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房接了他的拜帖,倒也不敢貿然拒之門外,當即就往后來通報。
找到陸府管家,管家看了這張拜帖,就皺起了眉頭,從拜帖上看,來人的身份,分明就只是一個臨水縣的秀才,跟江湖武林也沒什么沾邊的,這不純粹就是來打秋風湊熱鬧的嗎。
但凡跟江湖武林沾點邊,對方肯定會在拜帖上點名的。
管家把拜帖扔還給門房,不耐煩的就要吩咐把人轟走,門房這時又送上一份賀禮單子,說道:“來人還送上了一百兩銀子作為賀禮。”
管家聽了,不由失笑一聲,這個臨水縣的秀才倒是有趣,為了吃上這頓喜酒,竟然不惜破費一百兩銀子。
既然是送上門的財神爺,自然就沒有拒之門外的道理了,他當即就點頭應允了:“那就給他送上一份請帖吧。”
門房去拿了一份請帖,回轉大門來,笑著把請帖遞給了江凌辰。
收到了請帖,江凌辰并沒有立即離去,而是又試探問道:“城中如今客房都滿了,不知府上還有空余的客房沒有,容我借宿一宿,明天喝完陸大俠的喜酒就走。”
他說城中客房都滿了,自然是假的,不過就是想在這陸府借宿一下,湊個熱鬧。
門房想著府中確實還有一些客房空著,看在那一百兩銀子的賀禮份上,他就答應了,領著對方進了府,找人給他安排了一個客房住下。
這住所小院,還有其他一些客人,他剛進來,迎面就見兩個江湖漢子從里面走了出來,其中一個黑臉漢子,他還看著眼熟,隨即認了出來,這不就是那位辰州言家門的名武師言鳴雷嗎。
這個言鳴雷,正是一年前路過臨水縣,然后因緣巧合之下傳授了江凌辰一套言家拳法的那人,當然順便也從他這里榨取了數百兩銀子。
“言兄,好久不見,別來無恙?”雖然心中還有點氣,但江凌辰還是笑著朝對方拱手招呼。
那言鳴雷怔了一下,隨即也認出了對方,那位臨水縣的秀才。
“原來是江公子,幸會幸會,你怎么會在這里?”
看到對方出現在這,言鳴雷也很是驚訝。
“不瞞言兄,我是路過此地,恰逢其會,所以就做了個不速之客。”江凌辰輕描淡寫的道。
言鳴雷心說,這陸府也不是這么好進的,你一個秀才而已,又不是江湖人士,想必也沒有請帖,怎么混進來的。
“江公子可有請帖?”他直問道。
“先前沒有,不過奉上一百兩賀銀之后,倒混了一張請帖了。”江凌辰笑著說道。
言鳴雷這才明白過來,心中暗自說,果然是個敗家闊少,為了吃個喜酒,不惜送出一百兩銀子。
他知道對方雖然是個不折不扣的讀書秀才,但對武學倒是很有種癡迷,否則當初也不會看見自己亮了幾手真功夫之后,就死纏爛打的想要拜師學藝了。
當時他手頭正緊,貪圖對方的銀子,就教了一套本門拳法,當然,那套拳法只是粗淺的普通招式,而且并沒有傳授對方正宗內功心法。
“這位大哥是誰?”江凌辰又看向旁邊的另一人。
言鳴雷簡單給他介紹道:“這是我的一位朋友,嶺西查家堡的二堡主查介川。”
“原來是查堡主,久仰久仰。”江凌辰抱拳拱手一禮。
“這位是臨水縣的秀才,江凌辰江公子。”言鳴雷也簡單介紹了一下他。
那查介川臉色慘白,神色淡然,似乎不喜多言,又聽到對方只是一個秀才,便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算是見過。
“言兄,你們現在這是要去哪里?”江凌辰隨口問道。
言鳴雷道:“聽說府中在前面的蔚蘭苑設了茶敘,招待各路到來的賓客,我們也正要過去坐坐,順便結識一下各路江湖朋友。”
江凌辰聽了,便見獵心喜道:“那我可否跟隨言兄一起去見識一下么。”
言鳴雷想了一下,笑著道:“江公子既然是府中的客人,當然也是可以一起去的。”
江凌辰當即就跟著言鳴雷,查介川兩人,往前面的蔚蘭苑而來。
一路穿花拂柳,不一會兒走進一個月洞門,就進了蔚蘭苑,園子里這時三三兩兩,或坐或立,來了不少的江湖客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俊有丑,有談笑風生,呼朋喚友的,也有獨立一隅,怪模怪樣的。
進了園子之后,言鳴雷自去跟相識的江湖朋友見面,就顧不上招呼江凌辰了。
江凌辰一個人徑自在園子里閑逛。
對于江凌辰來說,園子里的這么多人,都是陌生面孔,也許不知哪位,看上去不起眼,卻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
而對于園子里的人來說,他無疑也是一個新鮮陌生面孔,有的人看著他面生,心里則在開始猜測,這是哪一位新出道的江湖后起之秀,代表師門赴宴了?
能夠代表師門赴宴,怎么說也是一個人物,師門重點培養對象,說不定就是前途無量的潛力股。
江凌辰雖然是初次行走江湖,但也知道,這江湖人士頗多忌諱,所以只是隨處閑逛,這里看看,那里聽聽,不敢隨便搭訕套話。
但他不想多事,事卻會走上門來。
這時就有一位年紀輕輕,猿臂蜂腰的黑衣英俊少年走了過來,把他給攔下了。
“閣下看著面生,敢問閣下高姓大名,師出何門?”黑衣英俊少年拱手問道,神色間隱隱帶著點敵意,但言語舉止上卻做足了禮數,大概是不明對方底細,先禮后兵。
看到有人來搭訕套話,江凌辰自然不會失了禮數,立時也抱拳回了一禮,答道:“在下江凌辰,只是江湖一小卒,并沒有師門宗派。”
江凌辰?黑衣英俊少年稍一回想,確信并沒有聽說過江湖上有這么一號人物。
江凌辰緊接著反問起了對方:“敢問閣下尊姓大名,哪個門派高足?”
黑衣英俊少年其實已經小有名氣,見對方不認識,便自我介紹道:“在下尹邵杰,出自雁蕩山門下。”
尹邵杰去年出道就以一柄鐵劍擒殺巢河二丑,嶄露頭角,被譽為雁蕩三英之首,算是一個冉冉升起的江湖后起之秀。
“原來是雁蕩山的尹少俠,失敬失敬。”江凌辰又是拱手一禮。
見到他雖然禮數周到,言談客氣,但尹邵杰還是心里不舒服,認為他有意輕視,冷聲道:“閣下為何不敢報出師門,莫非是藏頭露尾之輩。”
江凌辰道:“不敢相瞞,我確實沒有師門宗派,只是一個無名小卒而已。”
尹邵杰哼了一聲道:“若是沒有門派,那你師父總有一個名頭吧。”
“不瞞閣下,在下也沒有師父。”江凌辰又如實道。
尹邵杰哪里肯信,眼中更是帶了一抹鄙夷:“若是沒有師父,那么你一身藝業從何而來。”
江凌辰被逼得只得實話實說:“其實在下只是一介秀才,并不是江湖武林人士。”
“什么,只是一介秀才?簡直荒唐!”
尹邵杰根本不信,只認為對方純粹是心存戲耍,當即惱怒道:“管你是秀才還是庸才,不如討教一下。”
說著一掌就向對方肩頭拍來,江凌辰不妨他突然就動手,一個躲閃不及,立時被對方一掌拍中,身形被對方的掌力震的蹬蹬瞪連退三步,最后還是沒有站穩,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尹邵杰不由怔了一怔,他自己都沒想到,自己隨手的一掌,就能得手,且把對方給打得摔倒在地。
江凌辰狼狽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衣衫,不想多惹事端,轉身就要就此走開。
但是尹邵杰顯然并不打算這么輕易放過他,身形一躍,再次攔住了他的去路。
“尹少俠,還有什么事么。”江凌辰好聲氣的問道。
尹邵杰似笑非笑的道:“沒什么事,我剛才不是說了,想要跟你切磋一下,你既然不肯報出師門,那我只能試出你的師門來歷了。”
江凌辰苦笑道:“我說了,我只是一介秀才,并沒有師門…”
“別跟我在這里裝了,看招!”
尹邵杰剛才的一掌打在對方肩上,江凌辰內家真氣自發護體,所以他已經試出了對方確實是身懷武功的,所以越發不信對方的鬼話,認為對方就是在這里扮豬吃虎,心存戲耍。
這尹邵杰不依不饒的要找江凌辰的麻煩,其實還另有一個原因,就是先前江凌辰出現的時候,有不少人對這個面生的年輕俊秀少年多注意了幾眼,其中就有這尹邵杰心目中的意中人,這令他心中有點吃味,所以特意來找對方的麻煩,有意在自己意中人面前表現一下。
江凌辰不知道無意中就招惹了一個強敵,他心中有點自知之明,自己大概,也許,可能并不是對方的對手,但話說不通,對方再次攻來了,他也只得應戰了。
這次他已經有了防備,看對方一掌拍來,隨即針鋒相對的一拳擊出,直奔對方的中宮,正是言家拳中的一招“黑虎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