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郡主大喜,問道:“可是再無礙了?”
巫瑾收針起身道:“白天無礙,夜里還要再看。”
華郡主臉上的喜意頓時淡了去,憂愁滿了心頭,道:“王爺一夜未眠,想必累了,我命人安排客房準備飯菜,王爺且在府中歇息會兒吧,夜里還得勞煩王爺。”
“不敢。”巫瑾看了暮青一眼,“取刀補心皆是都督之功,本王不敢居功。”
華郡主看向暮青,目含深意,卻點頭一笑,道:“的確要多謝都督,昨夜修兒的情形太險,我心憂如焚,若有得罪之處,還望都督寬宥。”
暮青依舊是那般冷淡疏離的態度,只搖頭道:“天下父母心,下官理解。”
華郡主聽了,這才舒心了些,笑容也和善了些,“都督也累了,府里備了飯菜,都督用過后也一并在客房里歇下吧。”
“不必了,我回府去,夜里再來。”暮青待誰都不親近,華郡主便沒有強留,只是巫瑾有些失落,似乎想與她一起用膳,談醫論道,但見她想回府,他也沒有強留。
暮青臨走前到暖榻旁看了元修一眼,見他呼吸平穩,這才放了心,正欲告辭,見元鈺看向了寧昭的貼身侍婢。
“你也快回府去回稟寧姐姐吧,她這一晚定也沒睡!”元鈺道。
那侍婢應是,給華郡主和元鈺行了禮便要退下,這時,暖閣的門開了,宮人進來低聲通傳道:“太皇太后到,圣上到!”
元敏和步惜歡一前一后進來,暮青不想看見元敏,至于步惜歡,此處也不是她與他說話的地兒,因此見兩人進來,她轉身便要走!
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刻,身后榻上元修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暮青一驚,元鈺離暖榻最近,眼尾余光瞥見元修抓著暮青的手腕,不待暮青將手收回便撲去床邊,驚喜地問道:“六哥?六哥你醒了?”
這話將一屋子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過來!
“我兒!”
“修兒!”
華郡主忙回身喚元修,元敏也快步來到榻前,寧昭郡主的侍婢也驚喜地轉身望向元修。
床榻前頓時擠滿了人,步惜歡行得緩,目力卻不差,他一進屋就看向暮青,元修一抓住她的手腕時他便看見了。男子嘴角噙著笑,只是笑意有些冷,到了榻前,聽見華郡主等人驚喜的聲音傳來。
“醒了!醒了…他在說話!”
“修兒,姑母在,你想說什么?你說,姑母都聽你的!”
“我兒,你快睜眼,瞧瞧娘…”
“他沒醒!”一句句驚喜呼喚的聲音里傳來句冷硬含怒的話,暮青冷著臉,話從牙縫里擠出來。不是她想打斷人,只是被人擠在榻前動彈不得的滋味實在難受,她甚至連轉身都不能,“勞煩七小姐一讓,好讓下官離開。”
華郡主愛子心切,讓她讓開不如讓元鈺讓開。
元鈺有些尷尬,暮青在她身前,高她半個頭,雖貌不驚人,那目光卻如利刃,寒氣逼人。她這才發現榻前人多擁擠,她險些撞到暮青身上。不由縮了縮脖子,趕忙讓開,順道瞥了眼榻上——六哥沒醒,似是在囈語。
暮青一有了空隙便馬上轉身,想將手腕從元修的手里掙脫出來,但仿佛知道握的是她的手似的,她一使力,元修便胡亂一抓,將她整只手都抓在了手里,嘴里更是念念有詞:“…青…”
華郡主愣住,看了眼元敏和元鈺,但兩人的神情也像是沒聽懂,她不由俯身細聽。
“青…”
“青!”
步惜歡牽著的唇角一僵!暮青也僵住,一顆心忽然提起。
那青字前頭似乎還有個字,只是聽不清楚,但只這一字足以讓華郡主怔住,同時怔住的還有元敏、元鈺和巫瑾。
這怎么聽都像是一個人的名字!
元敏、元鈺和華郡主因這名字而詫異時,巫瑾卻望著元修和暮青的手,眸中詫異更深。只見元修的手虎口生著厚繭,因習武而有些粗糙,暮青的手卻幾乎被元修握在掌心里,那手被比得有些小不說,露出的指尖還生著蔥玉般的好顏色!
巫瑾眸中詫色更濃,不由想要再細看些,卻見暮青大力拍開元修的手,面覆寒霜,道:“想去青樓,傷養好了再說!”
此言一出,屋里頓靜。
步惜歡低頭,眸底笑意深沉,青樓…真有她的!
巫瑾不知此言真假,只是看見暮青將手負于身后,不由眸光微動。
寧昭郡主的侍婢臉色慘白,暗地里瞄了眼元敏和華氏,見兩人面色皆沉,不由心思百轉,尋著機會便匆匆告退了。
那侍婢走后,暮青也告退回了都督府。
一回府,暮青便進了書房,把月殺喚來道:“能不能找到一些易容之物,能易容雙手的?”
在西北時,軍中漢子心粗,沒人在意她的手,但盛京遍地精明人,今兒就有些險。元修抓住她的手時,不知有誰看見了,此事不得不防。她那句青樓的話沒指望在場的人相信,只是轉移一下屋里人的注意力,免得她的手露了破綻。但當時屋里人多眼雜,恐已有人留了心,她必須要趕緊補救!
“我需要讓手的骨節略微粗些,手上生些厚繭,膚色如此便可。”假如當時屋里有人已對她的手留了心,那她的手膚色忽然變了反而令人生疑,不如就這樣,稍稍改扮便好。
“還有,想辦法在江南哪個衙門里給我安個仵作門生的身份,免得有人起疑。”她到了盛京還不足一個月就查了不少案子,也該有人起疑了,若是有人去江南各地的州府衙門去查,總得有個身份可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