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兵死了。”
顫抖著手戴上眼鏡的小方開始顫顫巍巍的說出了他的經歷。
而如果林小仙不是感覺到他真的沒有說謊的話,恐怕絕不會相信,在充滿書香正氣的大學校園里,會發生這種事情…
帶上了眼睛的小方似乎鎮定了一點,緩緩開口…
“那是我上大一那年…”
傳說對于大學校園來說,早已如家常便飯,或者說,是一個約定俗成的秘密。當一代又一代的天之驕子離去,它卻生了根似的生生不息,綿延不絕。怨恨,跟愛一樣,也可以無邊無際。因此才有了傳聞中永遠無法消失的噩夢——只屬于校園的噩夢。
月色如水,悄無聲息地流瀉在這座有300多年歷史的大學校園里,寂靜如黑暗般迅速擴散,瞬間便彌漫了整個天空。
教學樓里的一間間燈光與天上的繁星爭相輝映,街旁挺立的各式復古燈柱下,一尊尊雕塑般的身影錯錯落落地點綴著周圍的花圃,行色匆匆的行人,忙得見到了熟人也只是簡單地點點頭打個招呼就擦肩而過,更遑論那些連走路也捧著書在看的人了。
素來有書卷墨香之地美稱的校園,在期末考試來臨之際,還平添了一份凝重和急遽。
“壞了!”還只有十九歲的方文在走廊上本想掏出手機來看時間,誰知手機沒找到,卻發現把最最重要的英語書漏在宿舍里了,取而代之的是八百年前早已考完的體育理論。
他慍怒地看看旁邊正極力忍住笑的舍友耿兵:“說什么來晚了沒位置,被你催啊催,催成這種結果。這下好了,我看我去攻讀體育理論博士都綽綽有余了。”
耿兵按捺下幸災樂禍的沖動,笑道:“反正我帶了,不過沒啥筆記,我不看的時候你就拿去先湊合著瞅幾眼吧。你英語那么好,還讀什么?”說著從書包里拿出書來,打算向方文炫耀一下,卻一眼瞧見書的封面上印著四個似曾相識的大字“體育理論”——原來他也帶錯了。
耿兵惱怒中又帶點尷尬地將書包推給已經笑得靠在柱子上的方文:“明天就要英語考試了,我還有n個單詞沒有背熟。那個半島海歷來喜歡抓人重修,我得馬上趕回宿舍拿書。你先幫我霸住一個位置。”
方文止住笑,勸道:“自修時間校車不開,從這里走回宿舍起碼要個把鐘頭,你這樣一去一回,就是拿到書也沒多少時間看了。”
耿兵說道:“這個不用擔心。余鋒前幾天跟我一起在電教樓旁邊,找到一條小路叫赤崗頂,直通我們宿舍那條主校道,不用二十分鐘就可以到了。”
方文想了想笑道:“那你去吧,順便把我的也帶來,好像就放在桌面上。”
方文一個人進了教室,隨便找了個位置開始翻看高數。
看著看著,心里不由得犯嘀咕,耿兵是個極端內向的人,平時只喜歡呆在宿舍上網或玩游戲,怎么會有興趣去探什么小路呢?
前幾天隱約聽別人說起,在前幾個星期的民主投票中,余鋒以幾票之差輸給耿兵,失去了優秀學生的榮譽稱號,一直懷恨在心,又如何肯跟耿兵一起在校園里游逛呢?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兩個鐘頭已過,就算是走主校道也該回來了,卻仍舊不見耿兵人影。
方文再也沒心思看下去,略略收拾了一下書包便匆匆地趕去宿舍。
電教樓位于老校區的東北角,從風水方位來看,五行缺金,左右無池塘湖泊,唯有四周古木森森,是個福則至福,禍則極禍的地方。
由于新的多媒體功能課室落成,這座舊電教樓已經很少使用,大部分時間是作為倉庫存放廢棄的電子儀器。
因為年久失修,外墻的水泥早已脫落得差不多了,露出里面斑斑駁駁暗黃色的磚塊,幾道深綠色的苔帶蜿蜒而過,最后淹沒在墻腳半人高的草叢中。
這不過是棟可有可無的建筑,學生們之所以知道它,多半是因為學校在吹噓功績時,總愛拿它跟多媒體功能課室作對比的緣故。
不知是不是這一帶街燈比較昏暗的原因,方文在電教樓前面轉了幾圈,始終沒找到耿兵說的那條叫赤崗頂的小路。
宿舍關門時間將近,方文只好放棄繼續搜尋的想法,登上了校車。
由于在電教樓那里耽擱了時間,方文回到宿舍時已經快十一點,班里的同學大多習慣在十點半的時候回來,除了自己那間宿舍四樓的燈光全都是亮著的。
耿兵不在宿舍?方文心一緊,三步并作兩步跑上四樓,忙不迭地摸出鑰匙開門摁燈,卻見兩張桌面上還端端正正地擺著兩本英語書,而耿兵的書架上,除了書包里面的幾本外也沒見少。
難道他出了什么事?
來不及想清楚事情的究竟,方文把兩個書包往自己床上一甩,抓起鑰匙就往外沖,剛到樓梯口,就見同班同學黃達開抱著一堆資料走來,訝異地問道:“宿舍就快關門了,這么晚你還急急忙忙地到哪兒去?”
方文忙將耿兵的情況告訴了他,黃達開聽了笑道:“四教開了幾間通宵課室,聽說里面還設有教科書借閱室,去電教樓肯定經過那兒,我估計他是嫌走路累,跑到通宵課室去拼搏了。這里是大學校園,他一個大男生,你還怕他有什么事?英語試卷上我還有一大堆不懂的地方,你來我宿舍給我說說吧。”
方文聽他這么一說,覺得也是自己敏感過頭,就放下了心,道:“我宿舍沒人,靜一點,你還是來我這里吧。”
轉眼就已經半夜一點。
耿兵始終沒有回來,方文也只能關好門上床睡覺。
然而就在他睡下之后不久,怪事就發生了。
先是宿舍中當擺設的銅風鈴忽然一陣“叮叮當當”的響了起來,把方文從夢鄉中拉回了現實。
接著,一股冷風就從窗外面灌了進來。
這時候可是夏天,他們一般都是開著窗睡得。
而就在他迷迷糊糊的以為是要下雨,起身去關窗子的時候,突然發現蚊帳外面,靠陽臺的地方立著一個模模糊糊的黑影!
方文一愣,低聲道:“耿兵,你讀完書回來了?”
那黑影并不答話,卻開始一步一步向他走來,方文奇怪道:“你怎么了?我問你你怎么不說話?”
那黑影仍自顧自地向他的蚊帳慢慢逼近。
不知為何,方文覺得一股極冷的寒氣忽的涌了上來。
他心里有些覺得不對勁。
然而之前說過,這方文年輕的時候可不相信這些鬼神之說,于是他不僅沒有怕,反而一手猛地掀開蚊帳!
只見外面空蕩蕩的,黑影早已不見了。
方文站在床邊正狐疑地打量四周,這時,門外卻有了動靜。
“嗚…嗚嗚…”一陣低聲的抽泣若有若無地響起,聽到那熟悉的低沉嗓音,方文總算松了口氣:“傳勛,你剛才干嗎不說話,把我給嚇死了。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
說著跑到門邊握住門把一拉,誰料那門結結實實地絲毫未動,開了燈一看,發現門鎖了雙保險,是他昨晚親手鎖上的。
門并未開鎖,房內先有黑影,門外后有哭聲,方文終于覺得事情不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