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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6章 戲里嫁君(1)

  “你懷疑這次也是那人?”步惜歡沉吟著問。

  那人與勒丹勾結,當年殺了勒丹大王子,上個月殺了步惜晟,為的是陷他于廢帝之險,逼她停查當年之案。但春娘之案若也是他在幕后操縱,目的何在?

  “希望是我的懷疑錯了。”暮青吸了口雨后的空氣,卻沒覺得心頭敞亮多少。

  今日在公堂里,她就覺得林氏命人將春娘凌遲后穿紅袍系紅繩之舉有些古怪,后來聽她念咒,以為她是常年壓抑精神分裂,才有這等變態殺人的心理。可是沒想到那段咒詞有來歷,林氏像是被人誘導教唆犯案,那黃紙雖不是信,但與那幕后真兇的手法相似。至于是不是他,那就得等了。

  等刑曹到上清庵里拘人的消息。

  這日下午,暮青和步惜歡索性就待在了瑾王府里等消息,傍晚時分,消息傳來了王府——刑曹的人無功而返,捕快們到了上清庵時,那新來的道姑已經不知所蹤,捕快們盤問過住持后得知人前天夜里就走了,因是偷偷走的,去了何處無人知道。

  步惜歡和巫瑾都沉默了,這也太巧了!

  巫瑾道:“這一走,倒顯得有些此地無銀,真像是故意誘林氏做下此案的。”

  步惜歡道:“案發是昨夜,人卻是前天夜里走的,像是知道林氏何時會犯案,提早走的。”

  可是,那幕后真兇心思深沉縝密,他領教過暮青斷案之神,新道姑前夜就走了,豈不是在告訴她,林氏挑著江北水師進城的日子犯案是他誘使的?他的人早知何日案發,因此提早走得無影無蹤。

  那真兇故意留此線索給她,何意?

  “挑釁。”暮青道,“這是他給我的戰書。”

  步惜歡眼一瞇!

  “那人深沉莫測,自認為是聰明人,可是他十幾年前做下的事卻被我一個月就查了出來,險些壞了他籌謀多年的大事,這對他來說是恥辱,他憤怒,但也興奮。他制造罪案是為了挑釁我,以我對犯罪心理的了解,步惜晟之案,他以一封信便挑唆了步惜塵,這給了他靈感。春娘的案子,誘導教唆林氏的方式有所升級,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件案子我半日就破了,他一定還會制造下一起!直到我敗給他,亦或他敗給我。”暮青聲冷如冰。

  操縱型變態殺手!

  這種兇手在世界罪案史上一直是比較棘手的一類人,殺人從不自己動手,而是以極高的智商操縱別人去殺人,從而取得愉悅感。他們的愉悅感除了來自于操縱他人,還來自于欣賞破案過程,看殺人者被抓,對手卻抓不到他這幕后真兇的那種挫敗感。

  暮青第一次遇到這類殺手,從瑾王府回都督府的路上,她一直沉默著,思考兇手下一次何時犯案、以何種方式、死的會是誰,思考林氏案中還有沒有可以追查到那幕后真兇的線索。

  直到步惜歡提醒她,她才發現自己已在都督府門口,楊氏歡歡喜喜的迎出來,暮青心里想著案子,只與楊氏隨便說了幾句便回了閣樓,晚飯時邊吃邊思考,吃過了晚飯還在思考。

  步惜歡見了失笑,想起當初在汴河行宮時,她思考案子時也是這般,那時他有些惱她忽略他,如今竟能靜靜的瞧著她凝神思索的模樣,一瞧一個時辰都瞧不夠。

  直到屋里掌了燈,他才出聲打斷她,“好了,歇歇吧,也不嫌累!”

  暮青還想再想想,見步惜歡無事可做,便起身去拿了紙筆來推給他,隨口道:“幫我寫份奏折,找個理由要朝廷將此案發布一張榜文,澄清江北水師的嫌疑。”

  至于什么理由,她不管,誰寫奏折誰想。

  步惜歡看著那紙筆,不知該氣還是該笑,“寫奏折?我替你寫奏折,明兒早朝讓朝臣呈給我看?”

  虧她想得出來!

  “唔,不然呢?”暮青只含糊地應了聲,她寫奏折會忍不住言辭犀利,她怕朝中那些人被她氣死,榜文就沒人發了。在軍中時,但凡是跟朝中要好處的事,奏折她從不自己寫,都是交給韓其初。

  步惜歡見暮青又走神去了,不由長嘆一聲,這世上竟有帝王替臣子寫奏折,再送入朝中給自己看的事兒,皇帝當到他這份兒上,想來也是前無古人。

  嘆歸嘆,他卻笑著提筆,低頭便寫了起來。

  但這一聲長嘆卻把暮青的思緒拉了回來,她瞥了步惜歡一眼,見他低頭執筆而書,燈燭近在面前,火苗靈躍,照得男子眉宇間融著暖意。她忽然便想起以往她夜里看書或是寫手札時,他總提醒她傷眼,而今夜他卻在這昏黃的燭光下替她寫奏折。

  心里不知為何就軟了,案子的事漸漸從她腦海里散去,暮青起了身,鬼使神差地下了樓去,喚來月殺,低聲吩咐:“去尋一套女子的戲服來,要紅的。”

  月殺沒動,只打量著暮青,目光古怪。

  “怎么?”

  “沒事,只是覺得面前突然站了個女人。”

  “…”暮青的臉頓時綠了。

  月殺嗖地退出閣樓,身形沒入夜色里,鬼魅般不見了。

  暮青原地待了會兒,臉色如常后才出了閣樓,楊氏在廚房里燒水,暮青吩咐她將水打去偏屋里。她從來都是在閣樓上沐浴,今夜忽然要換地方,楊氏頗為奇怪,但她謹守著下人的本分,沒有多問。

  “我有些乏了,今夜要早些歇息,你也去歇著吧,屋里讓越慈收拾就行了。”楊氏將浴桶打滿水后,暮青吩咐她退下便進了屋。

  暮青要出浴時,月殺回來了。屋里隔著屏風,月殺將拿回來的戲袍放在門口,關門時抬手一拂,那盛著戲袍的花托子便平地一滑,滑到了浴桶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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