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色不太好看,眸光格外清冷,往后一退,道:“末將比不上大將軍,末將家中貧苦,一頓沒幾碗飯吃,長不高,長不壯。”
這負氣的話反倒叫元修有些好笑,問她:“不就是說你單薄些?還生氣了。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
“十六正是長身子的年紀,軍中的飯管飽!每頓多吃幾碗,保準你長高長壯!”元修說話間當真瞧向劉黑子,道,“你原來在伙頭營,這事便交給你,看著你家軍侯,原先若每頓吃兩碗,日后便叫她吃三碗!”
劉黑子愣住,還兩碗呢,軍侯飯量小,一頓就一碗。但面對元修,他不敢回話,這話便咽在了肚子里。
“行了,記得練練腰力和腿力,軍帳中還有事,我先回去,過幾日再來檢驗你的馬術!”元修朝馬廄那邊一望,他的親兵便將一匹黑駿神駒牽了過來。
暮青垂眸不言,心想你還是別來得好,但這話好想不好說。
偏偏旁邊有名將領瞧見的她的臉色,嘿嘿一笑,有些猥瑣,“聽大將軍的,大將軍都是為你好!咱們都是漢子,多練練腰力腿力日后娶了媳婦才不會累。”
老熊哈哈一笑,“周軍侯才十六,沒娶媳婦的人臉皮薄,你說這個太不厚道了!”
那將領一臉不以為然,“沒娶媳婦就是雛兒?老子十三就逛過窯子了!你以為咱們軍中有幾個雛兒?也就大將軍…”
元修的馬牽了過來,打了韁繩正要上馬,聽聞此言忽然回身,一腳便踹了過來,“滾!”
那將領嗷地一聲,抱著屁股跳去老遠,回頭哈哈地笑。
元修被他氣笑了,烈日當頭,男子膚色如麥,臉頰莫名有些紅暈,那英武不凡的戰神氣度霎時散去三分,他看了暮青一眼道:“日后離他們遠些,省得教壞了你。”
暮青不言語,只點頭。
元修這才上了馬,一夾馬腹便要馳出校場,校場外忽來馬蹄聲,剛馳進校場便一聲長報!
“報——”
眾將抬眼,元修面色一斂,那人是他的親兵,莫非有關外軍報?
這一思量間,那親兵便縱馬馳到了近前,翻身下馬,跪地報道:“報!報大將軍,行宮八百里加急,有圣旨到!”
圣旨?
眾將皆愣,暮青眸光微變,不著痕跡地瞧了月殺一眼,月殺還是那張冷臉,但眸底一瞬的詫異表明他也不知有圣旨到。
元修面色沉斂,問:“人在嘉蘭關城?”
“是!在大將軍府中等候。”
“那好,回去!”
元修說罷便要走,那親兵卻瞥了暮青一眼,道:“傳旨的宮人稱,要周軍侯一同去接旨。”
眾將聞言又愣,元修回頭,見暮青眸中有詫異神色,他也有些詫異,但還是點頭道:“好!那就一起。你剛學了騎馬,正好練練,走吧!”
“是!”暮青垂首應了聲,遮了眸底神色,牽馬上馬,讓月殺繼續操練石大海和劉黑子,自己則在元修身后,出了校場。
嘉蘭關城,大將軍府坐落在關城東,大門面闊三間,進深七重,一路往正殿去,見一花一木皆無講究,只像隨便種了幾棵,倒是軍亭、營房、習武場,莊嚴寬敞,處處冷硬。
傳旨的宮人在正殿奉茶,暮青隨著元修到了時,見魯大也在,顯然也是來接旨的。
元修在前,領著魯大和暮青跪下接旨,聽那宮人嗓音尖利,一開口聲音便傳出老遠。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西北五胡犯邊,匪患猖獗,朕心系邊關,聞西北大將軍元修外平胡策、內安匪患,忠肝義膽,朕心甚慰!特賜宅三座,良田百頃,黃金三千兩,欽此!”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驃騎將軍魯大率軍孤守上俞村,斬匪千人,英武果敢,勇冠三軍!特賜宅一座,良田百頃,黃金千兩,欽此!”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西北軍軍侯周二蛋,計破機關陣,孤守上俞村,智救大軍,勇守百姓,朕心甚慰!敕封中郎將,號英睿,賜宅一座,黃金千兩,欽此!”
三道圣旨,兩道嘉賞,一道封將!
中郎將,軍中將職最末,從五品武職。這等低階將職,兵曹核準任命便可,不需圣旨敕封。下旨親賜已是圣恩浩蕩,竟還封了敕號!依大興律,文武官職皆有制,制不可輕動,敕號卻可隨帝王封賜更改,但有此殊榮的常是朝中文武大員亦或公侯之列,圣旨親封一個從五品武將,還御賜封號,這等寵上加寵之事,聞所未聞!
按律,敕號者品級可加一等,英睿中郎將,可領正五品俸祿!
元修領著魯大和暮青領旨謝恩,圣旨接到三人手中,元修才笑道:“公公一路遠來西北,邊關苦寒,招待不周之處還望莫怪。中午還請在府中用膳,讓元修盡盡地主之誼!”m2.Χχδ捌.ōm
男子寒暄著,親和爽朗斂了,笑意有些疏淡。
那宮人趕忙謝絕,“不敢勞大將軍!邊關重地,戰事為重,老奴若敢叨擾,回頭兒可無顏見陛下了。圣上還等著老奴回去復命,不敢久留,這就回了。”
“江南與西北兩千里之遙,公公八百里加急而來,怎可喝盞茶就走?這午膳無論如何要讓元修安排。”
“不敢不敢!戰事為重!老奴急趕回去復命,多謝大將軍好意。”
一番寒暄推拒,元修便再未挽留,望了身旁親兵一眼,那親兵便下去了,片刻后回來,三塊百兩重的金錠子賞給那宮人,那宮人笑瞇瞇接了,謝過元修后便帶著人離開了。
元修親自將人送出了大將軍府,回來時魯大和暮青都在廳中等著。
魯大道:“行軍平匪的事,那邊知道得倒快!”
“軍中有朝中的眼線,不稀奇!”元修道。
“咋不稀奇?在汴河征兵時美人司那幫太監還到職方司衙門囗從咱的人里挑美色,要說圣上不知這事兒,老子不信!根本就是沖著咱來的!這會兒又下旨來賜這賜那的,老子總覺得稀奇!肯定沒安啥好心!”
元修哭笑不得,“能沒安啥好心?圣旨是假的,還是賜你的田宅金銀能再收回去?”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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