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瑾含笑點頭,溫淡的眸中隱有亮色,如見山澗清泉,聲若暖風,謙和道:“自當盡力。”
呼延昊一心盯著暮青,倒忘了攔巫瑾,巫瑾來到多杰身邊,自襟內拿出只小巧的玉瓶,倒出顆紅色小丸,道:“勞煩將軍。”
暮青會意,捏住多杰的下頜,迫使他的嘴張開,巫瑾將那藥丸放入,迅速收回了手。
多杰吞下藥丸后沒多久便不再抽搐,閉著眼昏昏睡了過去。他一安靜下來,巫瑾便拿出塊巾帕來搭在他腕上,為其把脈。
暮青見此挑眉,這人有潔癖?
喂藥時巫瑾便未曾碰過多杰,把他的下巴掰開還是請她代勞的,此時為男子把脈他還要搭帕子,顯然是有潔癖。
暮青遠遠掃了眼巫瑾那席,見滿桌御菜都是端來時的樣子,顯然一筷未動,茶盞里的茶也喝得極少。
暮青瞥了眼別處的時辰,巫瑾已收了手,對暮青笑道:“還要再勞煩將軍將人挪去潔凈處躺著,本王這便去開方配制解藥。”
多杰身壯如熊,暮青方才救他已費了頗多氣力,哪還有力氣將一個壯漢挪走?幸好烏圖和布達讓聽得懂大興話,兩人似已將暮青當做桑卓神使,不敢勞她干活兒,忙將多杰抬去了后方。
解毒如救火,耽誤不得,暮青沒急著問巫瑾多杰身中何毒,巫瑾奏請過步惜歡后便出了大殿往御藥房去了。
巫瑾走后,金殿內靜寂如死。
步惜歡這時才問道:“愛卿怎知人未死?”
人死不可復生,既活了,自是方才未死。
只是,如何瞧出來的?
“啟稟陛下,生死乃大事,斷人死亡憑的是心脈和氣息,不可單憑其中之一。人死有時是心脈先停,有時是氣息先停,若是后者,興許只是假死。”暮青道。
法醫學上是根據心跳和呼吸停止來判斷死亡的,以其孰先孰后為標準,將死亡分為心臟死和呼吸死兩大類。
心跳先停止的死亡稱為心臟死,人的死亡一般情況下是心臟性的,比如電擊死或者原發性心臟病等情況,都可能發生心跳驟然停止的現象。
呼吸死又稱肺臟死,比如自縊、扼頸等機械性窒息或肺病變等都可能引起呼吸停止。一般情況下,肺臟正常的人呼吸停止后,肺血液和組織液中貯存的氧約能維持四五分鐘左右,隨后由于嚴重缺氧,心跳才會慢慢停止。
這段短暫的時間,法醫學中稱為臨床死亡期。
處于臨床死亡的人,從外表看生命活動已經停止,但機體組織內微弱的代謝活動仍在進行。由于體內還存著少量的氧,尚能保持最低的生存狀態,因此若急救措施得當及時,生命便有復蘇的可能。
烏圖和步達讓并非仵作,自不知這些,見人沒了氣息就以為人死了,其實不然。
百官詫異,假死之說真是聞所未聞!
“人有假死之態,中毒或深度昏迷者常有此態,如自縊、絞頸或遭人扼頸者,乍一探沒了氣息,瞧著像是人死了,但其實只是窒息。半盞茶的時辰內如若救治及時,人還是有可能被救醒的。中毒者亦是同樣,只要非強酸強堿類劇毒,亦或見血封喉之奇毒,中毒死亡皆有一段漫長的過程。勒丹使者多杰雖看起來是中毒急死,但臣見其有嘔吐和以手扼頸之態,不排除他是被嘔出的穢物堵住了咽喉氣管才致窒息假死的。”wwω.Χqχs8.℃òm
“臣壓迫過勒丹使節的眼瞳,見解除壓迫后,其瞳孔即刻恢復了圓形,便知其是假死。人若是真死了,解除壓迫后瞳孔是無法恢復原形的。臣要來置于勒丹使節胸前的那碗水,碗與水面也有微弱變化,證實人還有呼吸。因此,只需使其頭部伸直后仰,解除舌根后墜,令氣道暢通,再幫其清理口腔,將堵住咽喉的異物排出,人自然便能通氣轉醒了。”暮青道。
殿上再度死寂,步惜歡笑嘆一聲,眸中流光醉人。
每當以為瞧過了她所有的本事時,她便能叫人再長一回見識。
“英睿將軍這番言語聽著有道理,但方才勒丹兩位使節早已探過多杰金剛的鼻息,難道尚有呼吸他們探不出來?還是將軍想說,他們明知人未死卻揚言人死了,故意污蔑我大興,以圖議和的好處?”胡文孺心有不甘。
“敢問大人身居何職?”暮青不答此事,冷不丁地問。
胡文孺此前提出與暮青結交,曾想告訴她自己身居何職,暮青以兩人并非一路人的理由拒絕了,此時竟又要問,胡文孺冷哼一聲,倨傲道:“本官乃翰林院掌院學士。”
翰林院?
暮青面色頓冷,翰林院兼備起草詔書之事,此前朝中的議和詔書就是這幫人未經帝王御準便發往西北的吧?
“辭了吧!”暮青毫不客氣道,“翰林院掌制誥、史冊、文翰之事,考議制度,詳正文書,大人聽人說話竟如此馬虎,連我說的‘微弱’二字都忽略了,如此能力不如辭官讓賢,省得白瞎朝廷俸祿。”
“你!”胡文孺氣得險些發了心病。
范高陽和劉淮看他一眼,皆無同情之意,他們早就領教過這村野莽夫的一張殺人嘴了,回朝后不是沒說過,胡文孺顯然是沒放在心上。他們早不想與這村野莽夫多言了,朝事復雜,殺一人何必與其吵嘴?
“呼吸太過微弱,若憑手便能感知,何需水碗,何來假死一說?”其實除了水碗,能用之物頗多,比如纖細的羽毛、肥皂泡沫,甚至冷卻的鏡片,她要水碗自然是因為此物最易尋得。
“民間有言,隔行如隔山,翰林院不掌刑獄看驗之事,胡大人連本職能力都不高,就莫要臆測案情了。”暮青道。
胡文孺聞言眼神微亮,冷笑反諷道:“將軍倒是能力卓絕,不過本官未記錯的話,將軍以前是仵作,如今可是我朝武將,看驗之事也不是將軍的分內之事,查案更非將軍之職了。”
“有道理。”暮青竟然點了點頭,“假死之人只有半盞茶的時辰能救回來,等宮里派人去將盛京衙門里的仵作召來后,人就死透了,可以直接驗尸了。”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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