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其初的計策!這姓周的小子怎可能贏他?
韓其初似聽見了章同的心中語,笑道:“章兄,今夜我可是一計未出,你不是輸給了我。”
不是輸給了韓其初,才是真的輸!
章同目光如劍,刺向暮青,暮青向前一步,抬手,丟了自己手中的戟。這戟是新兵配發的兵刃,剛摸了沒幾天,根本就沒練熟。
暮青瞧也不瞧自己的兵刃,一腳踢去一旁,望住章同。
章同怒笑一聲,甩手也丟了自己的戟。他今夜用兵已輸,若在兵刃上再占這小子的便宜,還有臉回去嗎?
兩人都未說話,默契地向對方走去。夜風拂過湖邊草地,草尖兒柔軟幽幽,青州夏夜的風有些涼,卻吹得人臉熱。兩人身后的兵都沒有動,望著各自的主將在那草地中央動了手。
這回是真打!
章同一腔憤怒化拳,揮向暮青的臉。他討厭這少年的臉,無論他如何挑釁,如何激將,他總是無動于衷。正是這張臉的主人,今夜贏了他。他苦讀兵書二十年,輸給了一個不肯透露身份來歷、虛榮怕事的小子?
那拳勁力厚重,剛猛的風掃過少年臉頰,少年發絲飄扯如線,月色照著那平平無奇的臉,見少年身形忽然一晃,敏捷如豹,蹲身躲開那拳,忽然從章同臂下鉆過,鉆過那一瞬,她豎手成掌,指間似夾著什么東西,向章同手腕內側速點!
太淵!
章同只覺手腕一痛,少年已刁鉆地鉆去他身后,順手連點,手速快得瞧不清,第二腰椎到第三腰椎,連點四處!
腎俞!命門!志室!氣海!
章同只覺腰間奇痛,呼吸不暢站立不穩,蹬蹬后退間伸手欲抓少年衣領,少年的身手卻極為刁鉆古怪,就地一鏟順勢滑倒,倒下時在他外膝又一刺,他下肢瞬麻,噗通一聲跪地,只見少年躺在地上,面朝夜空,黑眸亮比星子,手中那東西一扔,握拳,一送!
章同鼻子發出奇怪的聲音,鼻間一熱,滿嘴猩甜,仰面倒下。
“卑鄙!你使詐!”他捂著口鼻,目中怒意如火,身體卻不聽使喚爬不起來,只怒瞪暮青。
少年不言,走向湖邊,拔旗,轉身,風吹那旌旗,呼呼震人心。
“兵不厭詐。”暮青將旗貼著章同的臉一插,回身撿回那丟出去的暗器,往章同面前一送,只見那暗器竟是截樹枝!不過是前頭削尖了,但削得不是很尖,月色一照,見前頭還挺圓潤,明顯是怕真的傷了人,故意削圓了。
“我擅近戰,所以我丟了兵刃,你擅長兵,你丟什么兵刃?”
“我…”
“你輸了!”暮青只道了一句,身后忽然發出歡呼!
“贏了!”
“贏了!”
“他娘的!贏了!”
一群兵沖過來,歡呼聲震了湖邊夜空。
唯韓其初站在原地未動,看著那群半個時辰前還不想選暮青的新兵,此刻將她團團圍住,他的目光便熠熠生輝。
他終究還是看錯了,若章同有將才,此人,應有帥才!
一群新兵歡欣鼓舞,眼看著要把暮青抬起來,暮青一掃眾人,忽然冷喝,“再不揍人,那邊人就要來了!”
眾人正熱血澎湃,忽聞這句,霎時一醒,轉頭瞧瞧立在路口的那群蔫了的兵,嗷嗷叫著沖去揍人了。
章同用兵決策失誤,本就連累了士氣,他一輸,身后帶的兵士氣盡散,加上兵力此時已是暮青這一隊占優,三十四對二十二,很快便撂倒了一片。
當那兩條路上的人趕來,只瞧見一群孬兵扛著大旗,押著滿臉鼻血的章同和垂頭喪氣的二十幾人,沖著他們嘿嘿直笑,牙齒夜色里森白。
一個操練考核成績平平的少年領著一群孬兵,贏了一個武將之后領著的一群強兵!
當那群孬兵扛著大旗雄糾糾氣昂昂地回來,那揚眉吐氣,那義氣風發,與那滿臉血污的章同、那低頭耷腦的敗兵,組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霎那炸了軍營!
老熊嘴張著,能塞進去個雞蛋。
魯大大笑一聲,那粗獷的臉因狂喜的神色變得可親多了,“哈哈!好小子!以少勝多,以弱勝強,這要是在西北,殺的是胡人,你小子和你手下的兵,足以一戰成名!”
哪怕殺的不是胡人,今夜這一戰也足以叫暮青在新軍中一戰成名!
只需一晚,明早她的大名便能傳遍全軍!
“將軍,旗子我們帶回來了!”扛旗的那新兵上前,將手中大旗交給魯大,眼底掩不住的興奮。
“好!”魯大接過,只說了一字,新兵們便站得筆直,臉上露出自豪神色。
魯大掃一眼章同和他手下的敗兵,“兵力多一倍,操練時還號稱強兵,輸成這樣,老子都替你們丟人!明天全軍休整一日,你們除外!負重加五石,給老子在全軍面前操練!讓你們他娘的愛起哄,老子讓你們起哄個夠!”
起哄?是被起哄吧?
全軍面前操練,臉都丟回姥姥家了!
一群敗兵蔫頭耷腦,章同自湖邊回來的路上就沉默著,此刻也未抬頭,驕傲被碾碎,一路被風吹散,似乎再也拾不回來。
“瞧你們的慫樣!”魯大罵道,“今晚要值夜,你們就拿這種精神頭兒給老子看?勝敗乃兵家常事,當兵可以被打死,但不能被打趴!娘的,要是那些胡人跟你們似的,打一次就蔫了,邊關早就太平了!都打起精神來,點齊了人數,給老子去值夜!”
章同抬起頭來,篝火彤彤,映著他和他身后的兵,照見一群人眼里明光躍動。
“是!”一群敗兵似被罵醒,章同帶著人去空地上列隊。
臨近的新兵們早就坐不住了,伸脖子往這邊瞧,只盼章同點齊人數報了魯大,魯大帶著一群將領趕緊走。他走了,眾人才有機會過來問問今夜一戰的細況。
不一會兒,章同跑步過來,臉上的血沒擦,眼眸沉幽,火光照著,有些嚇人。
只聽他道:“報告將軍!人數不對,少了一個!”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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