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不要想那么多,這次是事情能解決還是多虧了你呢,要不然貴太還不知道會怎么樣。”白井瞳出言安慰道。
“話雖如此,但這次事情里的偶然性太多了,就像泉山警部說的一樣,有那么多的地方可能讓事情出錯,如果時間回到一個小時前讓我再來一次,我還不知道會不會成功…”凌平仍然一直捏著下巴,思考著這次事件處理中的行為。
“確實有道理。”白井瞳點了點頭,卻又開口道:“但是,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什么事情是完美的吧?盡自己所能去做,做到自己能做到的最好的程度,就算是最后的結果不太好也算是問心無愧了吧?”
“盡自己所能嗎?確實,我似乎有點過于完美主義了。”凌平嘆了口氣,摸出那本手冊打開來,上面小川貴太的名字本來是帶有一道紅色的劃痕,現在那到劃痕消失了,變成簡單的黑色原子筆字跡。在暖色的夕陽光照下顯得十分柔和。
“就是說嘛,而且竹內先生為了營救別人所努力的樣子我可都看在眼里了,嗯,稍微有點帥呢。”
“只是稍微嗎?我怎么覺得自己好像特別帥。”凌平的心情也輕松起來,甚至開起了玩笑。
“好好好,竹內先生就是日本第一,不,世界第一的大帥哥,滿意了嗎帥哥先生?”
“好了好了打住吧,我聽著都覺得羞恥。所以我們是搭警察的順風車回去還是再騎自行車回去呢?”
“搭車吧,我的小車似乎承受了他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已經不能承擔回去的負擔了。”白井瞳背對凌平,朝著夕陽伸出雙臂做出擁抱的動作,橘色的光芒鑲嵌在她的輪廓上,讓她整個人都帶了一點淺淺的暖意,只是話卻有點傷人。
“…那還真是抱歉。”
“恭喜你啊井口先生,提前好幾天出院了,到家里要注意身體,保持健康啊。”凌平站在病床邊上,面帶笑容送自己的室友,井口若夫的父親出院。
“竹內小哥明天應該也出院了吧?有空到我家里來玩啊。”老爺子腰好了以后更顯精神,拒絕了兒子的攙扶執意要自己走。
“真是多謝您的照顧,如果有能幫得上忙的地方請盡管找我。”井口若夫也在一旁向凌平誠摯致謝。
送走了井口先生,偌大的病房只剩下了他自己一個人,凌平坐在病床上發了會呆,開始收拾起自己的東西。
沒錯,他的身體恢復得很快,明天就要出院了,但問題是,出院以后能去哪里呢?
家?已經被炸成一片廢墟了,而且也沒有什么親人,竹內凌平的母親早在他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也沒有聽說過什么其他的親戚可以投奔。
工作的話,大學輟學,學習成績又不怎么樣的高中生找工作還是比較吃虧的,好在他還有體力優勢,干點搬磚的活總可以,只是先要解決吃住問題…
凌平有些頭疼,存折里的八十萬日元在付完住院費和這幾天雜七雜八的費用后只剩下四十萬左右,這點錢恐怕只能維持兩三個月的生活。
“呦,在收拾東西呢。”病房的門被推開,凌平頭也沒回,只聽聲音就知道來的是絮叨狂魔泉山警部。
“泉山警部登門拜訪有什么事嗎?我這里也沒有茶可以招待你。”
“招待什么的就算了,是這樣,你的情況我也聽說了,也很同情,所以在警察局內部用自己的關系隨手找了找看有沒有能幫上你的地方。”
“真是受寵若驚,謝謝泉山警部了。”凌平一愣,不過隨即想到泉山警部愛絮叨愛指教年輕人的性格,他這么做也不奇怪。
“不知道是我的運氣還是你的運氣,總之查出了意外的結果。”泉山警部把左手夾著的一個檔案袋遞給凌平,“我們發現,你很有可能還有一個叔叔活在世上。”
“誒?”凌平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一臉震驚地望向泉山警部。
“根據檔案上的記載,你的爺爺一共有兩個孩子,長子是你的父親竹內正孝,還有一個次子竹內雄二,他們兩人相差只有兩歲。”泉山警部從檔案袋里翻出一張已經發黃的新生兒登記表,表格的主人竹內雄二,而“父親”那一欄正是竹內凌平爺爺的名字。
“但是,為什么我都不知道,父親…也沒有和我說過。”凌平有些結巴,顫抖著手接過那張表。
“嗯,非常不幸的是,你的叔叔竹內雄二似乎參加過暴力團伙,被你的爺爺所厭惡,趕出了家門,不允許家里人再提起他。而你的叔叔則改名換姓,消失了蹤跡…畢竟是那個年代,戶籍管理還是有些混亂的。
“你是你父親老來得子,他三十六歲才和人結婚生下了你,而你叔叔十四歲就被趕出了家門…十四歲就參加暴力團伙了嗎?真是可怕…所以如果你的叔叔現在還活在世上,他應該是五十五歲左右。”泉山警部又從檔案袋里翻出一份卷宗的復印件,凌平粗略地看了看,是竹內雄二未成年暴力犯罪的記錄。
“那,我應該去哪里…”
“啊,雖然竹內雄二改名換姓了,但我拜托搜查四課的同事走訪過當年和他一起參加暴力團伙的成員得到消息,他可能在東京,畢竟那里有無數的賺錢機會。”泉山警部似乎并不是只像他說的一樣隨手查了查,至少隨手查是不會再去追究當年一個暴力團伙成員的朋友的。
“東京…”凌平面色復雜地抬起頭來,東京可是日本第一大都市,人口一千多萬,寸土寸金,在那里找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當然,我也知道找起來會有麻煩,所以拜托了東京那邊的同事幫忙。你到了東京就去打這個電話找目暮警部,他會幫你忙的。”泉山警部從隨身的筆記本上撕下一張紙,在上面寫了一個電話號碼遞給凌平。
“目暮警部?!”
“嗯?他是我在警校的同學,有什么問題嗎?你認識他?”
“啊,不,只是覺得這個姓比較少見罷了。”凌平心情復雜地接過那張紙,米花町,毛利小五郎,目暮警部,下一步豈不是要遇到柯南?別到時候被死神小學生給波及到。
“竹內啊,知道我為什么這么幫你嗎?”泉山警部把所有東西交給凌平,站直身子看著他,泉山身高也有一米八多,所以直視凌平并沒有太大的困難。
“不,不知道。”
“老實說,我很欣賞你。”泉山警部拍了拍凌平的肩膀,“單從這兩次的事件里就可以看出來,你是一個很有正義感的人,而且還有不錯的能力。”
“您過譽了,正常人遇到這種事都會幫忙的。”
“不,肯幫忙是一方面,但幫忙的方式是另一方面。”泉山警部搖搖頭,“你的思維很嚴謹,起碼在沒有相關經驗的初學者來說是這樣的,更可貴的是你將重點放在了救人,而不是解決案件上。”
“這…很奇怪嗎?”
“是的,現在這個社會,偵探的名譽和地位非常強大,甚至之前還有一些媒體把一個高中生偵探叫作什么‘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哼,他們懂什么?!”
呃,這怕不是在說工藤新一…凌平這樣想著。
“在這群媒體眼里,警察就好像一幫廢物,只能跟在偵探后面撿他們的成果。而偵探們也洋洋自得,每次一有案件就興奮得像什么一樣,完全沒有對待生命的尊重。
“警察的任務不止是破案找出案件的真相,更重要的是防止事件的發生。那幫媒體只知道拿破案率說事情,卻完全忽視了警察在日常巡邏、防止犯罪發生這方面做的事。
“而竹內你和那些偵探不一樣,你是在阻止案件的發生,而不是在案件發生之后把案件當作展現自己的平臺,這一點我很欣賞,我希望你將來能夠進入警察隊伍,所以我才會幫你。”泉山警部的情緒似乎有些激動,他的話倒是充滿激情,只是凌平聽著卻像在發牢騷。
“這位大叔看起來是堅定的警察主義者…對偵探的成見很深啊,但這是名偵探柯南的世界,所以抱歉大叔,估計你所抱怨的事情還是會繼續發生的…”凌平在心里默默吐槽著,他對于警察和偵探什么的完全不關心,他只是想救下兩個人。
如果有可能的話,他甚至希望能在附身階段就直接控制著那個人跑到警察局待上一天,或者把自己反鎖在房間里宅幾天,這樣也不用費勁去找什么潛在的兇手了。
送走了激情滿滿且對偵探很有成見的泉山警部,白井瞳又笑瞇瞇地走了進來。
“聽說你明天就出院了?”
“嗯,出院手續都差不多了,等明天一早就可以走了。”
“那,想好之后去什么地方了嗎?”
“嗯,本來是沒想好的,但剛才忽然有了去東京的目標。”
“誒?東京?”白井瞳似乎很驚訝的樣子,嘴唇癟了癟,才繼續開口,“東京啊,也不錯呢,畢竟是中心大都市…”
“是啊…所以,你有什么事嗎?”凌平看白井瞳似乎欲言又止的樣子,想了想還是直接問了出來。
“啊,沒什么啦,之前聽你說出院之后可能沒地方去,我就拜托人幫忙打聽了一下,覺得有個漢語興趣班的教師應該還挺適合你的…不過現在沒關系了,你什么時候去東京?我到時候去送你。”
“…謝謝。”
“沒有必要謝啦,畢竟我也找不到什么太好的工作…”白井瞳低頭小聲說著。
凌平望著白井瞳的頭頂——身高差太大了,一低頭只能看見頭頂——心情有些復雜,抬起頭來看向窗外,今天的夕陽和前幾天一樣是橙色的暖調,只是不知為何看得人有些心煩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