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偏廳里就十個人,殺一只羊就夠了,一只羊只有兩扇肋,不可能一邊彎,一邊平!差別如此之大,顯然少年手里拿著的那兩根肋骨是出自不同東西身上的。
被他們吃掉的那根烤羊排,還真他娘的是人肋?
聞著灶房里飄出來的羊湯香味兒,眾將只覺得胃里陣陣翻涌,恨不得把這輩子吃過的羊肉都吐干凈。
魯大罵了一聲,一腳踹了那西北廚子,“娘的!敢上人肉給老子吃,老子先把你給剁了!”
他曾一腳碾死過馬匪,那些馬匪是練過武藝的,尚且扛不住,何況廚子?魯大這腳沒踹在胸口,只踹在肩膀上,那廚子便噗通仰倒,胳膊詭異地向后歪著,臉色煞白。
“啥、啥人肉?魯魯、魯將軍…”那廚子體似篩糠,神色驚恐疑惑,看過魯大,又去看元修,“大、大將軍…”
“他娘的!你敢不承認?那兩扇生羊排就在你砧板上放著沒動,那你給老子烤的是啥?”魯大頓怒,抬腳又要踹人。
暮青拉了他一把,道:“他沒說謊,他不知道那是人肉。”
魯大一愣,腳收了回來,皺眉瞧著暮青。
身后有名將領問:“你咋知道他沒扯謊?”
暮青不答,看那廚子的表情就知道,但此事她還沒打算顯露。她只蹲下身,盯著問那廚子,“說說看,為何有新鮮的羊排,卻烤了別的?你知道那并非羊排。”
后頭魯大對那將領道:“她說是啥就是啥,老海你信了就是。你沒見過這小子的本事,老子在青州山里親眼見過,她只看過那三個新兵的尸體就把呼延崽子的性情推測得半點不差!連那崽子穿開襠褲時候的事都能瞧出來!老子率人圍捕,追上那崽子,一看真是呼延昊的時候,老子就服了!”
那將領訝異,這事兒軍中都傳遍了,但是聽起來還是挺神乎,沒親眼見過總覺得是傳言夸大。但魯大乃真性情之人,直爽坦蕩,不屑貶低人,也不屑胡吹,他說的話向來可信。軍中能叫他心服之人,除了大將軍,以前還沒聽說過有別人!今日竟說服了一個參軍倆月,才剛剛封將的的新人?
眾將領的神色頓時嚴肅下來,望那少年背影,見她蹲在地上,那脊背依舊挺得筆直,院子里黃風漫漫,望她背影,竟似如見青竹。
這時,聽那廚子道:“俺、俺…不知道那、那不是羊排。”
“不知道。”暮青點頭,眸光漸淡,“很好,看來你覺得我的嗅覺和聽覺都有問題。”
她從地上拿起剛才切下來的那根羊排,往那廚子鼻子前一送,“有何味道?”
那廚子一怔,暮青卻不待他答,便把那根羊排往身后一丟!
后頭呼啦一聲退開的聲音!
暮青卻頭也沒回,更不管丟在了誰身上,只問:“勞煩,聞一下,告訴他有何味道。”
后頭頓時傳來聲聲抽氣,眾將領臉都綠了,戰場殺敵無數,從未覺得生肉如此惡心,誰會去聞!
“膻味。”卻有人開口了。
元修。
“嗯。”暮青沒回頭,只望著那廚子,“看來我的嗅覺沒問題,那就是你的嗅覺有問題。連膻味都聞不出來,你是如何做了廚子的,還進了大將軍府做廚子?”
那廚子臉色煞白,聽聞此言,臉色更白得紙一樣。
“當然,你可以說你染了風寒,鼻塞,聞不見味兒。那就是你覺得我的聽覺有問題了,連你說話有無鼻音都聽不出來。”暮青道。
那廚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齊軍醫在,需要他幫你把把脈,看看你染沒染風寒嗎?”
“西北的廚子不止你一個,需要找個來問問烤羊排前,要先把羊排煮過嗎?”
暮青看著那廚子的心理防線一步步被攻破,起身道:“那肋排沒有膻味,你知道那并非羊排,但我們吃時是有膻味的,說明你烤之前放在羊湯里煮過。你怕沒有膻味,大家吃時會覺得味道不對,所以才放進羊湯里煮的。你不肯說實話,我告訴你實話,你今日端上桌的是人肋,不然你以為刀為何會架在你脖子上?不過你不配合,看來我幫不了你了。”
那廚子霎時懵了,人人人、人肋?
“那、那不是豬排嗎?”那廚子哆哆嗦嗦問,眼神恐懼而茫然。
他一直以為,大將軍嘗出那烤豬排的味兒不正宗,怪罪他的蒙騙才會派親兵來綁了他的,所以他一直不敢承認。可、可是…為、為啥是人肋?那是豬排骨啊!
豬排骨?
眾將領面面相覷,對啊,不是羊排,不一定就是人肋,也有可能是豬排骨!
“絕不可能。”暮青道,“不信你們可以殺一頭豬來,我現場比對給你們看。”
說罷,她不再理諸將的疑問,問那廚子,“那說說看,你為何以為是豬排?”
那廚子一臉恐懼茫然,他不知道這位將軍咋看出那是人肋的,但如果今天他真的烤了人肉給大將軍和諸位將軍們吃,那就是死罪!比他拿豬排骨頂替羊排的罪重多了。
性命攸關,再瞞他就是傻子,“因、因為前日要的便是豬肉,昨兒送來,俺、俺們就以為是豬肉…”
大將軍府在西北建了多年,關內五城都是西北軍的營房,后頭的城鎮才有百姓,肉食菜食都是那些百姓送進關來,再由伙頭營的人一城城送來。那些人都是用久了的人,從來沒出過岔子,誰能往別的地方想?誰也不會見著肉時去想是不是人肉。
暮青淡淡看了他一會兒,道:“那好,回到剛才的問題,為何要以豬排充當羊排?”
“因、因為…昨日送來的豬肉太多了,不吃就糟蹋了…這、這羊排新鮮著,放一日也沒啥。俺尋思著晚上再做…”
“府里菜肉沒定制?”
“有、有…”
“那為何昨日會送多?”
“這…”那廚子脖子上架著刀,不敢轉頭,只拿眼尾余光掃了眼身旁。
旁邊跪著那伙夫頓覺頸旁刀刃壓來,森寒入肉,劃一下,他的命就沒了。他忙對元修道:“大、大將軍,府上采買是俺在管著,可前日只要了一包五花肉,一包瘦肉,和一對肘子,是那送肉來的小鄭送多了!”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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