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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8【排除異己】

  京薊鐵路,地勢平坦且距離較短,之所以耗時兩年多,是因為沿途跨越了幾條河流。

  雖然都是小河,但修鐵路也夠嗆,必須先把橋給修結實了。

  竣工這天,小皇帝被請來觀禮,文武大臣也來了許多,另有無數百姓自發前來看熱鬧。

  始發站設在北京城外東北邊,今后還會修一條鐵路,連接到北京西山那邊。西山不但有煤礦,還有石灰礦,可以燒制水泥,煤礦和水泥通過鐵路直接就能到京城。

  楊廷和今天沒來,他的身體愈發衰弱,甚至都不去內閣了,現在內閣主要由王淵說了算。

  只待各項清查工作完畢,楊廷和就會請求致仕,估計還要再等兩三個月。

  眾人稀奇的看著兩輛火車,經過兩年來的不斷改良,如今稍微性能提高了些。但拉貨能力依舊只有8噸左右,畢竟還有自重和煤炭重量,每次出發都得帶上足夠的煤炭。

  也即是說,一輛火車的運力,一次只能拉100多人,且滿載時速還不到15公里,也就比自行車的速度快一點。

  王淵笑問:“陛下要不要親自試車?”

  朱載堻說:“且試試。”

  于是,王淵帶著小皇帝,身后又跟著一幫大臣,成群結隊的爬進車廂。

  張璁說道:“陛下,請下令發車。”

  朱厚照拍著木制車廂板,說道:“發車吧。”

  張璁對火車司機大喊:“發車!”

  工人開始往鍋爐里鏟煤,煙囪里噴出大股黑煙,火車輪子就那么緩緩轉動起來。

  “轟轟轟!”

  速度非常慢,但終究開動了,朱載堻和文武官員都感覺很稀奇,就是偶爾飄來的黑煙讓人很不舒服。

  朱載堻問道:“不能拉更多,跑更快嗎?”

  王淵回答道:“還在繼續改良。”

  大明的鐵路和火車,比歷史上的英國起點更高。

  英國由于缺乏鋼鐵,初期鐵路用木軌。由于木軌損耗太快,漸漸又在木軌外邊包鐵皮,但還是難以承受太大重量,因此剛開始的幾十年,火車載貨量一直都提不上去。

  哪像大明財大氣粗,一上手就是鐵軌。

  君臣兜了一陣風,火車退回始發點。

  兩百多號太監,被押上兩輛火車。

  這些太監,大多來自皇莊,因各種罪名被楊廷和查處,現在全扔去遵化大山里燒炭或挖礦。火車把獲罪太監運去薊州城,再從薊州運送鋼鐵回來,如此來回運輸避免空車,暫時還不搞商業運營。

  接下來,同時開工兩條鐵路,距離都挺短的。

  一條京郊鐵路,連通京城和西山,也就幾十里而已,主要運送煤炭和水泥。

  一條京津鐵路,連接北京和天津,大約有兩百里路,有任務時轉運漕糧,沒有任務時運輸旅客和商品。這一段的漕工、漕兵,留下一部分做護路工,剩下的全都轉為民戶。

  火車漸漸消失于野外,君臣皆回城上班。

  朱載堻非常勤政,今日沒有早朝,他卻主動召開午朝,想要熟悉各種朝政。

  午朝并不正式,也就閣部和都察院官員參加,有時也會召集六軍都督府議事。

  左都御史李承勛說:“南直隸巡撫,彈劾南京戶部尚書邊貢。言邊貢嗜酒礦工,一個月只有兩三天視事。南京戶部,較南京其他五部,案牘工作都更繁重,全被邊貢委托給左侍郎辦理。請責罰邊貢,以示懲戒。”

  朱載堻皺眉道:“一個月只有兩三天辦事,那還留著他做什么?趁早罷官回鄉!”

  蔣冕提醒說:“陛下,邊廷實(邊貢)名望頗大,位列‘弘治四杰’,又位列‘復古七子’(前七子)。令其致仕可以,切莫罷官。”

  朱載堻立即說:“那便令其致仕,朝廷不養閑人!”

  邊貢年輕時候滿懷抱負,而且性情剛直且清廉,否則也不會列入“弘治四杰”。可惜這人挺倒霉,被劉瑾扔去地方為官。劉瑾死后,王陽明等人都復官了,邊貢卻因為父親去世,只能回家丁憂三年。

  好不容易熬過三年,楊廷和獨攬朝政,對復古派沒啥好感。邊貢還是無法回京,只能去做地方官,這個時候他還比較勤政,為官也非常清明能干。

  后來梁儲上位,邊貢眼見能夠高升,突然母親又死了,再次回家守孝三年。從此,一直被晾在南京吃閑飯,整天飲酒作樂,寫許多憂國憂民的文章,偶爾提拔幾個文采斐然的年輕人。

  只能說,邊貢的爹媽,都死得很不是時候。

  朱載堻又問:“邊貢致仕,南京戶部尚書空缺,諸卿可以推薦人選。”

  王淵突然說:“臣以為,右都御史姚鏌,才德兼備,清廉剛正,可為南京戶部尚書。”

  開始了!

  姚鏌大怒:“王相公,你這是在排除異己嗎?”

  王淵一臉無辜:“我這是在舉薦姚公啊。”

  王瓊附和得很快:“臣也認為姚御史很合適。”

  蔣冕閉眼不說話,他打算跟著楊廷和一起辭職,懶得管下一屆領導班子的破事。

  毛紀欲言又止,終究沒有開口,他現在不敢得罪王淵。

  兵部尚書王憲說:“臣附議。”

  禮部尚書嚴嵩說:“臣附議。”

  工部尚書趙璜說:“臣附議。”

  左都御史李承勛說:“臣附議。”

  刑部尚書顏頤壽不敢說話,他是楊廷和的人,但也是主張清田的,曾經自己跑去陜西清理過軍田。

  眼見午朝里面的一大半人,都同意把自己扔去南京,姚鏌怒而呵斥:“滿朝皆王黨,社稷危矣!”

  朱載堻瞬間有些懵逼,他就興起開午朝而已,咋就把一個右都御史擠去南京當尚書了呢?

  朱載堻非常崇拜和信任王淵,但作為皇帝,難免有些不自在,總覺得此刻被人要挾了。

  可如此多的重臣附議,朱載堻又難以反對,只能說道:“那就讓姚愛卿調任南京戶部尚書,嗯…再升姚侍講(姚淶)為侍講學士,充經筵官。”

  姚淶是狀元,也是姚鏌的兒子,還是朱載堻的東宮侍班成員。

  朱載堻雖然還很稚嫩,但每天都在變得成熟。給姚淶升官,是在安撫姚鏌,也是在隱隱表達自己的不滿。

  王淵微笑道:“陛下圣明。”

  姚鏌雖然憤怒,卻只能聽命。他站出來跟王淵作對,時間還不滿半個月,就被扔去南京養老,這尼瑪今后誰敢反對王淵啊?

  權臣,活生生的權臣!

  午朝散去,王淵單獨覲見皇帝,表明心跡道:“陛下當知臣的志向,掃除弊政,變法改革,便滿途荊棘也絕不退縮。”

  “朕自然知道,老師以前就說過,大明弊政不改不行,”朱載堻問道,“但姚御…姚尚書反對改革嗎?”

  王淵說道:“姚英之不但反對改革,而且已經開始私下串聯了。”

  “原來如此。”朱載堻不知該信誰的話,但終歸相信王淵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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