒當真。
現在眼見著林家的一個下人對她們都這種態度,也是覺得心里窩火。
她不能跟一個下人爭執,有失身份,看見了站在門邊的林彥瑤,就忍著怒氣走上前去道:“彥瑤表妹,我知道姨母今天心情不好,她跟我母親就算起了爭執也不當真的…”
話音未落,身后的圍觀的人群里就爆發出一陣響亮的議論聲——
“呀!原來這個就是林家姑娘啊?剛還以為是來串門的呢!”
“看著倒是個不錯的姑娘,長相好,儀態也好!”
“林家是書香門第,又是出了名的好家教,林老相爺親自教養出來的嫡親孫女兒,能差到哪兒去?就是運氣差點,怎么就遇上那么一樁糟心事了?”
“哎喲!你小點聲!別往人家傷口上撒鹽了!”
圍觀的百姓大都住這附近,林老相爺在朝為官的時候官聲很好,林家這座老宅在這里近兩百年,傳了幾代人,在鄰里間的口碑也是有目共睹。
今天這些人說是堵在這瞧熱鬧的,但卻沒有幾個人是真的抱著看笑話的心態的。
林彥瑤這么個小姑娘出了這種事,大家都是街坊,再加上人都是天生的同情弱者,所以在經歷了方才姜家上門退親的那件事之后,多少都是惋惜的。
都覺得姜家實在是太沒人情味兒,人家剛出事兒,也不緩一緩,第二天這就趕著來往傷口上撒鹽了。
雖說這是人家兩家人之間的事,議論聲里沒有明著指摘姜家什么,姜玉芝聽了這些一致的呼聲也是心里有些尷尬。
林彥瑤則是沒等她說完就直接出言打斷了:“我母親說什么就是什么,不管是不是在氣頭上,我們林家有家訓——出口無悔!所以,我就不招待你們進門了,好走不送!”
她的語氣很平靜,客客氣氣的,說完就牽了武曇的手:“曇兒,我們進去!”
要說和林彥瑤之間的交往,其實以前還是姜玉芝和她之間更密切一些,現在林彥瑤突然這么疏離的態度對她,直接就先讓姜玉芝心里酸溜溜的。
“表妹——”她有些惱怒的叫了一聲就要往里闖。
武曇可沒有林彥瑤那么文明,當即抬手推了她一把。
現在三個姑娘都站在林家門口的臺階上,姜玉芝一個沒防備,往后踉蹌了一下,險些一腳踩偏。
“玉兒!”姜李氏嚇了一跳,連忙跟著搶上來,扶住了她。
姜玉芝哪里想到這個武曇這么野蠻?而且她是國公府嫡出的小姐,還剛許了太子的婚事,武曇不過區區一個侯府千金,居然敢動她?
她一怒之下就有點上不來氣,一把推開了姜李氏的手,目赤欲裂的沖上來就要跟武曇理論:“武曇——”
武曇卻理都不理她,將她推開之后直接就轉頭對門房下了死命令:“我二舅母不是說了,以后不準他們姜家的人進林家這道門么?你既然是門房,那就看好了這道門,她們敢硬往里闖,就打出去!跟那些聽不懂人話的人,何必浪費口水講道理?私闖民宅,就直接抓起來送京兆府,自然有人會替咱們主持公道!”
姜家母女這樣的身份,其實一般人根本不敢真的跟她們較勁的,可是這位武家小姐當真是好一張利嘴,京兆府衙門都搬出來了,又硬是都說在道理上——
百姓們原就都看不上姜家這種不講道義的人,只是礙著他們的門第,又兼之做的又不是殺人放火的惡事,故而不好開口數落,這時候聽了武曇夾槍帶棒的一頓數落,也不知道誰起了個頭,整個人群都跟著起哄,響起了一片喝彩聲——
“好!私闖民宅就得送官府!”
姜玉芝剛盛怒之下喊了一聲武曇,畢竟定遠侯府那也是威名赫赫的人家,又剛好和林家結了親,所以不用想大家也能立刻揣測到武曇的身份。
姜玉芝被這一片叫好聲簡直要氣昏了頭,紅著眼睛回頭掃了一眼。
可是林家門前現在聚集了不下一兩百人在看熱鬧,這些都是無權無勢的平頭百姓,她但凡不想背上個頤指氣使欺辱百姓的惡名,那么對這些人就只能是忍氣吞聲,一個字的重話也不敢說。
于是,只憤憤的看了一眼就匆忙的收回了視線,仍是沖著武曇來了,氣急敗壞的理論道:“武曇!這里有你什么事?這又不是你們定遠侯府,你憑什么在這里指手畫腳的?”
武曇哪里是個會跟人講道理的?由鼻息間哼出一聲冷笑,就抬手一指頭頂的匾額:“你看清楚了這門上的匾額,這里是林府,是我外公的府邸,我娘是姓林的!我在這里指手畫腳怎么了?我外公和舅舅舅母都還沒開口說話呢,你算哪根蔥?輪得著你來計較?”
未來的太子妃?呸!就憑姜玉芝的那個腦子和智商,真把她惹毛了,武曇覺得她就能直接攪和到讓這蠢貨等不到兩個月過門就被廢在半路上!
不過這個是將來能踩在武青瓊頭上作威作福的人,不到萬不得已,她暫時確實也不想動!
而林家這邊,林老相爺還在,他才是林家的一家之主。
一個是林相疼愛的外孫女,一個是林家二房夫人的外甥女,還是一門剛翻了臉的親戚,兩者之間誰在林家門前的腰桿兒更硬,一目了然。
雖說武家小姐在林家門前替林家做主確實有越俎代庖之嫌,可論起親疏內外——
就是趕了姜李氏母女那也是占著理的。
“你…”姜玉芝被她直接氣了個七竅生煙。
可是她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贏,是真的想在武曇面前耍橫都沒辦法!
何況這個武曇就是個不要臉的,真的撒潑起來什么后果也不顧,可是武曇不要臉,她卻還得顧忌顏面和名聲,她是許給太子的,一言一行已經代表著皇家的名聲了,就算上面有姜皇后護著,也不能無所顧忌。
身后的人群里又傳來一片嘲笑聲。
姜玉芝是不想再出丑了,確定她在武曇面前橫不起來之后,當機立斷的就收斂了。
她深吸一口,壓下滿腔的怒火,冷冷的一抬下巴:“我母親是來找我姨母說正事的,跟你沒關系,你讓開!”
“哦!”武曇卻是沒讓,她似是思忖了一下,低頭又抬頭的瞬間,臉上突然就掛上幾分不懷好意的笑,“那就姑且算世子夫人要找我二舅母聊的事跟我沒關系好了,趁著這會兒大家伙兒都在,咱們倆來聊點和我有關系的?”
姜玉芝本能就覺得頭皮一麻,還沒想明白她為什么要在武曇這么個黃毛丫頭面前露怯,下一刻,武曇已經往她面前逼近了一步。
“我跟你?我跟你更沒話說!”姜玉芝腳下又本能的后撤了一小步。
她也不知道這是怎么了,就是沒來由的覺得武曇臉上的這個看似明媚張揚的笑,實在瘆得慌。
然后,就聽武曇說道:“可是我跟你有話說啊!頭兩天朱雀樓的事,你給我解釋解釋…”
“你胡說八道什么?”話沒說完,姜玉芝已經失控的尖叫一聲,居然直接撲上去試圖捂她的嘴。
武曇也不躲,只在她撲上來的瞬間挑釁的沖她揚揚眉。
姜玉芝猛地想起大庭廣眾,臉上血色瞬間退得干干凈凈。
她忽的垂下手,將手藏在袖子里,含糊著小聲道:“不!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話沒說完,眼神就開始飄忽閃躲。
旁邊的姜李氏一看女兒這樣,也突然意識到了好像有什么不對,她緊皺著眉頭走到姜玉芝身后,眼見著女兒被欺負,剛要擺出長輩的譜兒來訓斥武曇,武曇卻直接對她視而不見,仍是緊盯著姜玉芝不放,這時候也不笑了,只目光犀利如刀,狠狠的將她凌遲:“你不知道?那我給你提個醒兒?讓世子夫人和在場的所有人都一起知道知道?”
姜玉芝已經認定她就是個隨心所欲的瘋子,唯恐真的要被她當眾掀底,已經被嚇得瑟瑟發抖,帶著哭腔怒吼:“你…你閉嘴!”
姜李氏摟著她的肩膀,簡直覺得她下一刻就要昏倒,心里越發覺得奇怪。
“還是你先給我閉嘴吧!”武曇毫不示弱的冷嗤一聲,“趁著我現在心情還好,縮起你的腦袋老實在邊兒呆著!”
武曇說話是故意沒避諱外人的,而姜玉芝,雖然一開始還妄圖遮掩,可是她被武曇恐嚇,兩句話之內就嚇瘋了,后面音量也沒了控制,很容易就被圍觀的人群聽了個大概。
大家旁觀者清,個個眼睛雪亮,全都目光灼灼的盯著這邊——
今天林府門前的戲碼可是真精彩哈!又是退婚又是斷絕姐妹關系的鬧,現在姜家小姐好像還被武家小姐抓住了什么把柄的樣子?
可是——
就算是出身將門,武家這姑娘兇悍成這樣,以后哪個循...
后哪個循規蹈矩的勛貴人家敢要啊?!
姜李氏眼見著再鬧下去女兒都要被拖下水,終于不能再忍。
她也認命了——
橫豎今天有武曇在這戳著,她就別想再進林家的這道門了!
于是深吸一口氣,她也是盡量的控制好情緒,走到林家的門房面前:“既然你們二夫人氣還沒消,那我不進去就是,勞你進去傳個話,請她再出來一下,我有要緊事找她!”
那門房下意識的轉頭去看武曇。
姜李氏就有點想原地爆炸:“你看她干什么?這匾額上不是寫的林府嗎?你到底是哪一家的奴才?”
姜李氏正在氣得胸口疼,卻也沒等這門房再做出決斷來,里面李氏已經接到消息趕了出來。
如果只是姜李氏去而復返,她其實是不會出來的,是聽說林彥瑤帶著武曇回來了,唯恐女兒在姜家人面前吃虧,就又急吼吼的趕了出來。
此刻從影壁后頭出來,就剛好是目睹了姜李氏在指著他們家的門房數落武曇。
李氏登時又不痛快了,冷著臉走上來就懟:“世子夫人要耍威風怎么不回你們國公府去?在我們家門前沖著我們顧奶奶留下的孩子吼,是覺得我們林家人好欺負嗎?”
她這個妹妹通情達理,以前不這樣的…
姜李氏心里簡直慪得要死,可是又知道這會兒能見到李氏一面都不容易,不想浪費機會,就也咽下了心里所有的火氣,盡量心平氣和的跟她溝通:“妹妹,你別介意,就算方才是我失言了,我回來找你,是真的有要緊事要跟你商量。”
“我林家跟你們姜家已經沒有關系了,你們有事回自己家商量去!”李氏斜眼都懶得看她,直接把林彥瑤和武曇兩個孩子都塞進門內,“門口這些你們姜家的東西麻煩你趕緊收走,擋著我家的車馬算個什么事兒?”
說著,就要招呼門房關門。
姜李氏見狀,只能搶著上前,隔著一道門檻拽住她,急促道:“妹妹你聽我說啊,現在出了的這樣的事,我也是心疼瑤兒的,方才要不是你火氣太大,根本不讓我開口說話,我也不會負氣而走。你要還是氣不過,那我這個做姐姐的在這里先給你道個歉,你總要給我個機會,讓我好好說話吧?”
李氏甩開她的手:“你要退親,我如你所愿,事到如今,你還有什么話說?”
實在太丟人,姜李氏氣得隨時想要昏倒又不敢,只能厚著臉皮咬牙再次拉住她:“之前你都沒讓我開口,其實我今天登門,說是退親倒也不是的…”
林彥瑤和武曇都不由的緊張了一下——
這親要是退不成,那一會兒武青鈺過來豈不是要尷尬了?
李氏也被這話繞糊涂了,怔愣之余反而一時忘了再有動作。
姜李氏一看。還以為是她的態度有所軟化,便就趕緊壓低了聲音道:“妹妹,外面人多口雜,都是家務事,咱們還是進去說吧…”
武曇看她這個欲言又止的樣子就明白了——
她要說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話,怕丟人才這樣欲蓋彌彰的。
李氏又不是傻子,之前被她打著親情的幌子騙了一次已經徹底看清她了,哪里還肯上第二次當?
所以,她也不含糊,冷著臉,再次不耐煩的甩開姜李氏的手,剛要開口罵人,林彥瑤已經站出來一步,直接面對姜李氏道:“事無不可對人言,我們林家上下,向來光明磊落,既然我母親有言在先,就不好出爾反爾的再請兩位進去了,世子夫人有什么話就在這里,但講無妨!”
姜玉芝死死的擰著眉——
按理說表妹遭此一劫,應該大受打擊,一蹶不振才對,結果她好像非但沒有被打擊到,反而變得越發強勢,咄咄逼人起來。
是因為跟武曇混在一起,所以也學了她那一身撒潑耍狠的臭脾氣么?
李氏本來是想直接趕人的,一看女兒站出來說了這話,就暫時忍了,沒有做聲。
“這…”姜李氏還是有些尷尬,回頭看了眼后面扯著脖子豎著耳朵等著聽墻根的那些圍觀的百姓,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可是林家母女的態度強硬,她要堅持進去說,估計又要吃閉門羹,于是權衡再三,終于也是豁出去了,心一橫。
為表親昵,她伸手就要去握林彥瑤的手,卻被林彥瑤不動聲色的避開了。
李氏手指僵硬的縮回袖子里,斟酌著慢慢開口:“瑤兒我知道你最是深明大義,識大體的,姨母是看著你長大的,也是一百個愿意親上加親,將你聘做平之的媳婦兒的,只是天不遂人意,現在出了這樣的意外,我也不得不周全考慮——”
羞辱他們一次還不夠,翻來覆去,這女人居然還當著女兒的面,又拿這個事情說話了?
李氏火冒三丈,登時又要往前沖,卻被武曇眼疾手快的拽了一把。
武曇沖她隱晦的搖了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李氏咬著牙,覺得牙根在滲血。
對面姜李氏還在語重心長的繼續說:“你看這樣好嗎?平之正房夫人的位置你給騰出來——”
“什么?”李氏終于還是忍不住了,怒極反笑:“所以,你這是想讓我女兒去給姜平之做妾嗎?”虧她說的出來?當林家的都是死人嗎?
姜李氏現在是真有點怕了她了,恐她再鬧,就趕緊否認:“平之何德何能?再者說了,瑤兒是我的親外甥女,我哪舍得讓她受這個委屈?我是說…如果妹妹你肯退一步的話,我就做主給瑤兒在寧之房里抬個貴妾。”
說著,又怕是李氏還要逞強一樣,趕在李氏開口之前,她又趕緊接口繼續游說:“妹妹你知道的,寧之是平國公府的嫡長孫,將來國公府的爵位和家業都是他的,這份前程,是平之那孩子無論如何也比不上的,這也是我能想到的最兩全其美的辦法了。畢竟瑤兒剛出了那樣的…”
話沒說完,李氏已經幾乎忍不住想要一個大耳瓜子抽過去了,真的是用了畢生的力氣控制才勉強壓制住了,只是跨過門檻,不管不顧的將她往臺階下面趕:“我們林家的女兒高攀不起你國公府的門第,你滾!”
姜李氏覺得現在自己跟李氏兩個像極了在市井中扯頭發叫罵的潑婦,難堪的不得了:“妹妹!你這樣逞一時的強,最后只會害了瑤兒,我是誠心誠意的來跟你商量這件事,你好好想…”
“給我滾!”李氏怒吼一聲,最后一下直接將她掀翻在地,暴跳如雷的指著她大罵:“李湘月!你當我們林家跟你們一樣,就為了鉆營那么一點蠅頭小利就能豁出去,臉面都不要了嗎?我今天還不妨把話給你撂在這了,我林家的女兒,這輩子沒做過任何虧心事,犯不著也絕對不會委曲求全的去給人做小!她以后就是嫁個販夫走卒,我們林家也不虧心,至少我們堂堂正正,沒什么好丟人的!”
姜家這一趟兩趟的上門來,還一次比一次過分,李氏也是氣的狠了,罵完了姜李氏,終也是氣不過,兩眼通紅的眼淚直掉。
林彥瑤看母親這樣,于心不忍,趕緊追出了門外扶她:“母親!您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被狗咬了一口咱們還能咬回去嗎?算了,進去吧!”
李氏抹了把眼淚,用力的點點頭:“走!回家!”
牽著女兒的手剛要往門里走,人群里就聽到有人喊:“呀!衙門的人來了,快讓路!”
黃媽媽趕緊把姜李氏扶起來。
人群自動退開。
胡天明的轎子照樣是被堆了滿地的東西擋住了,他也只得徒步過來,遠遠地看著這邊這群人的表情就大概能猜到出了什么事。
“世子夫人!”看見姜李氏,他還是要打招呼的。
姜李氏卻沒什么心思應付他,只含糊了一聲:“胡府尹。”
這時候和李氏也沒什么話說了,就有點落荒而逃的意思,埋頭快步往人群外面走。
姜玉芝這時候還站在臺階上面發愣呢,其他人沒注意到她,武曇雖然看見了,卻壓根不想管她。
這邊胡天明走到李氏母女面前,看見李氏眼圈通紅明顯剛哭過的樣子,再看林彥瑤,心中多少有些同情,忍不住暗暗嘆了口氣,然后才定了定神拱手道:“夫人,都是本官管制失利,雖然沒出多大的事,但是讓貴府的姑娘受驚也實屬不該,本官實在過意不去,當面跟您道個歉,還請您見諒。”
他當眾說這話,便等于是當眾澄清了,至少能幫著林彥瑤稍微挽回點名聲。
李氏知道他全是看的老相爺的面子,感激之余對他也十分的客氣:“府尹大人既然來了,那就進去喝茶吧,昨天還要多謝您把瑤兒送回來,我們林府上下感激不盡,何來怪罪?”
胡天明多余的話暫時也不太敢說——
昨天因為時間倉促,他只急著送林彥瑤回來,好讓林家人放心,所以只跟林彥瑤了解了個大概,包括老馬被殺的消息,到目前為止都沒有對外泄露也沒有上報,剛剛在衙門理清了這件案子的所有思路和細節,就趕著過來告知老爺子,好聽老爺子的吩咐想將這件案子做個什么定向來結。
“好!”胡天明略一頷首,李氏剛招呼他進了門,就聽見巷子外面由遠及近傳來敲敲打打的鑼鼓聲。
原以為是附近哪家辦喜事,也沒當回事,然后下一刻,就聽見自家巷子外面震耳欲聾的鞭炮聲。
圍觀的百姓本來也沒打算走,都想等著胡天明出來好聽最新的消息,這時候都被這動靜吸引,紛紛往那邊扯著脖子看。
李氏聽了這喜慶的鞭炮聲,再聯想到女兒的遭遇,忍不住的又悲從中來,正傷心呢,又聽見有人喊:“呀!是提親的隊伍,好像還沿路派發喜糖呢,快去看!”
兩百來號人,黑壓壓的一片人頭都往那邊巷子口擠去。
林彥瑤突然就心虛起來,同時一顆心砰砰直跳,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緊張還是雀躍,就只悄悄去扯武曇的袖子。
武曇卻很坦然,眼見著李氏要帶著吳天明進去了,就眼珠子一轉,提醒道:“二舅母,你們這巷子里聽說有哪家最近要辦喜事嗎?”
李氏心道這丫頭平時看著挺精明懂事的,這怎么還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剛要說不知道,卻又聽見巷子口那邊的動靜,剛剛涌出去的人群又興高采烈的擁簇著吹吹打打的鑼鼓隊退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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