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高氏和妾侍的臉色就一齊白了,高氏搶步上前將一個大些的男童抱離了矮榻,那妾侍也慌忙護著自己的一雙兒女退得遠遠的。
榻前頓時無人了。
“最好去備熱水,他們都需沐浴更衣。”暮青頭未回,戴著手套動了動尸體的脖頸、下頜和手臂,手臂還未形成尸僵,下頜和脖頸卻已僵硬——人死了有一個時辰左右,和隱衛回稟的亥時初刻吻合。
“快!快去備水!”高氏心驚肉跳,忙吩咐丫鬟去備水。
“你們最好也沐浴更衣,免得再蹭到孩子身上,亦或毒死了自己。”暮青邊說邊沾了沾尸體嘴角的口涎,湊近鼻尖聞了聞,眉頭蹙緊——步惜晟的宵夜里有樣點心是杏仁糕,他的口涎里有杏仁味實屬正常,但他死前還喝過燕窩粥,杏仁味兒應被沖淡了,可這氣味卻有些濃。
“快!備水備衣!”高氏再無心阻攔暮青,夫君暴斃,宣武將軍府的天塌了,可她上有夫君的生母要贍養,下有嫡庶子女要養育,如今不能死。
高氏和妾侍各住一院兒,皆離書房有些遠,當下也顧不得其他事,吩咐了下人后便各自帶著孩子,急匆匆地出了書房去沐浴更衣了。
這回,書房里徹底安靜了。
步惜歡笑著看向暮青,原以為她性情冷硬,不擅與這些八面玲瓏、口齒伶俐、一張嘴便能顛倒是非的內宅女子交際,未曾想她倒是治她們的好手。懲治人時其威若雷霆,懶得爭吵時也能讓人乖乖聽命行事。她如此擅知人心,方才在前院對付宋氏,想必也有讓她乖乖聽話的本事,可她卻選了最激烈的對峙相逼,想必是因為他吧?
男子望著少女的背影,眸光柔如春水,不合時宜,卻暖柔至極,仿佛一個凝望的眼神便能暖了春風化了春雪。
暮青一心在驗尸上,她心中生疑,俯身翻開尸體的眼瞼,一看之下面色頓變,“過來幫忙!”
她聲冷如霜,步惜歡斂了笑意,來到榻前時見暮青已解了步惜晟的衣帶,對他道:“幫忙把人翻過來!”
步惜歡依言照做,尸體一翻過來,暮青便將外袍和中衫一起扒了下來,只見尸體的背上已生了尸斑,那尸斑的顏色甚是不同尋常,鮮紅觸目!
暮青盯著那尸斑,聲音結了冰,“毒閻羅!”
尸體口中流涎,聞之有刺鼻的杏仁味,尸斑呈鮮紅色,眼瞼等皮膚黏膜亦成紅色,此乃氰化物中毒之征!
氰化物會造成體內氧利用不足,血液中含有較多的氧合血紅蛋白,故尸斑呈鮮紅色。暮青當初在汴河城義莊里看驗父尸時,因她到時,人已死了四五日,尸體已腐,因此只聞見了尸身口中的杏仁氣味,尸斑顏色卻不新鮮了。而步惜晟剛死,尸體還新鮮著,身中何毒一眼就能驗得出來!
可是,她查的是相府別院的湖底藏尸案,此案與假勒丹神官一案應該是一個幕后真兇所為,事關通敵賣國驚天陰謀,怎會又涉及到了毒閻羅?w.xqqs⑧.coΜ
毒閻羅是大半年前毒死她爹的毒,今夜又出現在了步惜晟身上,這兩件事可有何關聯?
“我去前院!”暮青轉身便往書房外去,剛走到房門口,迎頭就撞上了元修。
元修扶住暮青道:“別去前院了,正亂著呢!那十來個下人,廢了五個,命雖能保住,這輩子也下不了地了。剩下的幾個傷勢也不輕,有倆丫頭尋死覓活,我讓人打暈了,正命人看著呢。巫瑾還在施藥救人,盛京府衙的人來了,也聚在前院兒呢。你把恒王妃給嚇跑了,恒王府待會兒恐會來人鬧騰,我已調了親兵來將宣武將軍府給圍了,你放心查案,旁事勿理!今夜宮里或相府若是來人,我應付!”
元修進門便將前院的事說了,而后才注意到暮青行色匆匆,不由問道:“何事急匆匆的要去前院?”
她向來冷靜自持,少有這般心急的時候。
“步惜晟所服之毒有異!我懷疑是巫瑾多年前所丟的毒。”暮青從元修懷里退出來,沒看身后的步惜歡,此話她說了一半留了一半,沒對元修提此毒與她爹的死有關。
暮青不說這些,一是因元敏是她的殺父仇人,對元修來說,一方是他的戰友和救命恩人,一方是他的至親姑母,她說了只會徒增他的矛盾苦痛,二是因她對兇手的用意深有懷疑。
“巫瑾的府上曾有毒藥被盜?”元修不知此事,但也不奇怪巫瑾會將這些事告訴暮青。他看得出來巫瑾將她當成同道中人,而她又對醫術毒術甚感興趣,兩人曾在相府別院的詩會上獨處過一回,那時提起了此事一點都不奇怪。比起此事,元修有更想問的,“我接到消息稱步惜晟服毒自盡,你可驗過尸了?”
“剛驗過,此毒名為毒閻羅,乃是巫瑾年少時所制,五年前京中傳入時疫,王府里收治了不少百姓,時疫過后發現府里少了些毒藥,其中有一瓶便是毒閻羅。此毒有極強的杏仁味,如若不是自盡,則只能下在杏仁食物里,否則極容易被發現。”
元修聞言看了眼步惜晟的書桌,見那些粥點里有盤杏仁糕,不由蹙眉問道:“你的意思是,他并非服毒自盡,而是有人將毒下在了杏仁糕里?”
“難說,除非能證明這杏仁糕里有毒。”暮青走回桌前,拿起了一塊杏仁糕,這杏仁糕做成了杏花模樣,上頭點綴著些紅豆,聞之奶香豆香甚是誘人,但仍遮不住濃郁的杏仁氣味。
步惜晟若有自盡之心,應該不會將毒下在食物里,可這杏仁糕確實聞著很可疑。
“想知道有毒無毒還不簡單?”元修望向門外,吩咐親兵道,“去抓只野貓來!”
暮青一聽便知道他想拿貓試毒,皺眉問:“貓跟你有仇?”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大神鳳今的一品仵作最快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