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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武勛是武勛,她是她

  蕭樾的腳步頓住。

  他難得來上朝一次,并且又身份顯赫,所以下朝之后,朝臣們就達成了共識,下意識的集體滯留在后,讓他先行。

  這時候,蕭樾一個人走在前面。

  朝臣們三三兩兩互相寒暄著在后面。

  蕭昀往御道上一擋,后面的人已經紛紛扯著脖子看過來。

  “太子殿下怎么跑這來了?”蕭樾勾唇一笑。

  蕭昀到底是年紀還小,城府沒那么深,有些情緒,掩也掩不住,就只沉著臉道:“有關騎射方面的技巧,本宮想請教皇叔,耽誤皇叔一點時間,請您移步吧。”

  蕭樾略頷首:“好!難得太子有需要跟本王請教的,那就走吧。”

  他這言笑之間,很有種春風得意之感,蕭昀看在眼里,就只覺得刺目,抿了抿唇,就還是轉身原路先行了。

  蕭樾緊隨其后。

  方才蕭昀過來,是抄小路的,這時候后面的朝臣跟上來,便很有幾個好事的在岔路口往這邊扯著脖子看了一陣。

  蕭昀腳下步子很快,一直也沒回頭,一直到拐過一個彎,才在一條一眼看不見盡頭的小路上停了下來。

  他也不含糊,直接回轉身來,冷著臉問蕭樾:“事到如今,皇叔還想要殺了武勛嗎?”

  蕭樾聞言失笑。

  他這一笑朗朗,就越是讓蕭昀看不順眼。

  蕭昀的神色之間,瞬間就又多了幾分不耐。

  蕭樾瞧見他的神色,也就不跟他兜圈子了,他依舊在笑,只是眉目之間的笑意斂了些許,反問道:“為什么不呢?”

  蕭昀就覺得自己像是聽了笑話一樣,忽的就諷刺的冷笑出聲:“皇叔是拿我當小孩子戲耍嗎?你今日主動交出兵權,不過就是以退為進,迷惑人的手段罷了。你想要以此來消除定遠侯的戒心?讓他能夠答應將女兒嫁給你?到時候木已成舟,他騎虎難下,你才更有便利,繼續爭取他的立場,不是嗎?”

  蕭樾莞爾:“太子殿下,咱們份屬叔侄,怎么都算一家人,本王好言勸你一句,有些事——不要聽你的父皇的。想得太多,謀算的太多,并不是好事。”

  他居然當面挑撥自己父子的關系?

  蕭昀的眉頭使勁的擰起,冷然不語。

  蕭樾一看他這表情就知道他聽不進去自己的話,于是也不再費力氣與他解釋,干脆直言道:“就算你不相信,本王今天也跟你說清楚。本王交還兵權,的確是為了娶武曇考慮的,但就只是因為武曇,跟武勛、和旁的什么都沒有關系。若你是因為擔心本王日后會蠱惑了定遠侯,做出什么事的話,今天本王就能當年給你個保證?那個武勛,我絕不會私下接觸他,也不會慫恿他做任何事的。”

  蕭昀冷嗤一聲,往旁邊別過臉去,明顯是不信的。

  蕭樾看他這個別扭的樣子,也是頗有幾分無奈,嘆了口氣道:“本王這樣保證也不行嗎?那看來太子殿下今日耿耿于懷的原因,還不僅僅是因為定遠侯?”

  “你說什么?”蕭昀覺得好像是自己內心隱秘的一角被人突然掀開了,心頭一驚的同時,眼底也跟著閃過一絲的慌亂,霍的扭頭質問。

  兩個人,四目相對。

  蕭樾就露出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來道:“看來本王還真是猜對了。那個丫頭,你既然一開始就看不上,那就索性格調高一些,就當沒那回事不就好了?雖然你是太子,是儲君,是將來的天下之主,但是我的好侄兒啊,這世間萬般,真的不能盡如你意。就像是你原不想受定遠侯的掣肘,卻又必須受他的掣肘一樣——你選擇了,就是選擇了,放棄了,就是放棄了。沒有后悔藥,也沒有回頭路。江山?美人?二者選其一,這其實不算是個特別大的難題,不是嗎?”

  蕭樾的這些話,看似說給眼前的蕭昀聽的,但事實上他卻是說給上輩子的那個小皇帝聽的。

  以前,他沒試圖了解過蕭昀的想法,只覺得他陰戾又扭曲的做法,深得蕭植的真傳,可是在京城的這兩個月下來,親眼看著這熊孩子對聯姻一事的態度他才漸漸明白——

  也許當年的蕭昀,也并不就是那么不喜武曇,他真正排斥的,是武曇身為武勛女兒的那個身份,是他自己為了穩固帝位,而不得不對武家妥協低頭的那種處境和局面。

  所以,他將內心積壓起來的所有不滿和戾氣,全都轉化成了對武曇的厭惡和刁難,全部對著她發泄了。

  而現在,蕭樾跟他說這些,也并不是指望著他能幡然醒悟還是什么的,只是他自己作為一個過來人,親眼目睹了前世的那場悲劇,由衷的有感而發罷了。

  可是,蕭昀對他的敵意太重,壓根就聽不進去他的任何勸誡,只還是咄咄逼人的冷笑道:“所以呢?皇叔跟本宮說教這么多,是在告訴本宮,在江山和美人之間,你選擇了美人嗎?”

  這種鬼話,誰信?

  一切就只為了武曇?她憑什么?

  蕭樾見他如此冥頑不靈,也就逐漸斂了笑容,繼續心平氣和的說道:“本王從戎八年,為北境主帥五年,經歷大小戰事無數,雖不說勞苦功高,但至少對大,對蕭家的列祖列宗,甚至是這片天底下的百姓——我盡心盡力了,也確實稱得上問心無愧。本王知道你們父子都是在疑心什么,確實,就單憑著當年你父皇驅逐本王出京的作為,他就應該是問心有愧的,如今看到本王掌權,惶惶不可終日就對了。可是蕭昀,你也長這么大了,有些思維方式,不該再受他的左右和擺布了,你用你自己的眼睛看,你捫心自問,最起碼到今天,到今時今日——本王可曾有過任何的不義之舉?”

  他的語氣,并不激烈,但是卻字字句句,擲地有聲。

  活了這前后兩世,看到的和經歷過的風浪都太多,有太多的東西都已經看淡了,不值得他激昂或是憤怒的討說法了。

  現在,他就只是在跟蕭昀講道理。

  因為他這話里,不乏對皇帝不恭的怨言,蕭昀就聽得眉心直跳,期間幾次想要出言反駁,一時之間又沒找到合適的詞,最后就只是緊抿著唇角,還是滿懷敵意的盯著蕭樾在看。

  蕭樾對他,可不比對著武曇那樣的耐性,而且一開始也就沒指望還能感化他或是怎么樣,只道:“橫豎該說的不該說的,本王今天都跟你說明白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就這樣吧。”

  說完,也不等蕭昀再反應,就徑自轉身,原路返回了。

  跟蕭昀深談了這一次之后,他的情緒明顯就低落了幾分下來,往回走的路上一直是面容嚴肅,目光深沉,并且一路也沒什么話。

  雷鳴察言觀色了好半天,知道不該在這時候再攪和,但蕭樾方才的那番話,卻讓他聽出了些許內情,見著左右無人,才終于大著膽子道出了心中存了許久的那個困惑:“主子,屬下知道自己不該僭越,但是有件事,確實是困擾了許久,想…問您?”

  蕭樾的心情不太好,只簡練的丟下一個字:“說!”

  雷鳴從旁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小心翼翼的問:“您這趟回京,到底是為了什么?”

  他說是回京了,卻并沒有對北境放權,并且回京之后,又一再關注南境守將武勛家里的動靜,甚至于是對皇帝的不滿也都是寫在臉上的,雷鳴一直以為他就是存了謀朝篡位的心,這才回來的。

  可剛才聽他跟蕭昀說的那番話——

  如果他不是在誆蕭昀的話,就說明他沒存那種心思的。

  蕭樾一直目不斜視的往前走,這一次倒是沒有再瞞他,冷然道:“本王雖然沒有野心,但氣性和脾氣卻還都有,我不是非做什么不可的,就單看他們要怎么做了。蕭植活不了多久了,整個朝廷在他的疑心病之下,這些年朝臣們要么庸碌無為,明哲保身,要么善于鉆營,勾心斗角,再這么下去,整個大王朝也支撐不了幾十年了。蕭昀如果將來安分,本王會讓他在那個位置上繼續坐下去,如若他還是聽蕭植的,冥頑不靈,本王也不會手軟。至于武勛——他背后有事兒,并且牽扯不小,本王得先查明白了再做掉他。”

  蕭樾是恨蕭昀,但恨的是前世那個不擇手段算計了他的蕭昀。

  當年他舉兵反叛,殺回京城,在逼到蕭昀陣前自刎的時候,那段恩怨就已經過去了。

  如果現在的蕭昀還是當初的那一個,他必然會不惜一切的也不叫對方好過,可眼前的蕭昀還只是個十二歲的孩子,還沒有對他做出任何不顧血脈親情的惡事,他不喜歡這個侄子歸不喜歡,但還不到非要殺了蕭昀不可的地步。

  雷鳴聽得膽戰心驚,皇帝和太子的事反而不急在一時,倒是武勛…

  “定遠侯?他背后能有什么事?”雷鳴屏住了呼吸,緊張的追問,話到一半,又恍然大悟,“怪不得您之前讓燕北去暗查他的那個夫人。是…跟他那個夫人有關?到底是什么事啊?”

  蕭樾道:“該你知道的時候,本王自然會讓你知道。”

  他既然不想說,雷鳴就也不敢再問了,只是左思右想之下,還是覺得有件事不問明白了不行,就還是大著膽子再開口:“主子,那您跟武家二小姐…您接近她,難道…也是因為定遠侯?”

  如果自家王爺就是拿那二小姐做筏子了,雷鳴就覺得自己可能得去撞南墻了。

  畢竟——

  他這倆月嘔心瀝血的從中調和,盡心竭力的哄那小祖宗,撮合兩個人,是真的把對方當成未來的主母來供奉的,那奉獻的都是實打實的真感情,不可謂不是用心良苦了。

  一腔熱血啊!那可是好不摻假的!

  如果自家王爺缺德,純粹是在利用人家小姑娘——

  雷鳴覺得,作為幫兇,還是個賣力表演的幫兇,他這大概就真的沒臉活了。

  蕭樾本來一直沉著臉,好不表情,這時候便是眼睛一瞇,閃著寒芒側目橫過來一眼,涼涼道:“她是她,武勛是武勛!武勛的事,你在她面前一個字也不準提。”

  “屬下明白!”他這一眼的目光直射得人膽寒,雷鳴想也不想的連忙應諾。

  蕭樾繼續舉步往前走。

  既然未來的主母是沒啥懸念了,雷鳴就忍不住的又開始操心,“可是王爺,二小姐跟定遠侯畢竟是親父女,等到將來事發,她那邊…”

  這話,蕭樾就不愿意聽了,當即又橫了他一眼:“你操的心是不是有點遠了?要操這個心,你也得先有本事把她給本王哄回來才行。”

  雷鳴知道他今天心情不大好,未免再被波及,就干凈利落的閉了嘴,心道誰愛哄誰哄,反正是你看上人家了,又不是我!

  定遠侯府。

  孟氏為了自己一雙兒女的那些爛事兒不斷的操心,這段時間沒太有精神顧別的。

  前面兩次蕭樾過來,因為都是打著借東西的幌子,并且又是去見了老夫人就走,并不在后院滯留,內情她并不知道,也沒有多想。

  可是這一次,蕭樾直接奔了后院,還帶著大夫,喧賓奪主的闖了武曇的院子,這陣仗和動靜,她就是不想知道都難。

  后來聽了消息,也是奇怪的不得了,可那會兒蕭樾已經走了,她叫了人去打聽。

  武曇身邊的兩個大丫頭的嘴巴撬不開,但是因為當時武曇又鬧又罵的,動靜周圍都聽見了,大家就隱隱約約的在傳,說二小姐跟登門拜訪的晟王殿下起了爭執,惹得晟王殿下不高興,負氣而走了。

  孟氏對這話將信將疑的,后來聽說武青鈺當時在場,就直接找了武青鈺來問。

  因為武青林兄妹的事一直不歸她管,所以怕武青鈺起疑,她這話就問得相當委婉:“聽說昨天晟王殿下登門了,怎么沒在前院讓你大哥招待?你把他帶到鏡春齋的?這不是胡鬧嗎!”

  “呃…”武曇和蕭樾的事,武青鈺因為和武青林之間達成了共識,其實也不想跟自己的老娘透露太多,就含糊著道:“哪里是我帶過去的,我去的時候他已經到了。而且人都已經走了,事兒過去就過去了,母親你還管這個做什么?”

  孟氏不是看不出來他的敷衍,但是自己的兒子她了解,既然這孩子就是要跟她兜圈子打馬虎眼,她再多問也的白搭,就岔開了話題說別的了。

  只不過,蕭樾和武曇之間有接觸,這件事還是讓孟氏警覺了的,當即就吩咐人去盯武曇院子里的動靜。

  當天武曇那邊沒事,外面卻在傳晟王交出了兵權的事,鬧得沸沸揚揚的。

  孟氏對此也是萬分震驚,然后第二天,雷鳴帶著那治療骨傷的老大夫過來給武曇換藥的時候,就被她的人盯到了。

  “你說什么?”書容進來說明了情況之后,孟氏只覺完全的難以置信,“晟王的貼身侍衛帶著大夫過來給武曇治傷換藥?咱們自己府里又不是沒大夫。而且——武曇傷不傷的,這跟晟王有什么關系?”

  書容支支吾吾的,臉色很有點不自然的古怪,斟酌了一下才道:“夫人,有件事奴婢覺得你應該去問問三小姐。”

  孟氏皺眉:“怎么又跟她扯上…”話沒說完,就猛地拍案問起:“難道是那丫頭又闖了什么禍嗎?”

  “不是不是!”書容連忙解釋:“就是二少爺大婚那天,奴婢是后來聽到的消息,那天寧國公府的周小姐不是傷了嗎?據說在那之前,因為她的丫鬟在花園里差點燙傷二小姐,晟王殿下當場發怒,直接把人給廢了…當時在場的,除了咱們三小姐,還有另外幾個姑娘,這兩天外面也有隱約的在傳,都在說——晟王殿下似是看上了咱們二小姐的!”

  ------題外話------

  孟氏:隱隱嗅到了什么,老娘好像又能抓住機會作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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