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臨安公主驚慌失措,大聲分辯道:“母后,兒臣從未曾見過這樣的信函,更不知道怎么會有這樣的東西存在,我…”
情急之下,她忽的轉頭看向了武青林,眼含淚花,氣憤又羞窘。
武青林目不斜視,并不再多言。
“簡直…簡直就是…”趙賢妃也是被這樣突如其來的一封情信打擊得不輕,緩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可是她急怒攻心,根本就找不到合適的言語來咒罵,渾身發抖的捏著那封信,左右怒火無處發泄就要將信紙撕碎。
坐在姜皇后旁邊的蕭昀卻是突然起身搶上前去,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趙賢妃急了:“太子殿下,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就因為是無稽之談,才要查一個水落石出!”蕭昀冷冷的打斷她的話。
趙賢妃腦子一時轉不過彎來,只覺得這封信就是蓋在女兒身上的烙印,不毀掉就不解恨。
蕭昀目光一轉,環視全場,涼涼道:“母妃稍安!本宮和母后都相信臨安皇姐的為人,絕對做不出和人私相授受、私傳情信這樣的事情來,現在出了這樣的丑事,莫說是母妃你,就是整個皇室都面上無光,總不能掩耳盜鈴的當做沒有發生過吧?”
他一把奪過趙賢妃手里的信紙,扔給方姑姑:“去查字跡!”
方姑姑將信紙接過去,卻又回頭去看姜皇后。
姜皇后略一點頭,她才對蕭昀回話:“要核對字跡的確可行,可卻無異于大海撈針,殿下打算…從何查起?”
此時的霍蕓婳,背上已經是冷汗涔涔了。
自從進了這個正殿的大門,她就一直在暗中思忖靠蕭昀來化解此事的可行性,可是今天的蕭昀太反常了,從頭到尾別說維護她,就連插手此事的意思也沒有…她一直沒敢貿然開口,卻沒曾想對方會突然發難,而且——
似乎是直接蓋棺定論,信了武曇兄妹對她們霍家的指證!
霍蕓婳咬著嘴唇,甚至要刻意強迫自己不要去和蕭昀的視線接觸,同時心中卻是暗惱——
明明一切都安排的萬無一失了,公主寢殿失火,讓大家借著救火搬東西的機會抖落出她事先買通人藏在寢殿里的情信,讓臨安公主和賢妃當眾下不來臺,無從抵賴之下只能用聯姻嫁女來擺平這樁丑事…明明是可行的,可誰曾想就因為一個宮女擺在窗臺上的一罐燈油直接讓她原本完美的計劃失控了…
若是她事先藏在華陽宮里的那些信件都被燒毀了也就算了,怎么還好巧不巧的就被武青林給撿到了一封?
那信件上的字跡是她三哥的!這一點,無從抵賴!就算不審她三哥,直接叫人去霍府拿她三哥之前寫字的底稿過來校對那都是百口莫辯的鐵證。
現在,因為火勢失控,將一件私情丑事直接提到明面上來,還變成了險些累及數條人命的大案…
霍蕓婳此時的一顆心就卡在了嗓子眼,讓她覺得呼吸不暢,幾乎隨時一口氣上不來就會暈死在當場一樣。
蕭昀略一沉默,但并沒有過分的猶豫就冷然下了命令:“既然武家小姐當面指證,那便從霍家查起吧!”
霍蕓婳如遭雷擊,腦子里瞬間空白,不可置信的轉頭看向蕭昀,吃吃的道:“殿下…”
蕭昀沒有看她,還是繼續下令:“今日父皇壽宴,這樣不體面的事不宜張揚,就不要到宴會上去拿人了,叫人立刻去霍太傅府上,將他府上所有男丁的手稿分別取一些過來比對即可。”
“是!”方姑姑領命,正要離去,趙賢妃卻始終氣惱惶恐,攔了她的去路,焦急道:“娘娘,此事事關臨安的聲譽…”
姜皇后也不是不顧庶女死活的人,這時候卻對趙賢妃過分護短的舉動心生惱怒,冷著臉道:“賢妃!此事已經不僅事關臨安的聲譽,更是險些牽連到五個姑娘性命的大事,本宮查明真相,若是臨安確實無辜,自然不會苛責于她,難道你還想就此隱下此事,當做什么也沒有發生過?”
趙賢妃護女心切,正是這個意思,在她看來,女兒的清白名聲,遠比什么真相要重要的多。
“娘娘…”她咬咬牙,就要跪下去陳情。
武曇看在眼里,平白的因為這個自私且拎不清的趙賢妃生了一肚子氣。
可是對方是皇妃,她又頂撞不得,就干脆垂眸斂目,眼不見為凈。
武青林是個不喜歡拖泥帶水的人,再度拱手說道:“若是賢妃娘娘...
賢妃娘娘和公主殿下執意要將此事隱下,武氏兄妹自會對今日之事守口如瓶,今日出了這道殿門,就永遠不會再對第三人提起。至于我妹子對霍家小姐的指證——只要皇后娘娘明察秋毫,不用我妹子來背這個黑鍋,那么今日的種種沖突,對外交代的時候就都記做我武家和霍家的私人恩怨便是。”
他原先沖進火場也不是為了搶風頭,只是誤以為武曇被困在里面了,后來進去之后發現幾個姑娘正在垂死掙扎,總不能視而不見,這才順帶著做了回英雄救美的好事。
即使武家和皇家之間份屬君臣,吃力不太好的事情也沒必要上趕著去做。
武家不介意公開和霍家撕破臉,但是不明不白的事情,他們不做!武青林這話說得十分直白。
臨安公主本來一直在默默抽泣,聞言,便是詫異的抬頭看過來。
趙賢妃才不管武青林說了什么,只是松了口氣,正要順坡下驢…
“賢母妃!”不想,卻是蕭昀再次出面干涉制止,他的語氣已經有些不耐煩:“事情不清不楚,至少在本宮心里,即使你毀了這封信函,這個疙瘩也始終存在。本來母后將幾個相關人等帶到這前殿里來問話,已經是在竭力保全皇姐了,你若不領情,那本宮便將這次走水案做命案來追查了,畢竟…還有另外的四個人也險些喪命在此,這四個人也都是重臣之女,四條性命加起來并不比皇姐更輕賤!賢母妃你是皇姐的母妃,護她是本分,同樣,本宮身為一國儲君,要將此案查明還所有受害者一個公道也是本分!”
十二歲的小太子,一板一眼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居然隱隱的有了點雷霆萬鈞的氣勢。
武曇是覺得稀奇極了,不由的稍稍抬眸看了他一眼。
而期期艾艾盯了他半天的霍蕓婳,卻是聽他一句話,臉色就更蒼白一分,直至最后,整張臉上血色全無,看著眼前這個固執又無情的小太子像是在看鬼一樣。
蕭昀卻是誰也沒管,直接撥開趙賢妃攔在方姑姑面前的手:“馬上去!”
“奴婢遵命!”方姑姑垂首,推開殿門快步走了出去。
趙賢妃無計可施,挫敗的走到旁邊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
殿門再次關上,霍蕓婳此時已經有些熬不住,心中反復思量著事情發生的經過和目前的局面,最終還是覺得不能坐以待斃,于是暗暗提了口氣,上前兩步跪在了姜皇后等人的面前,滿面委屈的小聲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武世子和武二小姐信誓旦旦臣女無話可說,可是他們如此這般步步緊逼,難道娘娘和殿下就真的先入為主,信了他們對霍家人的污蔑和指證了嗎?”
姜皇后壓根懶得跟她廢話。
蕭昀今天也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倒是沒晾著她,只道:“你有證明自家清白的證據,自然也可以呈上來,誰還捆住了你的手腳不成?”
對霍蕓婳而言,這語氣已經相當不善。
霍蕓婳眼中盈盈有淚,仿佛隨時都會墜落,抿著唇忍了幾次才又一咬牙反駁道:“就算這信上字跡最后證明是出自霍家人之手,難道就不可能是武世子特意帶進火場去用來陷害我們的嗎?”
她現在只能賭,賭她買通的那個嬤嬤能熬得住拷問,替她死守住這個秘密。
這樣一來,只有物證而無人證,總歸還是有她狡辯周旋的余地的。
話是這么說了,霍蕓婳此時心里還是在瑟瑟發抖,因為她知道,那嬤嬤能熬住慎刑司的酷刑替她守口如瓶的幾率微乎其微,正在心虛不安的時候,殿外有人敲門,是祁姑姑的聲音:“娘娘,奴婢有要事稟報!”
趙賢妃一心掛念著女兒的事,不想理會。
姜皇后揚聲道:“進來!”
祁姑姑推門進來,又反手關上了殿門,進來就跪下了,直接稟報道:“皇后娘娘,奴婢奉命去查問了下午守門的侍衛,確定確如武家小姐所言,霍家小姐離開后是公主身邊服侍的桂嬤嬤跟著出去過一趟,但是時間不多,又很快回轉了。”
霍蕓婳腦中又是一空,幾乎當場昏倒。
“人呢?帶進來!”姜皇后道。
“這…”祁姑姑稍稍抬頭看了她一眼,面上表情卻是凝重又焦慮,“人也找著了,在宮外的湖里飄著,撈上來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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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多寫了差不多一千字,快夸我→_→
ps:霍蕓婳上輩子好歹算個重點女配,我要是上架前就搞廢了她是不是有點沒虐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