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藥給鎮軍侯服下。”步惜歡沒接帥印的話,只對范通道。
范通領旨,從錦盒里拿出顆藥丸,剛要給元修服下,便聽殿外有宮人傳報道:“太皇太后到——”
傳報聲剛落,元敏便由安鶴扶著,快步入了養心殿東暖閣,見到地上放著的帥印,目光一變,抬眼又見范通手里拿著的藥,面色又一變!
步惜歡唇邊噙起抹哂笑,懶洋洋起身見了禮,“見過老祖宗。”
元敏怒笑道:“皇帝夜見外臣,又是這般受了傷的,怎不請御醫?”
步惜歡笑意更深,道:“御醫都讓老祖宗請走了,朕想請也請不來,想起宮里有良藥,便拿來賜下了。”
元敏一噎,掃了眼范通手里的藥,揚手一打,“皇帝說的是,既然御醫都在永壽宮候著,那便將人抬去永壽宮治傷吧。來人!”仟仟尛哾 安鶴領著宮人們魚貫而入,元修面色霜白,朝步惜歡行了個禮便踉蹌起身,也不由宮人們扶,自行出了養心殿,走時未帶帥印,到了殿門口一言不發運氣便往宮外縱去。
“侯爺!”
誰也沒想到元修重傷至此還能高來高去,宮人們不查間被他走脫,不由驚喊。
“修兒?”元敏快步行出時,人已被大雪遮了身影,去得遠了,她不由回身道,“快跟出宮去,讓御醫也跟著!”
宮人們忙去辦事,養心殿外一團亂糟糟。
元修到了宮門口,再無力氣高躍,宮人見是他,忙開了宮門,他跌跌撞撞走出去,腳下一虛便倒在宮門口。
宮門口,趙良義和王衛海率著一隊親兵正焦急地等,見勢忙將他扶起,道:“回侯府!”
趙良義和王衛海將元修帶回侯府時又派了兩路人馬出去,一路去相府報信,一路去都督府。
暮青那時已歇下了,月殺晚上傳信說步惜歡今夜不來,她便早早歇著了,沒想到剛睡下,楊氏和劉黑子便一起急匆匆地進來了。
“都督,不好了!侯府的趙將軍派人傳信,說侯爺重傷,請您去瞧瞧!”
兩人上樓時,暮青便醒了,聽著腳步聲急,她便知定有急事,但沒想到是元修出了事。
“備馬!”暮青沒妄自猜測出了何事,只吩咐下去,顧不得防著還有人在,便速速坐起身來,在帳中穿起了衣衫。
她這幾日一直如此,醒了也不立刻出帳,楊氏和劉黑子都已習慣了,只是想不通堂堂少年郎,穿衣為何避著人,都督以前可沒如此害羞,像個大姑娘似的。
今夜事急,誰也沒多想,兩人領了命便匆忙出去辦事,一個去備馬,一個去喚月殺。
月殺看暮青看得緊,向來不喜暮青與元修走得近,今夜聽見元修重傷,卻未多言,跟著暮青出府便往侯府馳去。
侯府里燈火通明,花廳外的廊下一溜兒錦燈,借著燈光,暮青遠遠的便望見一人正在花廳里負手溜達,院子里風急雪密,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但看身形便知是元相國。
暮青急著去看元修,沒見禮便由親兵領著去了后院西暖閣。
趙良義在暖閣外來回溜達,一抬頭看見暮青來了,忙道:“你小子總算來了!年前在地宮里,聽說大將軍的箭傷是你給治的,那快去瞧瞧那匕首能不能拔!那群御醫全是廢物!”
趙良義一臉戾氣,王衛海道:“小聲些!沒聽御醫說,大將軍需靜養?”
“刀都拔不出來,靜養個屁!”
“噓!”
暮青聽了,眉心神色一沉,抬腳便往屋里去。
屋里正傳來催問聲,“瑾王怎還沒請來?再派人去城門口瞧瞧!”
“郡主且寬心,瑾王爺雖去了城外的莊子上,但宮里、侯府和相府已派了三撥人去請了,外城、內城的城門今夜可都開著,只是今日雪大,城外積雪甚厚,恐需些時辰,所幸侯爺跟前兒還有御醫…”
暮青將門推開,屋里勸慰的話戛然而止,一屋子的人皆回身來瞧,原以為是巫瑾到了,人人臉上都生著喜意,一見不是,臉上的喜意便全都淡了下來。
暮青和月殺立在門口,見暖閣分了里外兩間,外間站了幾個婆子丫鬟,一名寶髻華服的婦人正由人扶著,扶著她的是名容貌明麗的少女,瞧年紀應是剛及笄,眉眼與婦人有些相像——這兩人應該就是元修的母親華郡主和胞妹元鈺了。
“你是何人?”元鈺不似深閨女兒,見了男子不急著避嫌,反倒揚聲問道。
“末將江北水師都督,周二蛋。”暮青抱拳行禮,道,“見過華郡主,七小姐。”
元鈺明眸圓睜,上下打量了眼暮青,似看三頭六臂之人,“你就是江北水師都督?”
華郡主聽了,面上漸生冷淡,道:“都督深夜探視,我代修兒謝過。御醫正在里頭忙著,前廳備了茶點,都督不妨前去坐等。”
“御醫拔得出刀我就去坐等,不然誰都別攔我!”
攔也攔不住!
暮青看得出華氏不喜自己,但見她還算客氣,她便也沒有言辭太過鋒利。且此時救元修要緊,她沒有心思跟后宅女子爭吵,于是又道:“心臟中刀,致死率有九成,元修今夜命懸一線!”
華郡主愛子心切,一聽此言,果然心如刀割六神無主,暮青趁此時機便進了里屋。
暖閣外,趙良義詫異地問王衛海:“我剛剛有說大將軍心口中刀嗎?那小子咋知道的?”
這時,暮青已在暖榻前,御醫們一見是她,紛紛識趣兒地讓開,別說攔,連個多嘴的也沒有。
元修仰面躺在榻上,面色蒼白,人已昏迷。他心口插著把匕首,周圍的衣衫已被剪開,只見男子胸膛精健,心口染血,皮肉紅腫,刀身幾乎都扎入了身體里,黃金鑲翠的刀把上印著五指血印,暗紅猙獰。
暮青面色沉著——這刀果然在心口!
她在府里聽說元修重傷時,還以為是他回了相府與元相國撕破了臉,元相國一怒之下動了家法。但剛才在門口聽說元修是被匕首所傷,便猜測他十有八九是自傷了。以元修的功力,能重傷他的人不多,偏偏此事又發生在撫恤銀兩案查清之后,想想便知是他回府后與元家人起了沖突,才自傷的。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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