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
慈安宮的長廊上,她緩步而行,四周的宮人們齊齊福身。
她微微頷首,按慣例先來到寢宮。
“昨日喝了兩碗肉粥,下過一次榻。”
認真的聆聽著宮人的回稟,她想了想,叮囑道:
“多喂些溫水,王太醫說此藥易口干。”
“是,娘娘。”
她靜靜的待了會兒,并不打算入內打擾,正欲離去,含冬匆匆撂起簾子,喚道:
“娘娘,太皇太后召見。”
愣了一瞬,隨著含冬來到榻邊。
自從老婦病倒,她一直在外面操辦事宜,覺得這種時候,病人需要的更多是休養,整日圍在一旁,沒什么必要。
所以,至今兩人還未曾聊過一句。
“皇祖母。”
華太后半倚著軟墊,輕拍床沿:“坐,含冬…都出去。”
她有些驚訝,這是第一次,屏退內寢的所有宮婢。
含冬不曾猶豫,領著一眾小宮女快速退出,合攏門扉。
大病初愈,老婦一臉憔悴,臥蠶深陷,泛著青白,嘴唇抖抖索索的,唯獨那雙眼,依舊盈著些許睿智的清明。
“孩子。”華太后抬手撫上她的柔荑,嗓音疲憊且干啞,“這兩天,心里…不好受吧?”
她怔了怔,迎向那雙似乎看透一切的眼,頓時明白,老太后什么都知道了。
皇甫玥不曾透露一星半點朝中之事,可她已不是前世那個不諳世事的女子。
隱約察覺幾分異常后,就特地去廉王府打聽。
起初,義父是怎么也不肯說的,一陣軟磨硬泡,終于支支吾吾的松了口。
確實有些臣子略有微詞。
她心知肚明,“略有”恐怕是義父的哄騙說法。
哪朝哪代,都不可能容忍一個“身患頑疾,終無所出”的皇后,獨占后宮。
她沒法去辯解,前世曾懷過身孕的。
天命,可破,只是需要時間去等。
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今生何時才能等來。
毫無底氣的話,要如何說出口。
“皇祖母…”她吶吶。
“哀家懂,哀家懂啊…”華太后嘆息,“不是你的錯,只怪…唉,孩子,你對皇上,是真心以待的,他亦然。”
“正因為這份真心,你應該更能體諒他,趁現下只是初起流言,聽皇奶奶一句勸…”
擱在襦裙上的青蔥玉指倏地收緊,她咬著唇,耳畔有些嗡嗡作響。
“安排個小宮女給他…等生下孩子,就抱過來,處理妥當…影響不了你們的感情,這樣能封住群臣的嘴啊…唉,往日啊,哀家最看不起這種深宮的腌臜手段…”
一時間,她以為聽錯了。
胸口似被狠抓了一把,然后再慢慢的研磨著。
她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華太后沒逼她大度的為皇上納妃,倒出了個“貍貓換太子”的法子。
這應該是老婦人對她,最大的寬寵了。
“你嫁的,并非普通夫君啊,皇嗣,不僅是你的孩兒那么簡單…雖說目前朝政穩定,可外戚啊王侯啊,均虎視眈眈等著找空隙,找借口,你忍心,看著玥兒因此…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