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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章、 寅將軍

  寅將軍!

  齊鶩飛立刻就想到了這只白虎的身份。

  由此,他也確定了至少眼下所見是真實的,就算有幻,也是幻與真同時存在。

  因為他雖聽過寅將軍之名,卻從未見過,不可能幻想出這樣一只白虎來。而猼訑作為一只超級大妖,也不太可能給人制造一個幻象,讓他在幻象中見到另一只真實存在的妖怪。所謂一山不容二虎,猼訑和白虎可能從未見過面。

  既然眼前是真實,那么說明剛才經歷的一切也大概率是真實的。漂浮在血水里的行瘟使者的尸體是真實的,躺在地上伙伴們是真實的。

  唯一令人困惑的,是這條地下河。

  河水怎會變成赤紅,猶如注滿了血液?

  齊鶩飛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記得潘子墨說金包銀的任務是去尋找冥河血池了。

  難道這條河就通往冥河血池?

  猼訑弓著身子,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吼聲,對著白虎,做出將要攻擊的姿態,肩膀輕微地左右搖動,尋找著機會。

  白虎站在那里,依然是慵懶自得的樣子。那一身雪白的毛,如高原上覆蓋的雪;毛間黑色的斑紋,像露出的冰冷的巖石;它的眼神,是雪峰上反射的日光。

  兩者就這樣對峙著。

  齊鶩飛看見白虎仿佛朝自己望了一眼。眼神中的冰冷似乎在融化,他感覺到一絲冬日陽光般的溫暖。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錯覺,但不管怎么樣,這一眼消融了凝固在身上的恐懼。

  從這一眼,他斷定白虎并無惡意。

  也因此,齊鶩飛更加肯定了白虎的身份。他就是寅將軍。一定是認出了自己身上的血羅衣,所以才出手相救。

  但齊鶩飛心中卻也有一絲不祥的預感。

  這種不祥之感不是來自眼前的九尾猼訑,也不是來自血色的河水,而是來頭頂的天空。

  雖然目光被山的穹頂遮住,看不到天空,但齊鶩飛知道,此刻天上密布著無數天軍,也許正在調兵譴將。

  猼訑左搖右晃,往前走了兩步,又后退半步,背上的眼睛一忽兒睜開放出些兇光,一忽兒又閉上。九條尾巴在身后彎彎地豎起來,粗壯如柱,呈扇形散開。

  但無論它如何調整姿勢,白虎就只是那樣站在那里,以不變應萬變。

齊鶩飛大概明白了白虎的用  意,他并不想和猼訑戰斗,打不打得贏,齊鶩飛不知道,但他知道,這兩位打起來動靜不會小,足以會把天兵引下來。

  一旦天兵下來…

  齊鶩飛不敢想。

  得趕緊離開這里。不管是對寅將軍,還是對齊鶩飛自己來說,這是最明智的選擇,

  趁著猼訑和白虎對峙,無暇他顧的時候,齊鶩飛進入了心我之鏡,在太極池中恢復了法力。然后立刻出來,拿出丹藥準備給其他人服用。

  就在他一轉身的一瞬間,血羅衣的衣角離開了水面。

  赤紅如血的地下河突然間就恢復了澄澈。

  猼訑和白虎同時向他看過來。

  齊鶩飛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嚇了一跳。

  好在兩只大妖的目光很快就從他身上移開了,繼續對峙起來。

  齊鶩飛身上的丹藥已經所剩無多,勉強給幾個人都吃了一點。

  其他人都漸漸恢復了,不過端木博文、任春曉以及昆奴三人都受了較嚴重的傷,尤其是任春曉,臉色煞白,吃了藥卻一點也沒有恢復的跡象。

  而更壞的一件事是,齊鶩飛終于確定,潘子墨已經死了。

  看著斜插在地上掩日劍,想起潘子墨說過的話,如果死在這里,就讓齊鶩飛把掩日劍拿走,可以賣不少錢。

  一股十分濃烈的悲哀之感從他心頭升起。

  和潘子墨不過兩面之交,曾經還一度是生死之敵,但不知為何,齊鶩飛卻感覺死了一位好朋友似的。

  這種情感來的莫名其妙,連他自己都未曾料到。

  他苦笑著把掩日劍從地上拔出,收了起來。

  白虎依然站在那里沒動,九尾猼訑卻似乎有些不耐煩起來,動作幅度變得大了許多,但始終不敢真正越過地下河與白虎作戰。

  忽然,猼訑背上的眼睛一翻,向上看去。

  白虎也微微揚起了頭。

  接著,白虎說話了:“天兵行動了,快走!”

  齊鶩飛心頭一跳,也抬頭去看,卻什么也沒看見,那里只有山腹的穹頂。

  他沒有猶豫,祭出了秋官珮。因為人員太多,包括三個傷員,還有潘子墨的尸體,帶著這么多人,秋官珮更好用一些。

  秋官珮化作一團白云,將所有人裹住,沿著洞壁朝一邊飛去。

  猼訑看見他們要走,突然暴躁起來,轉身就要前來追擊。

  一直安靜站著的白虎猛的往前踏了一步,做出攻擊的姿態,口中發出一聲嘯:

  吼——

  一股強悍無匹的威勢在山腹內彌漫開來。

  猼訑驚得炸了毛,和九條尾巴在空中亂搖,趴低了身子,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吼聲。

  它渾身都透著兇悍之氣,簡直要把白虎撕成碎片,但它的身體卻低伏著,好像迎上了十五級臺風,無法前進一步。

  白虎又往前邁了一步。

  猼訑在短暫的堅持后,終于開始后退。

  它緩緩的,小心翼翼地退到了沙渚的中心,那朵地獄之花前,然后站住,仿佛那里是它最后的底線,再也不肯退讓。

  白虎沒有繼續緊逼,看著裹住齊鶩飛等人的白云飄向出口。

  秋官珮雖然不如飛劍那么快,但絕對速度并不慢,這個山腹的空間雖夠大,要飛出去也不過一瞬間的事。

  但山腹內的空間仿佛扭曲似的,眼看著出口就在前方,卻就是飛不到。

  齊鶩飛有種望山跑死馬的無力感。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了整座山都顫動而來一下。

  白虎抬頭看向山頂,深邃的虎目仿佛能洞穿這穹頂之壁,而那只九尾猼訑,背脊上的兩只眼睛,一只還是盯著白虎,另一只也在看向頭頂,它變得比剛才更加不安。

  白虎忽然動了,把猼訑嚇了一跳。不過白虎并沒有撲向猼訑,而是化作一片白光,迅疾地裹住了齊鶩飛的秋官珮化成的那朵白云,一瞬間從山腹中消失了。

  幾乎就在同時,巨大的中空的山腹內的空間不知怎么的就變得恍惚起來,如水波一般晃動。

  幾個白色的光點突然自虛空中出現。

  九尾猼訑面露兇相,目光灼灼,前爪虛空一探,就把其中一個白點抓了下來。

  一陣奇異的金屬碎裂的聲音響起,那白點就變成了許多碎片,咚咚的落入水中,激起片片浪花,仿佛下起了金屬的雨,其中還夾雜著許多穿著特制的天軍制服的人,有的完整,有的只剩殘肢。

  他們沉入水底,卻再也沒有起來,只有靈魂好像被什么東西揪住了似的,迅速從水中拉起,被那些九幽束魂草捕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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