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諸宗譜系》一出,接下來幾年,印度南北各地陸續出現叛亂。
自認日神、月神后裔的印度教貴族,拉著幾個所謂“上古大姓”,聚眾數百到數萬不等開始造反。但他們毫無組織性,互相之間也不聯系,你造你的反,我造我的反,被天竺官兵逐個鎮壓。
這些家伙,被異族統治無數年,都不知道反抗精神為何物,說他們是炎黃子孫反而鬧起來。
沛陽羅摩神廟祭司摩柯·雅度,求見國王無數次,終于獲得王淵召見。
摩柯·雅度見面就跪:“陛下,請禁絕《華夏諸宗譜系》,否則上古諸姓叛亂就永不停歇。”
王淵笑道:“我若把所謂印度上古諸姓都殺完,叛亂不就停下來了嗎?”
摩柯·雅度質問道:“上古諸姓,至少有百萬之數,陛下難道全都要殺了?”
“難道不可以?”王淵反問。
摩柯·雅度見王淵一臉認真,不由背心發涼,吞吞吐吐道:“可是…可是…”
王淵對身邊侍從說:“請翰林院王學士過來一趟。”
大概過了兩個小時,王忬來到王宮勤政廳,拱手作揖道:“臣王忬,拜見陛下。”
王淵指著摩柯·雅度,對王忬說:“這位雅度祭司,祖宗是婆羅門教里的月神。你且思量思量,這婆羅門教的月神,應該對照華夏哪位祖宗?以雅度為姓氏的天竺人,又究竟該是誰的后裔?”
王忬有點懵逼,只能問摩柯·雅度:“請問雅度祭司,能闡述一下你的宗族譜系嗎?”
摩柯·雅度頗為自豪道:“梵天是最原始的神明,他誕生時沒有空間,沒有時間,更沒有世界。梵天感受到自身的‘業’,于是他創造混沌之水,又注入自己的種子,種子在混沌之水中不斷成長,結成一個巨大的金胎梵卵。金胎長成,梵天將其一分為二,一半在上,一半在下,于是有了空間。面對這空蕩蕩的空間,梵天進入冥想…”
“說重點!”王淵直接打斷。
摩柯·雅度表情尷尬:“從梵天的心眼口鼻耳中,誕生了六個孩子,其中次子為阿底利,阿底利又生月神蘇摩。蘇摩生步陀,步陀生洪呼王,洪呼王生阿由,阿由生行迅王,行迅王生雅度。雅度,便是雅度族人的先祖。”
王忬抱拳:“失敬,失敬,原來閣下竟是創世神梵天的后裔。”
也難怪印度上古大姓們會造反,人家都是神族后裔,一旦承認華夏譜系,他們的位置何在?
王淵說道:“隨便給他找個祖宗吧。”
王忬苦笑:“陛下,這個真不好找祖宗。”
王淵便說:“這樣,自稱月神后裔的雅度族人,今后便姓陰;自稱太陽神后裔的摩奴族人,今后便姓陽。陰、陽皆為漢族姓氏,又不辱沒你們的祖先。其余印度古姓,也照此理改漢姓。”
摩柯·雅度目瞪口呆:“陛下,哪能這樣…”
王淵呼道:“來人,將雅度祭司看押起來,讓他自己編一套說法。雅度祭司,今后三個月,你就吃住在翰林院,將印度上古諸姓與華夏譜系結合,不懂的地方就求教翰林院學士們。你如果編不出一套能自圓其說的道理,那三個月之后,你可以去見梵天了。”
摩柯·雅度哭都哭不出來,就這樣被迫住進翰林院。
這貨面對生死抉擇,在多方求教之下,結合濟世派、錫克教那套理論,認為中國的“天”,就是印度教的“梵”,創世神“梵天”,就是中國的“盤古”。生拉硬扯一大堆,說自己是西王母后裔,跟黃帝和周穆王也有淵源,從此“雅度”改姓“陰”或“姬”,他自己也改名為“陰摩柯”。
亂七八糟,錯漏百出,自相矛盾,但也只能如此了。
他還幫日神后裔摩奴族人,找了炎帝作為祖先,“摩奴”姓氏可改為“陽”或“姜”。
王淵對此勉強滿意,遂把陰摩柯先生放回去,又勒令參與叛亂者照此改姓——那些叛亂者正在修路挖礦。
另外,佛教徒大量北上傳教,傳教對象當然是那些底層平民。
北印度的宗教情況很神奇,以前的各蘇丹宗室多信綠教,土邦王公則多信印度教。挨著阿富汗和孟加拉的地方,平民多為綠教徒,其余地方的平民又多為印度教徒。
各個階層的信仰是分裂的,互相敵視卻又能勉強共處。
在大部分時候,底層百姓究竟信什么,王公貴族是懶得去管的,這就給了佛教以發展空間。就拿西北邊(克什米爾)來說,一大堆印度教王公,平民居然都是些綠教徒。那里的印度教貴族,巴不得平民改信佛教,至少佛教相對而言更利于統治。
相信佛教北上之后,傳播速度會非常快,因為王淵會一直暗中支持。
于此同時,王淵開始鑄造貨幣,分咸寧至寶(金幣)、咸寧元寶(銀幣)、咸寧通寶(銅幣)三種。
為了跟大明貨幣無縫銜接,制式和幣值都一樣,只不過圖案文字有異。
天竺貨幣圖案,天竺王室圖案,全都是神獸白澤,跟物理學社的徽章大同小異。
白澤不但象征智慧,還跟黃帝有交集,曾應黃帝所求制作鬼神圖鑒,王淵作為炎黃子孫當然可以拿來用。
另外,天竺的棉紡工廠,終于開始走上正軌。
棉紡工廠其實很早就在開辦,但尷尬的是沒有足夠的工人。
漢人移民,因為能分配土地,都屬于有產階級,哪里愿意做紡織工人?
若招募土著為紡織工,那生產效率一塌糊涂,而且經常鬧出各種事故。
現在王淵以政令來推進,強行召集印度教寡婦進行培訓。
北方各大土邦,送來若干年輕寡婦,就可以抵扣相應稅額。反正他們每年交稅(進貢)總是拖欠,王淵很難照實收取,還不如用寡婦來抵賬。
這些印度教寡婦,按教義是該殉葬的。
為了逃脫殉葬的命運,很多都選擇做神仆,改名換姓一輩子侍奉神靈,并且幾乎不可能再改嫁。
招募寡婦進行培訓,教她們怎么紡織,誘導她們信奉佛教,再移民一批漢人給她們做丈夫——好了,啥都解決了,工作積極性特別高,全都帶著重獲新生的喜悅幸福。
天竺的紡織工業,迅速追趕大明,而且未來更具優勢,因為這里遍地產棉,而且質量遠遠優于江南和湖廣棉花。
江南紡織工廠,大量向天竺轉移,這里的原材料成本更低!
阿洪省(阿薩姆)也開始移栽茶樹,天竺茶葉也能漸漸發展起來。
當然,至少二三十年之內,天竺所產的棉布和茶葉,都不會對大明造成太大沖擊,因為總體規模相對還比較小。
大明紹豐二十五年,天竺咸寧十一年,朱載堻終于遇到登基以來的最大自然災害。
渭河流域大地震,山西、陜西、河南三省都有強烈震感,直接死亡人數很可能超過百萬人。有些州縣,一縣就死數萬,縣城幾乎淪為廢墟。
朱載堻都給整懵逼了,撥款百萬兩進行賑災,又第一時間下罪己詔反思過錯。
王淵得知消息,立即調五十萬石大米,無償運回大明賑濟災民。
朱載堻感動落淚,因為他銀子綽綽有余,各地糧商卻坐地起價,甚至囤積居奇不可能出貨。而各省的官倉,又開始玩火龍燒倉的把戲,氣得朱載堻一口氣罷免、下獄、流放、處死上百位官員。
這是朱載堻繼位以來,第一次大開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