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將那肉糜一甩,又從大杖上挑出一片皮肉來,拿刀挑著便起身向恒王繼妃宋氏走去。
宋氏由丫鬟婆子扶著,連連后退,忙對左右道:“快、快攔住這大膽狂徒!”
偏廳里,兩隊侍衛聞令而出,身穿府兵衣袍,腰佩長刀,刀光如雪,齊指暮青!
暮青冷笑一聲,手中的刀一甩,那皮肉凌空一飛,啪地沾到了花廳的柱子上,她又橫臂一射,解剖刀錚地一聲便釘了上去!
侍衛們齊刷刷望去,皆被此舉分散了注意力,此時錚聲未盡,暮青忽然身子一矮!
侍衛們齊驚,醒過神來舉刀便斬,暮青一轉頭,束發飛揚如墨一潑,展臂一刺勢如雷霆!她指間捏了把尖頭鋒利的解剖刀,就近往一個侍衛外膝眼下三寸一刺!那侍衛下肢頓麻,噗通栽倒,再站不起來。他心中大驚,其余人卻不比他好到哪兒去,膝眼、腰窩、腕門、肋下,暮青從地上起身之際,竟一連撂倒了五人!
從她蹲身到起身,不過眨眼工夫,花廳內外的人便都見到侍衛倒了一片!
倒下的侍衛沒死,卻沒人再站的起來,一片倒著的人里,少年執刀靜立,面向宋氏。
侍衛們紛紛后退,無人再敢動手。
直到這一刻,眾人才記起有關暮青的那些傳聞——她是守過村莊戰過馬匪的兵勇,她是孤入狄部殺出一條血路的小將,她是陷入流沙里都能爬出來的人,是能從暹蘭大帝的墓里活著出來的當朝名將!
她年紀雖輕,卻上過戰場殺過人,盛京城里耍賴打諢的府兵怎會是她的對手?
侍衛們不敢再動,眼睜睜看著暮青收了手中的刀,拔了柱子上的刀,挑著那皮肉走到了宋氏面前。
宋氏兩腿發軟,由丫鬟婆子扶著,臉色慘白地盯著耷拉在刀的皮肉。
“這是心善?恭維者眼瞎,敢聽者心瞎!”暮青看著宋氏,刀光晃著眉心,清寒凜凜,“屈打成冤,我此生最恨!莫在我面前提家法,國法面前家法無用!我查的案子,你繼王妃的身份也無用!你若想擺一擺…”
暮青拈起那條皮肉來便在宋氏面前擺了一擺,宋氏直欲作嘔,卻見暮青面無表情抬手一扔,那人肉凌空一翻,啪嗒一聲落在了宋氏腦門上!
宋氏臉色刷白,尖聲一叫,胡亂一抹臉上,撞鬼般奔出了花廳!丫鬟婆子們大驚,忙追了出去,院子里施刑的下人也紛紛丟下棍棒邊喊王妃邊向府外跑去。
院子里眨眼便空了,只剩下趴在地上受刑的人和將軍府里張嘴傻眼的下人們,人人望著暮青,如望神人。
恒王妃宋氏跋扈刁鉆,橫行王府近二十年,無人能治,今兒竟被一個少年給治了!
不知多久,一名將軍府里的丫鬟忽然跪地,高聲喊道:“多謝都督活命之恩!”
那丫鬟并非受刑之人,暮青猜測受刑之人里應該有她的至親好友,她這一喊,院子里的下人們紛紛下跪謝恩,人人叩首,謝聲如浪。
今夜將軍府里死了主子,與此事有關的本都是被打殺的命,剩下的恐怕也要被賣走。賣身為奴之人,生死不由己,保了今朝難保明朝,下一家的主子興許還不如這家,今夜死里逃生,自然誠心叩謝。
暮青卻不習慣此景,她今夜懲治宋氏,其因有三——一因她罔顧人命,二因她屈打成招,三因步惜歡。
她望進花廳時,見宋氏云寶髻芙蓉妝,羅裙五重華琚佩身,遠遠一瞧,端的是王妃威儀雍容尊貴。她便忽然想起步惜歡在她身后,他若看見此景,怕是要想起過世的母妃,她若在世,今夜母子相見,想必花廳內外都是另一番光景。仟韆仦哾 她心里如此便痛了,想起過世的爹,想起步惜歡的娘,想起這人命如草芥的王朝,忽然心里便燒起一把火。她本不愛與內宅女子爭斗,覺得甚是無趣,今夜卻破了例,將宋氏一番懲治,只為出心里那團邪火。
如今她出了氣,下人們相謝,她覺得救人只是初衷之一,因此不愿領受,正苦惱著,見前方有人打著燈籠疾步而來,到了近處一瞧,竟是元修領著麾下親兵到了,巫瑾也在其中。
“真的救命恩人到了。”暮青看了巫瑾一眼,見他立在煌煌燈火里,白衣勝雪,不染纖塵,這人間煩擾似與他無關,面前有不少重傷者,他卻未曾多看,甚是淡漠。但暮青知道他定會醫治,因此對院子里的下人們說了句便出了花廳,走了兩步回身問道,“你們主子的尸身停在何處?”
“還在主子的書房。”那起先叩謝暮青的丫鬟忙站起身來,領著暮青便往后院去了。
步惜晟習武,作息甚是規律,他極少流連花街柳巷,夜里多宿在府里,且有用宵夜的習慣。他用宵夜的時辰多是在亥時,用過宵夜便與嫡妻歇息,今夜他說有些公務,沐浴更衣后便命下人將宵夜端去了書房,可誰知他是要尋死?他死前留了封遺書,又用了些宵夜,隨后便服毒死了。他的生母一聽此事就昏了過去,嫡妻忍著悲痛報了宮里、王府和盛京府衙,如今靈堂還沒布置出來,步惜晟的尸體還在書房,只是被搬去了書房的矮榻上。
留書服毒?
今夜月影稟報此事時,說的是步惜晟自盡,想必便是因為那封遺書了。
暮青邊走邊聽丫鬟回稟,宋氏那等人來了府上,她就沒指望現場能保護好,心中漸漸已有推斷時回頭看了步惜歡一眼,他自從進了府就沒說過話。
男子一身親兵服制,改換了容顏,性情也似改了,不笑不言,只在她望向他時眸底生出些淺笑,那般淺,那般柔,卻剎那驚碎了流光,仿佛隔著時光擁她入懷,喃喃細語,耳鬢廝磨,訴盡一腔衷腸。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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