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一窒,豈能不懂話中含義。
“他…做了什么?”
“倒沒什么,只是如此下去,怕有些老臣要撐不住了,日日夜夜的操勞政事,朝中怨聲載道啊。”皇甫珊湊近些,低聲道,“皇嫂,真不打算去拯救一下?”
“別亂喊。”她輕咳,“我又沒拋棄他,干嘛那副姿態。”
也不是外人,便將大概的想法說了一遍,震得七公主不由瞠大雙目:
“你這…驚世駭俗啊。”
“珊兒,雖說我現在封為郡主,可畢竟出身蘇府,推上后位,他定要大費周章,到時候…群臣有異,對朝政穩定,是不利的。”她亦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才作下那個決定,并不是賭氣,“再者,往后也許會面臨不得不納妃嬪的局面,真心話,我不想看到,哪怕只是單單擺在后宮,都…無法容忍。”
“世人道,善妒為婦人大忌,身處皇宮,連妒的資格都沒有,我心悅他,愿意陪他一生,只求…”
“蘇姐姐!”皇甫珊打斷她的自言自說,“怎么這種時候,你反而犯糊涂了呢?”
她不解:“我…”
“當初氣勢洶洶追上前線的勇氣呢?既然心意堅定,有什么險阻,不能一同面對?感情里,最怕的就是一頭熱,我大概明白皇上為何會一臉陰郁了,他所做的努力,擱你這兒,全成了笑話。”
所謂當局者迷,此時的皇甫珊,格外清醒:“將來的事情,誰都無法預料,你確定要為了莫須有的假設,傷了他的心嗎,不登上后位,你如何能時時刻刻陪伴左右,彼時還算是相持一生嗎!”
半晌,她沒有開口。
久久之后,輕輕的笑出聲:“珊兒,沒想到,你這般能說會道。”
皇甫珊搖頭:“是你,太患得患失了。”
夕陽西下,七公主翩然離去,她憑欄獨坐,望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群。
有一點,皇甫珊不知,妃嬪并非莫須有的假設,而是她心底曾經的傷。
不過,她確實不應猶豫惶恐,仗著他的愛,有什么不能應對,如果有一天,他的情意淡了,她就恣意放手,瀟灑走開!
何況,他始終待她那么寵…
倏地,思及之前“不負責任”的言語,默默反省片刻,攥緊手中的錦盒。
不曉得,那個男人,難不難哄呢?
翌日,就在她準備讓夢槐安排入宮時,一頂華轎停在了客棧門口。
“小姐,請。”余公公一臉恭敬,卻大有“若不上轎便會一直堵著門”的架勢。
唔,看來,應該不難哄。
她不動聲色的交代管事幾句,便鉆入轎中。
動作利落得令余四發愣,感慨滿肚子的巧舌如簧,沒了用武之地。
華轎穿過宮門,緩緩前行,兩側高墻上的青瓦,掩在濃密枝椏中,已然是春季的好風光。
拐至一處時,一陣微風吹來,洋洋灑灑一大片的鵝黃色。
有幾片飄進轎內,她托于掌心一看,赫然是迎春花。
詫異的從窗口往外望去,只見一整條長長的宮道,落滿了這種小小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