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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美妙的河和死亡的臉

  “獻祭靈魂,獻祭給誰?”

  齊鶩飛立刻想到了那張象征死亡的扭曲的臉。

  “任何神或者魔都可以,只要開放了靈魂獻祭的通道。”謝必安說。

  “你剛才不是說,凡人的靈魂,連妖怪都不吃嗎?神魔要接受靈魂獻祭干什么?”

  “凡人魂魄,對妖類無用,但對靈類的修行卻很有幫助。所以我們從不鼓勵修煉陰神,修行很容易走偏,一旦入了魔道,就再難回頭了。

  凡人的靈魂對一般修行無益,頂多被人用類似招魂幡的法術或法寶招去。但如果人是自愿獻祭,其中的愿力卻對魔道修行助力甚大。有些魔修甚至就是專靠這種方法來獲得提升的。

  惡魔邪靈,常常以神自居,騙取凡人的信任。世間萬萬淫祠,就是因此而起。”

  齊鶩飛就想起了元小寶,不禁有點擔心。

  元小寶的師父不知是何許人,會不會也是邪魔外道呢?

  “那么說,我們虹谷縣出了惡魔?”

  謝必安說:“現在還不能確定。虹谷縣靠近獅駝嶺,向來妖事吃緊,魔道中人卻很少出現。而且靈魂獻祭,也未必需要惡魔在場。如果對方法力高強又有強大的法寶,借助獻祭者的愿力,就能開辟虛空通道,就像我們把死者送上黃泉路一樣。”

  “那是不是說,這種辦法能開辟出另一個地府來?”齊鶩飛突發奇想。

  “理論上可以,但實際上不可能。天庭地府對魔道的監控十分嚴密,你看天下淫祠,有幾個掀起風浪來了?”

  可齊鶩飛此時想的卻是另一個問題——地府當初是怎么建起來了?

  會不會就是從一個魔頭開始的?

  如果所有人都相信這個魔,那么魔還是魔嗎?

  當然,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他是不會說出來的。

  “那我們接下來怎么辦?”

  謝必安把手里的神像扔給范無咎,說:“把這個帶回去,等警方把調查資料送過來再說。”

  齊鶩飛轉身又看了一眼死者。

  他再次用神識通過鏡子去觀察,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張在黑霧中扭曲的象征死亡的臉。

  他試著用神識去觸摸那張臉。

  黑霧迅速的扭動起來,就像黑色的火焰。

  那張臉突然朝他笑了笑。

  那笑容很詭異,仿佛有什么秘密要告訴他。

  臉開始緩緩的后退,在火焰的包圍中,退入了一片黑暗的虛無中。

  齊鶩飛聽到了獰笑的聲音。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呵呵呵呵…

  他的神識不自覺的跟著臉往虛空中飄去。

  臉在不停地后退,他的神識就跟著前進,仿佛在一個幽暗的山洞里行走。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出現一片蒙蒙的白光。

  他看見一條白色的大河橫亙在面前。

  遠處是朦朦的山影。

  其中有一座大山,矗立在天地之間,就像一根擎天的柱子,直入云霄。

  風從九天之上吹來,呼嘯著,卷來許多羽毛和柳絮在空中打著旋兒。

  可奇怪的是,河面上的水卻寧靜得像結了冰一樣,毫無波瀾。

  那張臉飄到了河里,緩緩地下沉。

  隔著河水看去,那張原本黑色的臉,就變成了慘白慘白的。

  一根羽毛從他的眼前墜落,直直地,像鐵鑄般的重,落進到水面,沒有濺起一點水花,也沒有蕩出一點波紋,就沉下去了。

  他抬起頭,看到天空的羽毛,在天上呼嘯的風中打著旋兒的飄啊飛呀,可是到了離河面還有幾米高的地方,就突然猛的直直的墜落下來。

  齊鶩飛的神識也跟著往下墜落,就在觸及水面的那一剎那,他看到了一張巨大的臉躺在那條河的河底。

  慘白慘白的臉,鋪陳在整條河的河底。

  就仿佛亙古存在。

  河水的浸泡讓他浮腫,萬年的泥沙掩埋了五官。

  但它倔強地睜著眼睛,盯著天空,盯著世間看。

  平靜的河水終于出現了一絲波紋。

  一個女人從水波里鉆出來,朝齊鶩飛笑。

  齊鶩飛認得,那是端木薇。

  端木薇喊他:“阿飛,下來玩呀…”

  水波繼續蕩漾,他看見蘇綏綏含著清淚,楚楚地望著他:“齊哥,你回來了…”

  風卷來,漫天的花在河面上紛飛。

  他看見王寡婦站在花雨中,扭動著腰肢,朝他款款走來。

  沒有布的衣裳,只有花的遮掩,朦朧而炫目,叫人血脈噴張。

  “小齊,我給你的藥你吃了嗎?”

  “王姐,我…”

  他剛要回他,忽見一老道,麻衣補丁,舉著蛛絲拂塵,朝他打來:

  “你個哈皮!你個碎松!俄倒咧八輩子霉咧,要哈你個萬貨…”

  他扭頭就跑,忽見河面上不知何時,趴著七個巨大的蜘蛛,正虎視眈眈地看著他,隨時可能撲過來。

  然而,那七個蜘蛛又變成了七個美人,羽衣霓裳,風姿綽約。

  她們齊齊呼道:“師兄,下來洗澡呀…”

  齊鶩飛感覺那是一條美妙的河。

  世間一切的美好都在那里,在那蕩漾的春波里。

  他管不了師父的拂塵了,準備不顧一切地跳下去。

  就在這時,他感到胸口一痛。

  胸前的鏡子,猛烈的震動起來。

  一種前所未有的危險感襲來,比當初被那條大蛇的墨綠色的眼睛盯著的那種危險的感覺還要強烈百倍。

  齊鶩飛猛地驚覺,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神識。

  腦中轟的一聲響,身體就像被抽干了一樣。

  他看到自己的法力值,只剩下了不到10點。

  謝必安看到他臉色發白,身體搖晃,似乎在發抖,問道:“你怎么了?”

  齊鶩飛說:“哦,我沒事。可能是我的傷還沒好,有點暈。”

  謝必安點點頭說:“行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這時候那個警察上來了,問謝必安:“你們看的怎么樣了?”

  謝必安說:“這件案子我們接手了,你回去處理一下,正常流程走完后就把所有的材料移交到城隍司。還有,”

  他指了指墻上的神龕和范無咎手中的神像,“這個我們先帶走了。”

  齊鶩飛把那幅從墻上摘下來的畫拿起來,說:“這幅畫也拿走吧。”

  謝必安看了他一眼,也沒有多問,點點頭,就帶著他們下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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