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侍女的引領下,她們入了一頂寬敞的氈帳。
之前攻打后梁時,她曾住過數月,相較之下,這梟陽的更趨于房。
帳內應有盡有,最顯眼的,是角落的床榻。
非木質打造,為一整片的炕,目測可并排躺上五六人。
兩人四下張望之際,侍女們架起了屏風,搬進木桶。
隨著嘩嘩的水聲,不一會兒,熱氣冉冉升起。
一名圓臉婢女鞠了一躬,道:“請沐浴。”
與那名叫巴哈的男人一樣,語氣很是別扭。
說完,不用驅趕,十分自覺的統統退出了氈帳,闔緊木門。
柳蓁蓁貼于門邊聽了半晌,輕輕落栓,吁了口氣。
“看起來粗魯,還算懂些禮節。”
蘇迎春拿起桌邊的香爐端詳一陣,道:“應該只是生活習俗不同而已,梟陽亦有百年歷史,非普通的蠻荒之地,不可小覷。”
“他們的王,就住這種地方嗎?”柳蓁蓁頗為納悶,“頻繁提到的部落,又是什么意思?”
“不知。”她捂住胸口,感到熟悉的難受滋味正緩緩涌起。
見狀,柳蓁蓁忙摸向瓷壺,幸好水溫適當。
“都下船了,怎么還暈啊?”扶著她坐至炕邊,遞上八分滿的茶杯。
她小口小口的喝完,嘆道:“好多了。”
打量著她的臉色,柳蓁蓁皺起眉:“但愿沒落下什么病癥,唉,別太擔心,相信他們很快就會來救咱們的。”
她握著空杯,低喃:“我擔心的,便是這個。”
柳王妃面露詫異,剛想說點什么,她正色道:“表姐,剛剛梟陽王所言,你也聽到了。”
“我們的處境,對于大祁來講,已然是種拖累。”她幽幽抬眼,水眸似有迷蒙,“的確,他不會坐以待斃,定能尋到兩全其美的法子,可過程想必艱辛且漫長…這期間,我們得努力自救。”
柳蓁蓁吃了一驚:“自救?”隨即莞爾,“當了一年多的王妃,磨得性子都安逸了,竟沒有表妹堅強,你說吧,怎么做?”
“急不得,畢竟這事不容失敗。”她想了想道,“先取得些信任,了解梟陽的情況,再作打算罷。”
“成,我定然不會魯莽,一切聽憑皇后娘娘的指示。”
原本泛著愁意的嬌顏,因這句打趣的話,揚起幾分笑靨:“沐浴吧,船上悶了數日,渾身不利爽。”
雖為人質,倒不會笨到賭氣,去苛刻自己。
從身處船艙的那一刻起,她們就知道,尋死覓活的哭鬧,起不了任何作用。
既來之,則安之。
姐妹倆一邊豎起耳朵聽著帳外的動靜,一邊互相幫忙,痛痛快快洗了個澡。
扯下掛在屏風上的干布,柳蓁蓁為她拭凈后背的水珠,忍不住嘖嘖稱贊:
“表妹,你這腰,可真細。”
她不好意思的掩住嬌軀,側著頭,擰干長發。
“做女人確是麻煩,生子之痛,每個月還得遭那么幾天小日子…”柳蓁蓁繼續咕噥,“不知這地兒…”
如遭雷殛般僵住,水眸瞠大,她恍然想起一件事。
葵水,兩月有余未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