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絕非生來如此

　　據說加班最厲害的還是廠長本人，雖然名義上是個廠長，但終究還是個受雇給社長干活的雇員，別人加班的時候他也要加班，別人不加班的時候他也在加班。

　　“因為訂單量的暴增，工廠要么選擇定額銷售，要么選擇減少制作蛋糕的工序。這一點廠長也和社長交涉過，但對方兩方面都不答應，還拿什么‘責任感’‘消費者會傷心的’‘大家多一點進取心’之類的話來搪塞，甚至到最后直接說出了‘要是不想干的話歡迎隨時辭職’這樣的話…”

　　病房外，三澄媽媽正和急匆匆趕來的三澄說著這次得到的情報。

　　“這也太過分了吧…”三澄美琴皺著眉頭說道。

　　“是啊，那個社長還說什么這都是員工們自愿加班的，而且還繞著圈子威脅員工，讓他們不準對外提起佐野先生的事情…”

　　“唉…可是，因為這個就在小祐面前說出那樣的話，對事實視而不見，讓孩子面對這么殘酷的現實…”三澄低聲說道。

　　“說起來，竹內呢？他應該是和媽媽你一起過來的吧？”

　　“那個小伙子啊，他把廠長送上救護車以后聽我說了剛才的話就自己離開了，說要自己去調查一下…他不會直接去用暴力的手段去找那個社長了吧？”三澄媽媽一臉擔憂地說道。

　　以凌平的外表和性格，說他在外套下面藏著一把手槍準備去執行正義私刑也說得過去。

　　“應該不會吧？雖然他看起來確實有做這種事的可能…我給他打個電話。”

　　三澄有些懷疑地掏出手機，打給了凌平。

　　“嘟——嘟——”

　　“喂？”電話那頭傳來凌平如同無風水面一般的聲音。

　　“竹內嗎？那個…你現在在什么地方？”

　　三澄小心翼翼地問道。

　　“佐野先生的家里，向他們了解一些事情…你該不會以為我去找那個混蛋社長了吧？”

　　“啊，不，那個…麻煩替我們向佐野太太慰問一下…”

　　“好的，那我先掛了。”

　　“好…”

　　凌平掛掉電話，抬起頭來看著面前這個留著油亮的分頭，一臉輕佻樣子的蛋糕公司社長。

　　“當著本人的面說別人是混蛋，這就是你的行事作風嗎？”

　　社長翹著二郎腿，斜著眼看向對面的凌平，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

　　實際上他的右手已經藏在身后，隨時準備按下警報叫人過來救他。

　　“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我這個人不太擅長說謊…至少面對混蛋的時候，我不擅長說謊。”

　　凌平雙手擺在椅子兩側，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了十分傷人的話語。

　　“又說了一遍啊…所以，你到這里來應該不止是來罵我兩句混蛋的吧？”

　　社長搖了搖頭，嘴角微微上揚地看著凌平。

　　“這只是附帶品。”凌平從口袋里摸出一張紙來，擺在社長面前，“大概一個月前，你曾經在自己的別墅里開了派對，還直接從工廠里叫了一箱蛋糕對吧？”

　　“已經那么久的事情了，我完全記不住。”社長用失憶大法回應道。

　　“你記不住沒關系，既然要開派對就不可能只吃蛋糕，酒水飲料肉類快餐什么的都需要訂，只需要到時候去走訪一下送貨的商店和配送員就好了。”凌平面無表情地說道，“記錄在紙面上的賬本可比你這種金魚一般的腦子可信多了，到了法庭上法官也會取信。”

　　“我，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難道在自己的別墅開個派對也違法嗎？”

　　“當然不違法，但這世界上有的是那種雖然不違法卻令人惡心的事情。”見社長沒有刊的意思，凌平從桌子上收回那張紙，重新折疊放入口袋，“社長先生，這個世界并不是一成不變的，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地位、甚至生死都不是生來如此。我姑且給你一句忠告，這是一句華夏諺語…”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凌平用中文說完這一句話，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你聽懂聽不懂都無所謂，如果你還有那么一點良心，就好好對待自己手下的員工，不管是活著的還是不幸去世的…”

　　“哼，我自己該做什么不需要你這個毛頭小子來指教！”

　　“是嗎。”凌平嘆了口氣，頭也沒回地走出了社長辦公室，“我們還會再見面的…以一種你不希望看到的方式…”

　　“可惡…是在威脅我嗎？給我等著…”

　　社長看著凌平遠去的背影咬了咬牙，拿起藏在身后的手機打了個電話。

　　蛋糕廠廠長徳田真斗站在工廠的操作間前，透過玻璃窗看著里面還在忙碌的身影，他們之中有一半以上都連續工作了三周以上沒有休息，幾乎百分之九十的人這周的加班時間超過了四十小時…

　　徳田真斗回想了自己躺在病床時三澄母女說過的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了什么決心，腳步堅定地走進了車間。

　　“廠長，你身體恢復了嗎？”

　　“廠長你…”

　　徳田真斗沒有理這些和他打招呼的工人，直接走到車間流水線的總開關旁邊，狠狠按下了停止按鈕。

　　“所有人都回去休息！今天明天都休息！有人連續工作三天以上的都回家睡覺，但是，我在這里有一個請求…是關于佐野先生的，如果有想為他做點事情的，就跟我一起來！”

　　“找到了當時事故的發生地和監控錄像？”

　　三澄拿著凌平遞過來的一份文件，有些驚訝。離事件發生才過去沒幾天，凌平居然已經把后續的工作都做完了。

　　“是，從那天在工廠和佐野先生一起加班的員工那里得知，社長那天在自己的別墅里開派對，打電話讓人從工廠直接送一箱蛋糕過去，而去運送的人就是佐野祐斗。”

　　凌平指了指最上面的一張紙，那上面有工廠員工提供的匿名口供。

　　“然后，我從其他外賣配送員那里了解到了當時那個社長開派對的地址，這樣從工廠到別墅的騎摩托路線就只有這么幾條了。”

　　“但是，在這些路上找到一個月前的事故發生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吧…”

　　三澄依然十分驚訝，仔細翻看著手里的文件。

　　“嗯，這一點就要感謝工廠的廠長和員工了…有位偉人說得好，星星之火可以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