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嬤嬤驚駭不已:“大公子都被處置了,還…”
話到一半,又想起來下令處置何成明的是皇帝,后半句就生咽了回去。
何皇后咬著牙冷笑:“成明折進去了,就算全天下都覺得這已經是天大的懲戒了,那也得看是跟誰比!”
寧嬤嬤頓時語塞。
是了!何成明的身份再高,也比不得皇帝自己的骨血。
如果皇帝就是要替那人出這口氣,這件事也絕對不是死一個何成明就能抵消的。
寧嬤嬤突然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可是眾目睽睽的,也要謹言慎行不敢再隨意多言。
高朗已經讓人去叫了御林軍的大統領過來,清點死傷,并且把方才參與圍剿燕北等人的侍衛全部撤了出去,準備查問之后另行發落。
何成玉面色凝重的走過來:“姑母,大哥那邊真的求不得情了么?要不要我回府去請父親…”
話沒說完,就被何皇后一記凌厲的眼神制止。
她側目,看了何成玉一眼,壓低了聲音飛快的囑咐了一句:“別節外生枝,何家的其他人不能再受牽連了。你馬上走,去尋一下廷襄,問問他今天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正在氣頭上,恐怕是正愁拿不到契機對魯國公府發難呢。
這時候如果魯國公為了何成明進宮來求情,豈不等于是往槍口上撞?
何成玉雖然沒有武將的殺伐和膽氣,但腦子卻夠用,略一權衡就明白了其中利害,一邊四下看了眼正在清理現場的御林軍一邊略一點頭:“是!侄兒明白!”
說完,就混進來來往往的御林軍和宮人中間先出了鳳鳴宮。
何大小姐卻有些踟躕不定,六神無主的模樣。
何皇后看了她一眼,心里微微嘆了口氣,只吩咐寧嬤嬤:“你留在這里,先把他們領到旁邊的院子里安撫一下吧,本宮先過去見皇上!”
今天的午宴顯然是開不了了,但是事情最終沒個定論,過來赴宴的貴女和公子們都跟著受了驚嚇,暫時也不好這么貿貿然的放他們離開。
寧嬤嬤慎重點頭:“娘娘放心!”
何皇后左右環視一眼,視線在壽安公主和燕廷婷面上略做停頓:“你們兩個跟本宮一起去面圣!”
她們兩個都是皇族宗室,之前武曇落水時兩人又都在湖心水榭,現在武曇要鬧事,她們是可以拿來做見證的。
何皇后這么一說,壽安公主兩人也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圖,雖然心里都有忐忑和不情愿,卻誰都沒有表現出來,輕聲的道:“是!”
何皇后于是不再滯留,被長芳扶著,疾步往前殿的方向行去。
壽安公主遲疑著瞄了燕廷婷一眼。
燕廷婷與她的視線相撞,眼中突然閃過點什么,隨后就唇角勾了勾,走到她面前:“走吧,我們也過去!”
壽安公主抿抿唇:“嗯!”
兩個人并肩也往花園出口的方向走。
壽安公主微微低垂著眉眼,和往常一樣是一副文靜又木訥的模樣。
燕廷婷側目看她,唇角牽起一抹嘲諷的冷笑,用很輕的聲音問道:“怎么公主很心虛嗎?”
“啊?”壽安公主驀的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心虛的情緒,不過竭力的掩飾過去了。
她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你在說什么啊?我聽不懂…我…只是剛才被嚇著了。”
燕廷婷看著她,眸光犀利:“事已至此,還裝什么裝?今天發生的這些事明顯皇后娘娘不知情,既然不是她示下的,那么旁人里頭又有誰敢在這鳳鳴宮里行兇傷人?那會兒在水榭,推那個小丫頭下水的是你的人吧?”
一開始她也以為武曇胡說八道,為了陷害何皇后故意攀誣的,可是方才只略一試探,壽安公主就心虛了。
這件事還真是有意思了——
一直表現的老實木訥,甚至人畜無害的壽安公主居然敢指使奴仆行兇?
壽安公主的眼神已經從方才竭力的偽裝無辜變成了明顯的防備,她捏著手心,又咬了嘴唇,不說話。
燕廷婷上下打量她:“真是人不可貌相!不過你這是為什么啊?是因為大的晟王么?”
北燕這邊,本來是想遣嫁公主的,雖然對外明著說是想將壽安公主嫁給大的太子蕭昀,但實際上當初徐穆走時皇帝另有口諭,說只看大那邊的意思,如果大皇帝不想讓北燕的皇族女子入宮,那么爭取和晟王蕭樾結個親也是好的。
陳王恰是知道內情的人之一,燕廷婷隨后就也知道了。
而除了這個理由,她確實也想不到這個壽安公主會對那個武曇下手的原因了。
壽安公主聽她懷疑自己是為了爭風吃醋而害人,頓感難堪,臉上臊紅一片。
蕭樾沒應她的婚事,她固然心里不痛快,可是她的生母出身不高,這些年在宮里仰人鼻息的挨日子,她當然知道自己的斤兩,不可能自不量力的為了一門八字都沒正經有一撇的婚事去報復什么…
可是,她更不能說她是受了魏王的指使,為了討好何皇后才做的,畢竟——
現在事情不僅沒成,還因此狠狠的坑了何皇后和何家一把!
燕廷婷誤會了倒是正好!
壽安公主暗暗的又掐了下自己的掌心,反而鎮定了下來,微微抬起下巴,也用同樣嘲諷的神態掃了燕廷婷一眼:“那么你呢?你們陳王府先前在游船上給寧國公主下套的事又要怎么算?你還有心思在這里揣測本宮?不如先顧好你自己吧!”
說著,就面有慍色的橫了燕廷婷一眼,剛要加快步子往前走,燕廷婷卻一把拉住了她。
壽安公主一怒,回頭就要甩開她的手。
燕廷婷卻握著她的手腕沒放,這一瞬間已經是滿臉的肅穆:“公主你別誤會,我沒有威脅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跟你說…如今的這個局面,稍有不慎咱們兩個都難脫身,與其一會兒到了御前各自為政拼命自保,不如…咱們互相幫忙遮掩一下?”
壽安公主看著她眼中認真的神情,大為詫異。
燕廷婷見她沒有拒絕,就又趕緊趁熱打鐵:“當時你的人推了那個丫頭下水,那里人多眼雜,難保沒人看見,這樣吧,回頭如果有人指證你縱仆行兇,我會站出來替你作證,證明他們是污蔑…”
壽安公主的眉頭越皺越緊。
她跟燕廷婷雖然偶有往來,但彼此性格不對付,一直都是面子情,她可不覺得對方會誠心幫她,故而臉上防備的神色就更加明顯了。
壽安公主狐疑的反問:“那么你呢?你又想讓本宮替你做什么?”
燕廷婷莞爾,回頭看了眼遠處的湖面,眼中閃過一抹幽冷的光芒:“一旦湖底的沉船被打撈上來,陛下查問之下我必有麻煩,公主的人在這宮里動作總比我便宜些,之前那船上負責撐船的宮女林蕊…麻煩公主的人趁亂…幫我處理一下?”
她作為外臣之女,進鳳鳴宮赴宴就只能帶一名貼身的婢女,可是壽安公主不同,在宮里走動,除了貼身的大宮女之外,還有另外八名宮女隨行。
壽安公主眼中閃過一絲駭然,不由的舉目四望。
居然——
還要在鳳鳴宮里殺人么?
她緊皺了眉頭,還在做最后的抗爭:“你在誆我?你要真想滅口,前面早就趁亂…”
燕廷婷也露出些許惱意:“我只是沒想到那個寧國公主會不惜把事情鬧大,這才錯過了時機!”
武曇會鬧,是因為她鬧完之后就能拍拍屁股走人,可是那個寧國公主——
最后是要嫁在這里的,按理說她是該盡量的遮掩,爭取大事化小的,誰想到她會死咬不放的要追究?
壽安公主看她的樣子不像是裝的,又很是斟酌了一下才勉強點了下頭:“你一會兒真的會幫我作證?”
本來魏王是說今天陳王府一定會找機會對沉櫻下手的,讓她見機行事,如果陳王府把事情鬧起來,就不用她動手了,可偏偏沉櫻有驚無險,動靜沒能鬧起來,她才不得已又從后背推了一把。
當時水榭上那么多人,她確實事后一直惶恐,怕有人趁亂瞄見她的婢女行兇。
“這時候了,難道我還會跟你開玩笑么?”燕廷婷不悅說道。
壽安公主又斟酌了一下:“那…好吧!”
她轉身,拉了自己的大宮女到一旁,耳語了幾句。
那宮女點點頭,然后又看了燕廷婷一眼就飛快的跑了。
壽安公主這才面色凝重的重新走到燕廷婷面前:“走吧,別讓父皇和母后等急了。”
“好!”燕廷婷松了口氣,這才恢復了從容鎮定的表情和她一起往前走。
前面正殿的殿門大開,皇帝坐在主位上,沉櫻和何皇后都站在他面前。
壽安公主兩人過去的時候,燕北帶著蕭樾的侍衛們也都已經站在了殿前的院子里。
燕廷婷神色如常的徑直往里走,壽安公主卻忍不住偷偷拿眼角的余光去瞄了燕北兩眼…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個人就是當年胡貴妃弄丟的那個兒子?她同父異母的親哥哥了?
壽安公主當然不可能對這個素未謀面的所謂哥哥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只是因為今天配合魏王的計劃一起給對方設了套,正心虛著,忍不住就多看了兩眼。
她們兩人依次進殿,屈膝給皇帝行禮:“見過皇上/父皇!”
皇帝沉著臉,只往這邊看了眼就算是聽見了。
兩人都盡量的壓低呼吸聲,謹小慎微的挪到旁邊站定。
皇帝仍是不說話,這殿內的時間便顯得尤為難熬,又過了一會兒,蕭樾才領著換好衣裳的武曇從外面進來。
蕭樾還是之前的樣子,面色肅然并帶了些微的冷凝,大步跨進了門來。
只是——
跟在他身后的武曇,就換了個衣服的間隙,突然就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兒了下來,看上去無精打采的。
她低著頭,一臉老大不高興的表情...
的表情,慢悠悠的提著裙子過門檻兒。
沉櫻都看出來她前后的情緒有差別了,不禁皺眉,轉身迎了兩步上去牽她的手:“怎么了你這是,是那會兒在水下弄傷了哪里?”
說著轉頭去看蕭樾——
看蕭樾那個表現,又不像!
武曇剛才從偏殿過來的時候,雖然沒有宮女敢公開說她的閑話,但她們一個個使勁低著頭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分明就是掩耳盜鈴。
她知道她們肯定都在偷著笑話她,偏又解釋不得,哪里還旁的心思了?
沉櫻跟她說話她也提不起精神,只是敷衍著搖了搖頭。
“陛下!不好意思,這丫頭磨蹭的很,來遲了!”蕭樾走上前去,給皇帝拱手行禮告了罪。
“姑娘家嘛…”皇帝隨口應了聲,示意他落座,然后才順勢將目光移到了武曇身上略一打量,也是狐疑,“這丫頭是不舒服么?鳳鳴宮里有太醫…”
高朗趕緊就要答應著去請太醫來,武曇這才不得已的連忙提起精神來道:“不用!我沒傷!”
高朗遲疑著去看皇帝。
還是蕭樾說道:“不麻煩宮里了。”
他沖沉櫻二人抬了抬下巴:“累就旁邊坐著,咱們陪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說說話!”
“是!”沉櫻看出來了武曇興致缺缺的不愛說話,代為答應了一聲就從容大方的拉著武曇在蕭樾下首坐了。
何皇后可還站在那呢…
她們這樣,真等于是在何皇后臉上扇巴掌。
何皇后面上不動聲色,壽安公主和燕廷婷卻忍不住詫異的看了那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一眼,而皇帝已經開口說道:“朕等了這丫頭一會兒了,旁的事姑且不論,但這丫頭既然是指有人在宮中故意行兇,朕就不能不問了。丫頭,你盡管實話實說,朕會替你做主的!”
壽安公主緊張的微微攥緊了袖口,低垂著眼眸佯裝鎮定。
而燕廷婷則是暗暗提了口氣,已經做好了準備站出來作證的準備了。
滿殿的人都盯著武曇。
武曇坐在那椅子上,腳不著地,她本是無精打采的低著頭的,此刻才懨懨的緩緩抬起眼皮。
青瓷見她一副不想說話的樣子,斟酌著剛要上前——
當時武曇在前面,不可能看見后面的人,她卻是看的清清楚楚的,要指認最后也只能是她來。
何皇后的面色鎮定,就等著武曇開口…
她不怕她開口把人揪出來,因為這件事和她鳳鳴宮完全無關,只要行兇者被揪出來拷問,就能助她脫身,起死回生。
“陛…”青瓷飛快的瞄了壽安公主一眼,剛要上前說話,武曇卻隨后一眼橫過去,一邊跳下椅子興致缺缺的對皇帝說道:“我沒看見人。那人是從背后推的我,怎么可能看見…”
她的語氣不太恭敬,但作為一個剛被人暗算受了驚嚇的小姑娘,皇帝自然也不會跟她計較。
他只是有些意外的微微皺了下眉頭。
那邊壽安公主本來因為青瓷看她的那一眼,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正準備跪下去哀嚎反駁,冷不丁一個轉折把她從冷水里撈出來…
她渾身上下全是冷汗,水洗一樣。
何皇后更是大為意外,不由的脫口道:“你說你沒看見人?”
說著,終于忍無可忍,仿佛聽了笑話一樣的冷笑出聲:“你口口聲聲說有人推你下水,現在又說沒看見人?這是故意為難皇上和本宮嗎?不指出行兇之人,皇上和本宮怎么替你做主?”
武曇沒心情跟她斗嘴,就還是隨意的回了句:“臣女的背后確實沒長著眼睛,皇后娘娘要是不嫌麻煩,叫人把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叫來問問,或許有人看見了呢?”
這女人等著借她的指證來脫困呢,雖說彼此無冤無仇——
她也沒義務幫!
所以這時候坑起何皇后來也是半點不心虛的。
壽安公主確定武曇身后那個婢女是看見了她的宮女行兇了,現在武曇卻沒讓婢女出來指證,她就理解成武曇不想自己親自指證得罪人,而聽武曇說要叫何皇后去挨個詢問在場的所有人,剛剛落下一半的心就又懸了起來。
她緊張不已,卻不敢貿然出頭。
燕廷婷拿眼角的余光看見她額角的冷汗,倒是信守承諾的站了出來,不悅說道:“武二小姐這話說的輕巧,就算陛下和娘娘不嫌麻煩把人挨個盤問了,那如果還是沒人看見呢…”
武曇本來就沒心思應付這些事了,何皇后說話她還得給三分顏面,這個燕廷婷她卻是半點也不想搭理的,沒等對方說完就直接惱怒的出言打斷:“你想說我撒謊就明說好了,拐彎抹角的累不累?反正就是有人推的我,你們愛信不信!”
她的語氣不善,直接就是個罵下人一樣的口氣。
燕廷婷長這么大還沒被人這樣對待過,眼睛瞪得老大,卻是因為太過震驚,張了幾次嘴愣是沒能說話來。
武曇已經不理她了,隨后視線轉到了壽安公主身上。
壽安公主也是本能的瞪大了眼,表情雖然在極力的控制,心里卻忍不住的惶恐——
這丫頭這是要當場拉出她么?
不想下一刻,卻聽武曇繼續沒好氣的說道:“有人推我下水,當時公主殿下就在我身邊,情急之下我拽了一把,沒想到把公主也拽下去了。”
不是告發她,反而是自揭其短?
壽安公主眼睛圓瞪,只覺得自己的腦子似乎不太夠用,脫口問道:“你說什么?”
沒想到武曇又不理她了,轉而又上前兩步走到皇帝的面前接著說道:“反正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我沒有人證,陛下和娘娘要當我是胡謅的那就當沒這回事吧。臣女和寧國公主都還沒用飯,能否先告退了?”
何皇后明顯不是今天的主謀,但她必須作為今天最大的祭品被處置,她才懶得管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該倒霉的人倒了霉就是結果。
壽安公主和燕廷婷都明明已經做好了打一場口水仗的準備了,沒想到還沒開場對方就偃旗息鼓了,意外之余全都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何皇后則是心頭震怒的同時又無話可說——
表面看是這個丫頭突然懂事了不爭了,想要幫她息事寧人,可一旦息事寧人,這個屎盆子就必然要扣在她頭上。
而如果她主張徹查到底,屆時皇帝窮追猛打找到了推武曇的人,又難保對方不會供出魏王府來…
燕北在她的宮里被她的侄子圍殺,這件事她已經深陷其中,今天不可能全身而退了,她總不能為了爭這一口氣就把魏王府再扯進來吧?
所以,她知道這是個啞巴虧,但除了生咽下去,好像也別無他法!
蕭樾等得一時,見何皇后沒有再開口的打算,就抖了抖袍子站起來:“陛下,今天的事實在抱歉,兩個丫頭不知輕重,給您添麻煩了,您這里想必還要處理些事情,那本王就先告辭了。”
何皇后捏著拳頭,冷然不語。
皇帝頷首:“是朕招呼不周,兩個丫頭受了驚嚇,晟王替朕好生安撫一二吧,回頭朕再設宴款待你們。”
蕭樾略一點頭,就帶著武曇一行先離開了。
等在院子里的燕北等人自然亦步亦趨的跟隨。
等到從鳳鳴宮出來,走過門前的一條御道,蕭樾卻突然頓住了腳步,沉吟著回頭問送他們出宮的高朗:“大總管,茗湘苑上下都知道本王今日會在宮中用午膳,這個時間回去再開灶折騰怕是有的等,橫豎宮里今兒個有待客的準備,莫不如…您給我們找個地方,讓我們用了午膳再走!”
這個要求實在是有點…
人家宮里亂哄哄的,不是該善解人意的避嫌趕緊走么?
著是高朗這種御前伺候的人都被他問的有點發愣。
蕭樾唇角帶一絲淡淡的笑紋,又沖他挑了挑眉。
“呵…”高朗下意識的陪了個笑臉,心里卻愁的要命——
招待他們吃頓飯不是問題,可問題是你一個使臣加親王,這么貴重的身份,我不可能把你領小黑屋里讓你隨便吃飽了就行,肯定得找個身份配的上的人陪客啊!
而更難為人的是,您這一大男人,滿后宮的主子,哪一個也不方便招待您啊!
沉櫻和武曇也沒想到蕭樾會突然神來之筆,又要求留下來蹭飯,兩人也不由的互相對望一眼,面面相覷。
高朗糾結的半死,蕭樾卻是一副怎么都不肯善解人意的模樣好整以暇的等著。
最后實在是沒辦法,高朗只能是硬著頭皮點頭:“寧王殿下也住在宮里,要么…奴才引您幾位過去壽仙宮用午膳吧?就是…地方有點遠…”
縱觀全宮,能招待蕭樾這尊神的就只有寧王了。
可是寧王殿下向來不親近人也不愛管事,也不知道…
高朗掩飾著一臉的愁容,小心翼翼的等蕭樾的反應。
蕭樾道:“本王倒是還好…”
說著,看了武曇二人一眼,“麻煩大總管給弄輛輦車過來?”
高朗別無他法,只能是答應了:“好!那勞王爺和公主在此稍候片刻。”
說完就火急火燎的跑了。
要通知御膳房,又得叫人提前去壽仙宮給寧王殿下打招呼,一堆事兒!
武曇看他跑的匆忙,盯著他的背影鉆研了片刻,突然就一掃方才前一刻的疲態,兩步走到蕭樾身邊一拍他手臂,目光灼灼的問道:“哎!難道我猜錯啦?不是魏王府在作妖?而是宮里那個病歪歪的小王爺在搞鬼啊?”
蕭樾不會無緣無故的折騰人,也不會毫無緣由的去見燕霖。
武曇的心思活絡,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
沉櫻和燕北聽了這話,全都吃驚不小,詫異的齊齊抬頭看過來。
蕭樾從遠處收回目光,抬手摸了摸武曇的頭發,卻是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小丫頭片子,你這心里的想法得陽光點兒啊,不要成天琢磨陰謀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