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雖戒嚴,但伙頭兵要生火造飯,天不亮便起來去河邊打水。一名伙頭兵去打水,一去不回,其他人等得急了來尋,在河邊未尋見人,只發現有塊石頭上斑斑駁駁,拿火把一照,驚見是血,那一隊伙頭兵便炸了鍋。
河邊不遠便是一處林子,那群伙頭兵見地上有拖拉的痕跡,便尋了過去,結果發現了第三具吊在樹上的尸身。他們驚恐之下急急忙忙奔回營中,一路喊人,然后便炸了營。
親兵們奉命來帶暮青和韓其初前去時,魯大已趕過去安撫軍心了。
這一次的案發地離暮青的營帳很遠,足有十里,一路速行,到時林外并無鬧哄哄的情形,看來軍心已暫時安撫,只不知魯大用的是何法。
暮青且不管此事,她要做的是驗尸。
手法與前兩起一樣,并無出入,只是這回的案發地在河邊。qsΝε.co
魯大這兩日臉色就沒晴過,眼下已有青黑,道:“老子告訴那群孬兵,是咱們西北軍常剿匪,西北地界的馬幫恨咱們入骨,便越過青州界來了這山中,殘殺新兵。老子已答應他們取消演練,改做實戰,搜山剿匪,抓到匪徒全軍面前血祭。這群兵蛋子的火被老子給煽起來了,暫時忘了怕,逃兵現在還不會有。不過事情是遮掩不住了,傳回你營帳那邊,前夜那百來名新兵不知會不會恐慌,這事兒得速速解決!若今兒搜山未果,再有下一起,軍心就難控了。”
他和顧老頭商量了兩個法子,一是讓人拿了大將軍的令牌往青州府去,調出個死囚扮成馬匪給全軍出出氣。但要行了此事,就得保證沒下一起案子,不然要被全軍知道馬匪是假的,定有嘩怒。二是全軍開拔,速行出青州,甩掉那胡人狼崽子。但青州山延綿百里,五萬大軍一日行軍根本出不去青州界,那狼崽子要是有殺心,一路潛伏跟著大軍,照樣能殺人。
商量來商量去都無好法子,他心里窩火,卻又實在沒辦法了。
“將軍不必心急。”暮青從尸身旁起來,眸中已有清光起,“世上沒有完美的兇案,細心搜尋定有破綻。我想,我們有辦法見見這位兇手了。”
魯大霎那抬頭,林外晨光如縷,陰霾漸融,“你小子瞧出啥來了?”
“已清楚了。”暮青道,徑直往林外去,“去河邊。”
河邊草密石青,暮青立在那染血的石旁,轉身看向跟來的魯大和韓其初,“兇手犯案越多,關聯犯罪地點,越容易分析出他的心理地圖、行為規律和心靈歸屬點。前夜到今晨,三起案子,三個作案地點,小徑、林中、河邊,作案地點無關聯,但拋尸地點有共同點——林中!前夜和今晨,兇手在小徑和河邊殺人后,都將死者轉移到了林中,案發第一現場與拋尸地點不在同一處。但昨日凌晨的那起不同,案發第一現場和拋尸地點在同一處,因為死者被害時就在林中。”
“變態殺人案的兇手殺人,大多是為了滿足幻想。他們幻想殺人的場景,把自己想象成一個身負特殊使命的人,或者高高在上的主宰者,對被害者實施制裁或掌控,所以他們的作案模式往往有濃烈的個人色彩,犯案越多,他們的犯罪心理和犯罪地理地圖就會越容易被繪制出來。這三起案子,兇手的拋尸地點都在林中,死者若非在林中被害,他便會將人殺死后帶到林中。密林這個地點于他來說不是單純的拋尸點,而是他實施掌控的圣地,因為對他來說殺人并不是重點,重點是將死者像獵物一樣撥光衣服、開膛破肚、暴力撕扯,并吊去樹上的這個過程,這個過程才是滿足他掌控和支配樂趣的所在。而這些重要的過程他都是在林中完成的,三起案子都無例外。所以我認為,密林是他的偏好之處。”
魯大擰著眉頭聽,聽完眉頭擰得更緊,“這山里啥不多,林子到處是!老子咋知道在哪個林子里抓那狼崽子?”
這小子所說的清楚了就是指這個?
這沒啥用處!
“山中林子到處有,但離此地五里外的林子,我想我們遇見兇手的機會會高很多。”暮青道。
魯大面色一變,“啥五里外?你小子別賣關子,給老子說清楚!”
暮青目光清冷,道:“我從不賣關子,我分析案情不喜歡說廢話,將軍耐心聽完自會知道我所說的句句有用。”
魯大煩躁地捏一捏發緊的眉心,耐心!他現在最缺的就是耐心!
“好吧!你說,老子不打斷你!”
“將軍可記得,前夜演練,清風湖與我們的營帳有多遠?”暮青問。
“五里!”魯大道,那是他指定的去處,怎會忘?
“那軍中大帳離我們營帳有多遠?”暮青再問。
“…五里!”
“軍中大帳離昨日凌晨的案發地不遠,也就是說,昨日那案發地離我們營帳又隔了五里。而今早我們路行十里過來,即是說,昨日與今日的案發地又相隔了五里!我說過,兇手犯案越多,犯罪心理和犯罪地理地圖就越容易被繪制出來。現在,兇手的犯罪地理地圖已經明確,五里殺一人,拋尸地在密林。”
魯大和韓其初聞言,眼中皆有激動之色。
五里!他們竟都沒注意到!
如此說來,只需在離此五里外的林中埋伏,就有可能抓住兇手!五里外的林子,需要埋伏的范圍雖然也不小,但是比起整個青州山,已經縮小到令人心潮澎湃的程度了。
“可是…”韓其初有些憂慮,“這三起案子都相隔五里便可確定下一起也會在五里外?萬一兇手心血來潮,隔了十里八里呢?”
“不會。”暮青堅定搖頭,“變態殺人案的兇手作案模式都有濃烈的個人色彩,一旦一種模式讓他感受到愉悅,他便不會輕易改變。除非,他在作案時感受到了威脅。”
她前世被請去偵辦的變態殺人案,確有兇手會不斷地改變作案模式,與警方斗智斗勇。但那是在警方不斷偵察的情況下,為了不被抓獲,兇手會不斷地更改和完善作案模式。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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